第一章 告辭

洛蘭帝國的首都深水城,是整個索倫大陸中各王國裡最大的城市之一。它的繁華和富庶甚至都引起了衆神的妒忌,紛紛在深水城建立起各種各樣的神廟,享受着自己信徒的敬仰和奉獻。

深水城座落在寬闊數千裡的深水湖的北方,依湖而建,而注入深水湖的深水河水,直接流入到東方的嘆息之海,海船可以直接駛入深水城的深水碼頭,因此水運十分發達。

深水城中的魯爾商店原來是一家很不起眼的百貨商店,老闆魯爾從父輩中繼承了這一家小商行之後便依循父輩的傳統,做着一些小本生意,一年能賺上100多個金幣,雖然不能說是大富大貴,卻也能衣食無憂了。要知道一般平民的生活,一年才需要100多個銀幣,而1個金幣就相當於10個銀幣,魯爾當然十分滿意這樣的生活狀態,他甚至都開始在設想等自己百年之後,把這個店繼承給自己的兒子小魯爾,讓他也能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

但這種想法在他從城外的野地上撿到一個昏迷的小男孩之後,便開始改變了。

因爲那個小男孩在醒過來之後,便沉默不語,只說自己叫納蘭,問他從哪裡來,家裡有什麼人,小男孩卻說自己忘記了,怎麼問也想不起來了。

魯爾看在自己還能再養活一個孩子的份上,便把他收留了下來,讓他到自己的商店中去幫忙。很快的,魯爾就發現自己收養這個孩子,絕對是自己這一輩子做的一件極爲正確的事。

小納蘭在進到魯爾商店中之後,便是眼前一亮,彷彿看到了心愛的玩具似的,眉眼立時全都活了。用他那還稚嫩的嗓音,準確的叫出了各種商品的名字,並且說出了店中商品的產地和品質,當時就把魯爾給嚇傻了,因爲小納蘭說的全都對。

小納蘭甚至還很自信的給魯爾指出了至少有七種商品的價值,被魯爾低估了,這七種商品的價格再翻上一倍,依然會有人搶着買。

魯爾看着小納蘭指出的那七種商品,心中恍然大悟,這七種商品的銷路十分好,怪不得上一次就是剛進貨就能被人全部買走,連半天的時間也不到。所以這七種商品是自己第二次進貨,剛擺上貨架。

魯爾看着小納蘭自信的表情,一咬牙,就把這七種商品的價格全都提高了一倍,有二種商品他也聽從了小納蘭的建議,直接提高了四倍。

雖然魯爾提高了價格,但他的心裡還是忐忑不安,生怕那些顧客看到中意商品的價格一下子就給翻倍的提高,會扭頭就走,這樣自己商店的信譽可就被這個小納蘭給敗壞了。

魯爾有幾次想把新的價格標籤給撤下,但都被小納蘭給制止了。魯爾看着小納蘭自信的笑容,一咬牙準備賭上一把。

沒想到的是,那些顧客在得知魯爾提高了價錢之後,僅僅是猶豫了一下,便爽快的掏出銀幣付款取貨,甚至還跟魯爾約定,如果魯爾能繼續買進這些商品,他們願意繼續以這樣的價格買走所有的商品。魯爾自然是喜出望外的全都答應了。

事後,魯爾準備給小納蘭一些銀幣做爲感謝,小納蘭委婉的拒絕了,他說如果魯爾能繼續收留他,給他一口飯吃,他就很感激了,願意繼續留在商店中免費爲魯爾工作。

魯爾自然也是滿口答應,小納蘭的這種眼光恰恰是他所缺乏的。從此以後,納蘭便留在了魯爾的商店中,自願當起了小學徒,盡心盡意的給魯爾商店工作着。不過,魯爾也沒有真的讓納蘭白乾,就以學徒相對應的工錢支付給納蘭。

這一工作就是八年的時間,納蘭一晃眼就到了十六歲了,成了一個英俊瀟灑的小夥子。在這十年中,魯爾聽從了納蘭的建議,把很大一部分利潤微薄的商品,全都淘汰,轉而購入利潤豐厚的稀缺商品。很快的,魯爾就從一個衣食無憂的小業主,變成了一個全家都可以用多餘的錢經常出入一些高消費的場所,而不再發怵的有錢人了。

