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4 其人之道還其身
另一邊，常鳴離開雪山之後，並沒有急着出發，而是拿出大量材料，轉眼間做了一架天翼出來。
神選星被禁飛結界籠罩，難以馭使空氣，普通的天翼在這裡完全沒辦法用。不過以常鳴現在的機關術，重新定製一架天翼簡直易於反掌。
很快，一架潔白的天翼輕盈地落在雪山下面的草地上，好像一朵白雲降落在這裡似的。
常鳴走了進去，天翼騰空而起，飛上了天空。
這架天翼速度極快，很快就就視察完了大半個神選星。
突然間，他目光一凝，看向下方的一個黑點。
那個人通體黝黑，像獵豹一樣靈活地在山林裡飛竄，身體起伏，偶爾留下一道道隱約的流光。也只有這時候，才能勉強讓人發現他的存在。
突然，他擡起頭來，凝望着天空上方的潔白天翼，很快躲了起來，即使是常鳴，也沒辦法發現他的存在。
烏帆！
這是常鳴遇見的第一個對手！
天翼在天空中盤旋一陣，常鳴突然一個拉昇，向上飛了好幾百米！
在天翼原來停留的地方，出現了一陣強大的音爆，空氣劇烈地震動着。如果常鳴剛纔還停留在那個地方的話，天翼絕對會瞬間被音爆震得粉碎。
但音爆還沒完，常鳴的天翼不斷向上拉昇，身後不斷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彷彿有一個巨大的怪物在後面緊緊跟隨着，隨時準備擇人而噬一樣，白色天翼就像一隻嬌弱的小鳥，只能拼命地逃跑。
音爆的速度極快，瞬間追上了天翼，轟然在它周圍炸響。狂暴的氣流瘋狂地擠壓着天翼，把它搓得片片粉裂。大量白色的零件從半空中掉了下來。
烏帆隱蔽在一個山石的凹陷處，就算湊近了看也難以察覺。他眯着眼睛看向上方，瞳孔幾乎縮成了一個小點。
突然間，他神情一凜！他看得清楚。那架天翼在天空中爆開，大量零件落下，但一個人也沒有！它的艙室已經完全呈現，但原本坐在艙裡的人已經不見了！
關鍵不在於他不見了，在於烏帆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猛然間，他的脊背弓了起來，拼命向前一竄。他原本隱藏在山石的凹陷處。正面就是石塊。這時他好像沒看見自己在哪裡一樣，面對着石塊拼命前衝。“砰”的一聲。石塊被他撞得粉碎，他竟然也不敢往後逃，拼着撞碎石頭也只敢前進！
他的動作快得驚人，眨眼間就已經到了山林的那一邊，好在他動作快。那塊石頭原本在幾棵大樹之間，這時候，無形音爆轟然響起，那幾棵大樹搖晃了一陣子，轟然倒下。
它們全部都經歷了漫長的時間。五六個人手拉手合圍也未必抱得住它的樹幹。但這時，它就像風雨中一朵嬌嫩的小花莖，輕而易舉地就被掐斷了。
但這時，烏帆已經竄出了大樹的範圍。樹葉飄落，有幾片飄到了他的頭頂上，卻連他的寒毛也沒傷着。
儘管如此，烏帆的動作卻沒有停。他像是火燒屁股一樣往前竄。音爆聲不斷在他身後接連響起，每響一次，都會炸斷幾棵大樹，就好像有一頭無形的巨獸，緊緊地尾隨在他身後，隨時準備一口咬斷他的腦袋！
……
乾辰星上。機關神們全部看呆了。
前段時間，紅山和越菱消失不見，常鳴和烏帆各自行動，觀察他們所在的星球。沒有激戰，沒有一點危險的感覺，機關神們看得有點昏昏欲睡。
沒多久，他們終於振作起精神。
常鳴和烏帆還沒有發現對方時。他們已經提前看見，這兩個人即將碰頭了！
機關神們沒有賭博的習慣，不然早就開起了賭局。即使如此，他們也忍不住私下裡猜測，這兩人碰頭，誰會先取得優勢？
人心都是偏的，機關神也一樣。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烏帆那邊。當他們看見烏帆接連音爆，炸得常鳴的天翼屁滾尿流，拼命逃竄時，歡呼聲與喝采聲響徹了整個乾辰星的表面。他們一邊跺腳一邊叫好，紛紛叫着：“炸死他，對，就這樣炸得他稀巴爛！”
沒想到，烏帆優勢維持的時間比他們想像中還要短暫。天翼裡一個人也沒有，瞬間被音爆追得屁滾尿流的就換成了地面上這個機關神！彷彿歷史重演一樣，不過這一次，烏帆看上去比剛纔的天翼更狼狽。
乾辰星表面，機關神們鴉雀無聲。寬廣的樹林裡，煙塵不斷竄起，大樹接連不斷地倒下。最後，一聲被擴大了的爆炸聲轟然響起在他們耳畔，一個人影被高高地拋起，接着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
幾個眼力更好的機關神同時倒吸一口涼氣，他們肯定地說：“烏帆被擊中了！”
