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黑潮來襲 一百三十五、格洛什.地獄咆哮
以風翔、凱妮絲如今的身份與名頭，無論是見到誰都會受到相當禮遇的招待。哪怕是與他們很不對付，意見相左的巴克蒙公爵，在見面時也會始終是客客氣氣的。
可在這個新近建成，周圍空氣裡瀰漫着一股子樹木潮溼腐爛味道的獸人營地裡，他們卻受到了不小的冷遇。刻着維奈特家紋章的馬車停在柵欄入口處已經有兩三分鐘了，拜帖也早就遞了上去，可始終都沒有人前來接待。
守衛入口處的那幾個獸人，仍在與外面那幾個人類爭執不斷。似乎是壓根就沒在意別的事情，管家交上去的拜帖也都被隨意放在了一邊，暫時似乎還沒有呈上去的打算。
所以，風翔與凱妮絲也只有繼續在這裡等着。
做出副淑女打扮，難得穿一次素色絲綢長裙的凱妮絲，有些不太方便事先下了馬車。風翔卻是有些不耐煩了，他衝着凱妮絲微微點了點頭，知會了一聲，便推開車門跳了下來。不得不說，水鏡湖邊的空氣，還是相當清新的，除卻那個討厭木頭味道不提，風翔的精神還是爲之一震。
先前的不快稍稍散去了一些，便靠着馬車廂一邊抽着菸斗，一邊聆聽着那邊的爭執。
在這三四分鐘的等待時間裡，風翔已經差不多把獸人與那幾位人類所爭吵的原因給弄清了。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因爲獸人們這裡建造營地以及食物所引起的麻煩罷了。
格洛什前來鳶尾公國參加議會，當然沒什麼可能帶着幾車的木頭前來趕路。所以所用的器材，大多都是就近尋到的。在水鏡湖的另外一邊，就有一片很是寬廣的森林。風翔如今放眼看去，還能看得很大一片光禿禿的木樁。
食物當然也不會例外，同樣是從那森林裡打獵得來的。
這樣的事情對於獸人而言，絕對是天經地義不值得大驚小怪的。卻是殊不知，這片森林對於它的所屬村莊而言，可是有着相當特殊的意義的。
在鳶尾公國的中心艾瑞斯附近，還能保留着這麼相當面積的森林，主要是爲了獵區而存在的。雖然說並不禁止尋常獵人進入，可那也是分季節的。像這時，渡過一個漫長冬季的動物們大多沒有什麼肥膘，春季又是大多數動物的發情期，所以一般而言，這時是禁止打獵的。
所以這就讓那個村莊的村長感到有些爲難，雖然說獸人們也捕殺不了多少動物。可是像這樣的來訪使節團本來就是由王室專門資金供給的，於是獸人們親自捕獵的舉動就在人類眼中顯得很是沒有必要。
幾位村議員及村長一合計，便覺得與其讓獸人們在森林裡糟踐動物，倒不如他們把食物親手奉上的比較好。
於是，便在王都使節的引領下，趕着騾車緊巴巴的送了過來。
怎麼卻沒想到，“自強自立”的獸人們竟是絲毫得不領情……
風翔聽了一會兒，便覺的無聊起來。向前看了看，見獸人們還是沒有過來的意思。變長長的吐了口菸圈，隔着車窗與凱妮絲閒聊起來，“這樣的事情你不去管管嗎？”
凱妮絲沒好氣的對着風翔翻了個白眼，“連我們都不接待，又怎麼去說項？”頓了頓，又嘆了口氣，說道，“其實這樣的種族差異引起的偏見，並不是很罕見。幾乎每次大型議會召開時，都會有或多或少類似這樣的事情發生——像前幾年，那位木喉要塞派來的使者，就非要居住在樹洞中呢……”
風翔不禁低低笑了起來，他耳朵很尖，這時又聽見兩位村議員在那邊低聲商議着：“該爲被獸人伐出那片空地補上什麼樹苗”之類的事情，便又對凱妮絲打趣道，“想不到你們到還很環保麼……”
或許是有無蹤、修女們這樣的高科位面的旅者在十字營地長期居住的緣故，凱妮絲竟是完全理解了“環保”一詞的含義，當下笑笑，說道：“或許是因爲鳶尾公國距離達納蘇斯、月光林地最近的緣故吧？我們受到暗夜精靈的影響也是很多的……”
如此這樣無所事事的閒聊了好幾分鐘，直到與獸人們爭執的村長以使者注意到了凱妮絲的馬車，事情纔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王都來的招待使者當然清楚，凱妮絲、風翔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當下拉着村長告了聲歉，便又趕着騾車匆匆的離開了。