魯爾一直感激納蘭,認爲自己現在的有錢生活全是納蘭帶來的。納蘭在這八年中不僅實際操作了商店的運轉,而且在一些與其他商家的競爭和談判也全是由納蘭執行,都取得了滿意的結果。

納蘭在這八年中也沒有給魯爾一家結下什麼仇人,因爲納蘭總是會適當的分出一些利潤讓給別人,讓別人也有錢賺。所以,其餘的商家都對納蘭是讚不絕口,甚至有幾家知道了納蘭依然拿着學徒的工錢之後,立即提出要用高薪請納蘭爲自己工作。可納蘭總是微微一笑,表示感謝之後,總是以魯爾收留了自己,讓自己沒有在野外沒有被魔獸吃掉,這就是天大的恩情,所以自己不能背叛魯爾。其他商家見納蘭不願意走人,便也絕口不再提轉換門庭的事。

魯爾心裡一直在感激着納蘭,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把魯爾商店留給納蘭,因爲魯爾商店是魯爾家族的,只能由自己唯一的兒子小魯爾來繼承,雖然現在的小魯爾依舊是讓人那麼討厭,可他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這一天,小魯爾在一家高級妓院中出來之後,肥胖的臉上帶着一種滿足的表情,雖然雙腿發軟,但還是進入自家的高級馬車,便回到自己家的那個已經擴大了三倍的商店中,準備再拿走一筆錢,把昨晚賭輸的錢還上,然後今天晚上繼續賭。

納蘭此時正在商店中,一臉真誠的向某位一看就是貴族管家的人介紹着一種叫做香水的商品,那管家正在不時的點着頭,手裡拿着一個小巧精緻的水晶瓶,不停的翻看着。

納蘭笑着說道:“道克管家,這個雖然不是精靈族製作的香水,但也是人類製作的香水中品質數一數二的了。這是吉森王國採集的名貴百花,經過反覆釀製、提取才製作成的,因此這種香水聞起來是鮮花的暖香,給人的感覺就象是與自然完美的融合一般。只要您500個銀幣。”

道克管家點着頭,說道:“價錢好說。這種香味聞起來確實讓人神清氣爽,我家的小姐很喜歡這種香味,可我家夫人卻又喜歡那種味道濃烈一些的香水。你可能也知道我家夫人喜歡參加一些圈子中的聚會,因此想用一種與衆不同的香水。”

納蘭聽到這裡,微微一笑,十分有禮貌的說道:“道克先生,您也知道。除了精靈,還沒有哪個國家能真正的掌握製作香水的秘方。而且精靈拒絕跟人類做交易,凡是靠近精靈森林的人類,都會被驅逐。因此,他們製作的各種香水,流傳到人類世界中的極少,除非是王室才能實力擁有這些香水。”

道克管家看了納蘭一眼,說道:“你說的全大陸的人都知道,精靈不僅會製作各種香水,還有他們製作的服裝、飾品和美酒都是人類中的奢侈品,但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現在只想知道你有沒有我需要的商品。”

納蘭臉上的笑容也燦爛了,笑道:“您很幸運,道克先生,我這兒恰好有一瓶精靈製作的烈香香水。”

道克管家立即雙眼圓睜,攥緊了手裡的香水,不顧風度的大叫道:“快把它賣給我。我給你5000個銀幣!”

納蘭看到這個管家心急的樣子,便知道今天賺翻了,笑道:“不急不急。您先看看貨。”說着,走入了內室之中,珍爾重之的取出來一個錦盒,放在了櫃檯上,他看到了小魯爾進來之後,先是眉頭一皺,接着便對小魯爾微笑了一下。誰知小魯爾根本不領情,鼻子裡冷哼了一聲,便走到櫃檯那裡去了。

納蘭早就習慣了小魯爾的無禮,便不再理他。納蘭小心翼翼的從錦盒中取出來一個更小的水晶瓶,水晶瓶上刻着精靈的標記,一個半月形的圖案,圖案下方就是一行精靈文字。

“道克先生,能夠在水晶上刻下圖案,而不損害水晶原有的美感和質地,除了精靈沒有任何種族能做出這種精細的活。你再聞一聞這種烈香香水。”說着,納蘭取下瓶蓋,把水晶瓶在管家的鼻子下方慢慢的掠過。