他們的話語帶來的只有沉默，又過了好一陣子，纔有機關神勉強地說：“只是被擊中一次而已，對機關神來，根本算不了什麼……”
這話馬上引起了大家的共鳴。
人盡皆知，機關神的身體強度和修復力遠超人類。他們可以多挨幾下，但人類可不行！
一想到這裡，機關神們迅速興奮起來，紛紛大叫：“烏帆，跟他以血換血！”
“對，就應該這樣！”
常鳴和烏帆的戰場位於森林深處，機關神們只能看見一個大概，完全看不清細節。
所以，這時候他們根本無法看見，烏帆被這一次音爆炸得倒在了地上，以機關神的身體強度，竟然完全爬不起來了！
他的四肢像是被釘在地上一樣，身體不斷抽搐，皮膚表面有紫電流過，卻無論如何也爬不起來。
剛纔被擊中的那一瞬間，烏帆只覺得像是有超強的電流流過他的體內似的，摧枯拉朽地擊潰了他的全部防禦。只一擊，就讓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身體內部經受着極度的痛苦。
這傷害不是一擊就結束了，它一直存在於烏帆體內。機關神的確修復能力極強，但傷害持續，修復多少摧毀多少，每一次摧毀，都會帶來致命的痛苦。到最後，烏帆只能盡全力壓制自己本能的修復能力，不然，光是這痛苦，就足以擊潰他的神智！
附近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一雙腳出現在他身邊。這雙腳上穿着的鞋子跟神域風格截然不同，一看就知道是誰。
烏帆咬着牙，從喉嚨深處發出聲音：“常，常鳴！”
常鳴微微一笑，說：“是我。怎麼樣，這味道還好受吧？”
烏帆說：“你，你怎麼可能，擁有，擁有這麼強的力量？！你，你只是一個人類！”
常鳴聳了聳肩，輕鬆悠遊地說：“是啊，我是人類，不過人類爲什麼就不能有這樣的力量了？”
接連不斷的痛苦幾乎讓烏帆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他勉強撐着眼皮，惡狠狠地瞪着常鳴：“有種，你就殺了我！”
常鳴擡起一隻手，淡淡地說：“我本來也沒想留你的性命。”
這一瞬間，烏帆突然打從心底感覺到了極致的恐懼！老實說，他來參加這次選拔，本來也是抱着敗就是死的決心的。但他滿心裡想着的，是敗給強大的機關神！如果對方的實力足以壓倒他，那他死也無悔。
他萬萬沒有想到，只一個照面，他就敗給了一個人類！
當然，這個人類的實力比他想像中的更強，但畢竟只是一個人類。如果他就這樣死了，以後人家說起他的名字的時候，就會說“啊，那個被人類幹掉的傢伙。”一瞬間，身爲機關神的驕傲突然升了起來，烏帆一咬牙，四肢猛地一掙，竟然掙脫束縛，從地面上彈了起來！
常鳴對此一點也不感到驚訝，他手指輕點，一聲輕輕地喝令：“【死】。”
他的聲音非常平靜，喝令之下，烏帆身周殘餘的紫電突然爆出巨大的火花。火花中，他雙眼突然睜大，瞬間失去了神采。他撲通一聲跌倒在地面上，天神髓被徹底摧毀——他就這樣被常鳴的一個字給殺死了！
茂密的森林遮掩了這一切的經歷，只有上方孟光沉木二位長老看清了情況。兩人臉上同時掠過震驚，他們遙相對望，不約而同地看見了對方臉上的驚駭。
【基礎神紋?死】！
即使在強神紋裡，也屬於至強的存在，這個人類，竟然掌握了？！
常鳴一令喝死烏帆，表情依然平靜，一點多餘的情緒反應也沒有。他若有所思地望着烏帆的屍體，突然彎下腰，把他翻了過來。
這裡是森林，到處都是高大的樹木，茂密的枝葉把地面的光線遮掩得差不多了，只偶爾有一線天光落下來，照亮林間極其狹小的位置。
烏帆的屍體旁正有一個這樣的亮點。那個亮點裡，正有一根小草微微搖曳。光線下，它碧綠得驚人，向四周自由伸展着。
這樣一個微小的生命與烏帆的屍體相互映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真正令常鳴注意到的，是烏帆剛死，這棵小草就向着他的屍體迅速爬去。它爬到他的耳朵旁邊，向裡探出根莖，跟着迅速紮了進去。
沒過多久，烏帆的屍體就變成了小草的樂園。他全身上下的皮膚被扎穿了無數處，碧綠的小草從裡面探了出來。最後，根本就看不見這個機關神的屍體了，只能見到一個碧綠的草垛。
接着，草葉間抽出一根根細嫩的小莖，莖上開出了白色的花朵。
瞬間，這具屍體就變得生機盎然，死，變成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