勝利堅守住寨門的獸人不禁趾高氣揚，又在那裡與同伴吹噓了幾句，這纔拿起凱妮絲送上的拜帖，轉身進了大寨。
又過了一會兒，一位披着虎皮大氅的獸人，在其他幾位全副武裝的獸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那位獸人相當的健碩雄偉，比其他的獸人高出一個頭尚還不止，青色的肌膚下肌肉盤桓。身上雖是沒有佩戴武器，但也有股虎踞龍盤的氣勢。
車內，不方便戴眼鏡的凱妮絲眯着眼睛看了，輕聲嘆道，“光見這個樣子，倒也不愧是格羅姆之子了。”風翔卻是悄聲笑道，“你就這麼肯定麼？光是外表光鮮的傢伙，在這個世界也是有很多呢。”凱妮絲嘿的笑了一聲沒有答話，風翔拉開車門又對她伸出的右手。
凱妮絲見狀橫了風翔一眼，頗有交代，風翔笑着恭敬的還了一禮。凱妮絲這纔將手輕巧的搭在風翔手中，施施然的下了車來。
在兩人身影交錯之際，凱妮絲又悄聲說道，“注意看他的皮膚，是正常的膚色！看來格洛什並沒有收到惡魔之血的詛咒的傳言，是真實的。”還提醒道，“記得剛剛那些獸人是怎麼稱呼他的嗎？代理酋長！這讓我覺得情況恐怕不是很妙。”
風翔輕聲答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兩人於馬車旁並肩而立，微笑着當帶着格洛什的到來。
獸人大多是很直爽的，不似人類那般喜歡客套、寒暄。格洛什帶着手下們走到風翔與凱妮絲的身邊，微微點了下頭，便毫不客氣的打量起來，未幾又失望的嘆道，“你就是‘屠龍者’溫德福睿登？看起來怎麼這麼瘦弱，一陣風就能把你給吹倒了！我說，你的那些事蹟莫不會又是那些詩人們胡編亂造出來的！？”
風翔的身材其實是相當健壯的。不過長相較爲的帥氣——常年被莉娜稱爲“小白臉”也不是沒有出處的——氣質又是冷靜偏向文氣的那種，像學者多過武者這樣的形容倒也沒錯。加之最近一個月裡不斷拜訪的，又多是各國使者，上層的人物，不免也得換身行頭來應景。
——請私人裁縫剪裁出的西服式樣的衣物，既讓風翔穿着不會覺得彆扭，也多少算是符合了大衆的審美觀，不會惹人非議。
其實呢……因爲風翔名聲在外的緣故，他爲避免麻煩而弄出的這身衣物，竟是效仿者衆多，隱隱有了引領新一代時尚潮了的趨勢——據說，那位風翔剪裁出西服的裁縫名手，最近一段時間裡，可是數錢數到手軟呢！
雖是內心深處很不耐煩這些無聊的拜會，可真到做時風翔倒也十分的鄭重。對他人尊重就是對自己的尊重，這道理在很大區域裡面都是行得通的。風翔與凱妮絲如此鄭重的前來拜訪，雖說是有事打算說服，可猝然遭到這樣的評議，仍讓他覺得有些不快。
加之前面有被冷落、無視了十來分鐘，被格洛什這般一說，怒意難免又有了一些。風翔挑挑眉頭，強壓下來，不過因爲凱妮絲事先的關照，倒也沒有謙虛，直接應承道，“維培爾與利維坦的頭顱，如今還在艾瑞斯的行刑廣場上掛着，是真是假，你過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格洛什哼了一聲不再接話，可也沒有請風翔、凱妮絲入內的意思——以格洛什的話來說，獸人的大帳是隻有朋友們才能入內的——而風翔、凱妮絲則顯然夠不上這個層次。
於是就在門口說話，格洛什開門見山的就道，“你們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可我要說，你們的決定實在是太軟弱了！聯盟修養這些事情有什麼意思！按我來說，我們就應該趁着天災亡靈虛弱的這時，一鼓作氣將它們從我們的世界裡徹底的趕出去！你們想想看，是不是隻有這樣纔算是……一勞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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