道克管家立即仔細的一聞,果然這香味與衆不同,雖然濃烈,卻不讓人反感,聞過之後,令人愉悅,雖然連潛伏的慾望也能調動起來。道克管家立即斷定這是真正的精靈香水,他睜開了眼睛,反而不再着急了,而是用一種勢在必得的語氣對納蘭說道:“納蘭,我不管你是從哪裡得到的這瓶香水,也不管你開出多高的價錢,你都要把這瓶精靈香水賣給我。”

納蘭收好香水,微笑道:“謝謝你,道克先生。確實,我也不方便說出是哪位朋友讓我代賣的。我也很相信帝國財政大臣家的購買能力,要不然的話,我也不會在您面前拿出這瓶精靈香水了。您也是識貨的人,您給個真實的價錢吧。”

道克管家深深的看了一眼納蘭,一咬牙說道:“1萬枚銀幣。”

納蘭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道克管家立即又說道:“2萬個銀幣。”

納蘭的臉上還是失望的神色,但嘴裡卻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克管家又咬了咬牙,叫道:“3萬個銀幣。”

遠在櫃檯上的小魯爾正在往自己錢袋大把大把的抓着銀幣,聽到道克管家喊出了3萬個銀幣的高價,立即停止了往錢袋裡抓錢,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納蘭和道克管家。

納蘭勉強笑了一下,爲難的說道:“道克管家,您也知道精靈香水有價無市,是極其稀缺的奢侈品。我原來也是看到您是財政大臣家的管家,纔拿出了這瓶香水。誰知道您卻給我這樣一個價格。”

道克管家好象也爲自己的小氣而感到不好意思一般,立即又加價到4萬銀幣,說完,又小心翼翼的看着納蘭。

納蘭聽到道克管家的報價之後,開始一聲不響的收起了櫃檯上的錦盒,準備把它拿到內室中去。

道克管家急忙按住了納蘭,笑着說道:“我都加到4萬了,行不行的,你倒是給個話啊。”

納蘭也笑着對道克管家說道:“原本託我代賣的那個人,是想到拍賣行拍賣的。您也知道,精靈香水在拍賣行的底價就是4萬個銀幣。再說了,深水城的人誰不知道帝國財政大臣家裡的財產比國王還要多呢,也不缺買一瓶精靈香水的錢吧。”

道克管家急忙瞪着眼,急赤白臉的說道:“可不敢這麼說。也就是你這個小傢伙敢這麼說,別人說了,是要被絞死的。這樣吧,8萬個銀幣,就這個價了,你也算幫老哥一個忙。回頭我送給夫人,夫人一高興,我也能得些好處,到時忘不了你就是。”

納蘭想了想,笑道:“好吧,成交!道克管家,可真是讓你沾了一個大便宜了,以後可不要忘了多多幫助魯爾家啊!”

道克管家也是一臉的沾了大便宜的神色,急忙說道:“那是那是,忘了誰也不敢忘了小兄弟你啊。整個深水城,還真是就屬你會做生意啊。”說着,就急慌慌從錢袋中數出了8個紫金幣,交給了納蘭,那動作快的好象生怕納蘭會反悔了似的,交了錢之後,便從納蘭手中抓過錦盒,點了個頭就急慌慌的走了。

納蘭在心裡輕笑了一聲,“這個財政大臣家裡的錢還真是多啊,本來以爲能賣到5萬個銀幣就不錯了,沒想到居然一下就多了3萬個銀幣。那個託我代賣的朋友根本不識貨,居然給我定了個2千個銀幣的定價,到時還給他5千個銀幣,他還不得高興死了。這下子可替魯爾家賺翻了。”

小魯爾看到了納蘭從櫃檯上收起了8個紫金幣,一個箭步就衝上前去,就準備搶走納蘭手裡的紫金幣。紫金幣和金幣是貴族專用的貨幣,而銀幣和銅幣則百姓常用的貨幣,1個紫金幣相當於1000個金幣,而1個金幣則相當於10個銀幣。如果自己手裡有了8個紫金幣,到時候付賬的時候往櫃檯上一扔,那得是多麼榮耀的事兒啊。

納蘭聽到小魯爾快步跑向自己,便急忙抓起紫金幣往身後一藏,高聲說道:“小魯爾,這是別人託我代賣的商品,這些錢還得給他呢。”

小魯爾纔不管這一套,用他肥胖的胳膊按住了納蘭,另一隻手使勁去抓納蘭抓着紫金幣的手,納蘭不會魔法,也沒有學過武技,更何況小魯爾自從納蘭給他家裡嫌了很多錢之後,原本消弱的身子給吃的溜肥,光那體重就夠納蘭受的,所以根本無法對抗對他大上四歲的小魯爾,很快的,那8個紫金幣被小魯爾搶走大半。

納蘭擔心無法向魯爾交待,氣極之下,怒聲罵道:“你這個蠢豬,只知道吃喝嫖賭,只會搶我賺的錢,你還會幹什麼?”

小魯爾最厭惡的就是別人說他吃納蘭的,穿納蘭的,連用的錢都納蘭給他賺的,現在這些話在納蘭嘴裡說出來,更覺得刺耳,小魯爾惱羞成怒,脫口便罵:“你只是我們家的狗,居然敢罵主人。”說完,便舉起肥胖的拳頭就朝納蘭的臉上打去,頓時把納蘭打的仰翻過去,帶倒了身後的貨架,擺放整齊的商品也散滿了一地。

納蘭此刻只覺得羞憤欲死,自己爲了報答魯爾的收養之恩,雖然魯爾是無意之中幫自己躲過了一場殺身之禍,但這個恩情是一定要報答的,所以納蘭盡心盡意的幫助魯爾一家賺取金錢,原本是想替他們一家賺到18歲爲止,自己也可以在這一家商店裡,練習着將自己的財富知識轉化爲金幣。誰知道現在卻換來自己被打被罵的下場,看來自己已經沒有在魯爾家繼續呆下去的必要了。更何況,自己的事也該開始了,他要用賺來的金錢的力量有恩的報恩,有仇的報仇。

納蘭在地上坐起來,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突然笑了笑,接着灑脫的站起來,把手裡的紫金幣整整齊齊的放在櫃檯上,然後對小魯爾說道:“很好,小魯爾,你這一拳把我們之間的緣份打沒了,看來我和你們已經沒有必要繼續呆在一起了。請你轉告大叔一聲,他這八年發給我的工錢,都放在我牀底下的小鐵箱中了,你們魯爾家的一個銅幣我也沒有帶走。你們好自爲之吧。”

小魯爾聽說納蘭要離開魯爾家,頓時被嚇住了,他雖然無惡不作,卻也知道納蘭是魯爾家的搖錢樹,只要有納蘭在,他們魯爾家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金錢,納蘭一走,自己就會損失好多的金錢。

“你,你不能走。”小魯爾囁嚅的低聲喊道,他還想挽留住納蘭,挽留住金錢,可他不知道納蘭已經鐵了心要離開魯爾家了。

“我想走,誰能留下我。對了,你過來,我還有個事還沒幹。”納蘭好象想起了什麼似的,對小魯爾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前一點。小魯爾急忙走上前來,他決定了只要納蘭留下來,他就不再搶納蘭手裡的錢了,反正櫃檯裡的銀幣也有很多,但他還沒開口問納蘭有什麼事,眼睛便捱了納蘭的一記重拳,小魯爾頓時捂住遭到重擊的眼睛,跳着腳的慘叫起來。

納蘭冷聲說道:“自從我被家族遺棄的那一天起,我就發誓,有仇的報仇,有恩的報恩。現在我與你們魯爾家的恩和仇都已經兩清了!告辭!”說完,納蘭用左手捂着自己打人的右手腕,剛纔的反震讓他感受很痛。

納蘭走出了魯爾商店的店門,誰知道他剛走到門外,便有一個魔法陣自天而降,罩住了納蘭單薄的身子,一陣光芒過後,納蘭就不見了身影。

小魯爾用剩下的另一隻眼看到納蘭突然憑空消失了,頓時被嚇的再也喊不出痛來,捂着眼睛,肥胖的嘴裡喃喃說道:“神靈?惡魔?咋突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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