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7 光的本源
紅燃的這個問題其實還是出在研究時間上。
四年看似不短，但對於機關師的研究來說，只是短短的一段時間。
紅燃需要收集大量光譜樣本，四年時間，即使有不少助手幫忙，也不夠她完成這方面的工作。
她很清楚原因在哪裡，並沒有在常鳴身上抱完全的希望，只是覺得他幾乎走遍了天穹大陸的所有地方，甚至還在神域呆了一段時間，論見識不遜於所有的機關師。也許他能夠給自己提供一兩個樣本，以作補完。
沒想到常鳴發現問題所在之後，卻表示，他可以幫這個忙！這是什麼意思？這是在表示他可以幫忙完成所有的樣本嗎？
要是換了別人，可能還會有些疑惑。樣本數據的收集可不是靠着才能可以完成的，那是踏踏實實工作的一部分。
但紅燃卻不一樣，她一聽常鳴的話，立刻笑了起來：“找對人了？太棒了！樣本足夠的話，我之前的一些想法就可以直接進入實踐了！”竟是毫不懷疑常鳴的話。
常鳴笑着向她點點頭。以他現在的能力，一眼就能看見這個控制檯是怎麼操作的。他讓一個工作人員退開，熟練地在面板上按動起來。他的動作極快，手指如雨般落下，幾乎看不清他的動作。
光屏上的數據流速陡然增加了十倍以上，連紅燃都有些目不暇接。她發現，常鳴這是在進行修正。以前他們的系統裡有一些疏漏的地方。常鳴第一時間看出來了，馬上知道了修改方法。
工作人員都是生面孔，他們擔憂地看着，其中一人湊到紅燃身邊，說：“大人，這人是誰？您的工作他怎能隨手插手，萬一造成了破壞怎麼辦……”
紅燃毫不猶豫地說：“不會的。”她目光灼灼，盯着常鳴的背影，“常大哥做的，一定是正確的！”
她們對話聲音很小。常鳴的耳朵卻動了一動。手勢也微微一頓。不過他很快就繼續工作起來，片刻後，一個金屬臂從右側移過來，湊到常鳴面前。金屬臂上方連着一個圓球。看上去有點混沌不清。
這時候。房間裡突然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波動。紅燃的感知十分敏銳，她的眉頭立刻微微一皺。她明顯感覺到，一股能量正在匯聚過來。這股能量極其強大，帶着磅礴的氣勢，令人不可忽視，不可阻擋！而且這股能量非常純粹，乾淨活潑，既溫暖，又冰冷，紅燃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能量。
這股能量以常鳴爲中心彙集起來，他擡起手，一點光出現在他的食指指尖，那是一種無比奇妙的光芒。就像剛纔那股能量一樣，它既乾淨，又活潑，既溫暖，又冰冷。它並不灼然刺眼，卻依然奪目，會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當那點光芒完全成形，它離開了常鳴的指尖，向着金屬臂上的圓球飄過去。很快，它落進圓球裡，與它融爲一體。混濁的圓球瞬間發生了變化，變得晶瑩透明，那點光好像就蘊藏它在極深的內部，被緊緊封住，不會溢出，也不會消失。
常鳴又在操作檯上按了幾下，金屬臂收了回去，通過一個孔道，把圓球送進了玻璃艙室裡。
它被安裝到艙室正中央的一個平臺上，與下面的線路連通。常鳴轉頭向紅燃笑道：“行了，你過來看看吧。”
紅燃一向喜歡美麗的東西，剛纔那一瞬間，她完全被那團光吸引住了，整個人渾然忘我。
這時候被常鳴一提醒，她如夢初醒，快步走到操作檯旁邊，開始執行數據收集掃描。
很快，她的一雙美目就睜大了，流露出明顯的驚訝表情。她不可置信地繼續操作着，動作越來越快，表情越來越驚喜。
最後，她猛地轉頭問道：“常大哥，這是什麼？！這束光，這束光……”
常鳴微笑着問道：“怎麼了？”
紅燃深吸口氣，大聲說：“這束光裡包含了所有的光波相本！”她喜笑顏開地說，“有了它，我們的數據收集就完成了！”
常鳴微笑着看着玻璃艙室裡的圓球。那點光依然被封印在圓球裡，依然那麼澄澈純粹。
這點光是什麼？那還用說嗎？當然就是【基礎神紋?光】產生出來的樣本了。它是所有光的本源，肉眼可見的、不可見的一切光與射線全部都是由它衍生出來，它當然囊括了紅燃需要得到的所有數據！
常鳴盯着那個圓球，微笑漸漸消失了，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這裡的工作人員全部都是跟隨紅燃已久，深知樣本重要性的，在紅燃之後，他們終於發現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出現在了眼前，不由自主地發出了歡呼聲。
歡呼聲纔起來，就被紅燃伸手阻止。她緊緊盯着常鳴，轉頭用脣語警告手下：“不要出聲，不要打擾他！”
紅燃長得雖美，在研究室裡威信極高。她一句話壓制了所有的聲音，這裡瞬間變得悄然無聲，一片寂靜，只有機器運行的微聲隱約響在空氣中。
常鳴緊緊皺着眉頭，凝神思索。
他剛纔利用光神紋做了一個樣本出來，提供給紅燃這樣的光學機關研究者使用。他由此而聯想到了，神域的神紋能不能與人類的機關進行更深度的結合？
是的，現在的確有一些結合應用，譬如精神力導線，譬如控制寶石，但非常粗淺，機關師在使用時完全不明道理，只是生搬硬套。
天倫一號只是得到了一個特殊的精神力導線樣式，還是最淺顯的那種衍生神紋，就能讓天翼效果得到巨大提升。如果把神紋更普遍地應用到機關上呢？
常鳴不是沒有想過把神紋教給更多的機關師，但是神域一行，讓他基本打消了這個念頭。
神紋的使用，需要耗費大量的精神力和能量。所以，人類所謂的神創師，也是在天創師以上的等級上纔會出現。只有當精神力達到四級乙等，也就是領域境界以上，才能夠略爲尋常地使用神紋。要直接達到熟練使用，連普通的機關神都做不到，普通人類機關師怎麼可能應用自如？
但是，常鳴手握神紋這項巨大的財富，如果不能應用的話，也太可惜了。
機關師畢竟是機關師，就應該藉助輔助工具來達成。那麼，怎樣把神紋更普通地應用到機關上面去呢？
基礎神紋的確不行，次級神紋、衍生神紋呢？或者，能不能利用神紋筆畫，更進一步地將其簡化、弱化、凝鍊化，然後與機關結合呢？
精神力導線是一個成功的展示，它表示的確是可以這樣做的。常鳴要做的，就是將其系統化、細化、普及化！
他凝思良久，各種各樣的念頭紛至沓來，又如同落潮般一一退去。
這個工作不是那麼輕鬆就能完成的。他可以親手幫紅燃點燃一個光源樣本，但絕不可能爲天穹大陸所有的機關繪製神紋。怎樣把它普及給天穹大陸機關師們使用，這還是一項大工作啊……
很快，他心裡有了主意，又恢復了原先的神采。
紅燃看他恢復正常，沒有追問他在想什麼，而是向着他露出了一個無比純粹的笑容。
看見這樣的笑容，常鳴也開心了起來，他問道：“這樣的光源樣本收集器還有多少？”
紅燃說：“還有很多，要多少？”
常鳴毫不猶豫地說：“全部拿來吧！”
紅燃不問究竟，直接向手下的工作人員說：“常大哥這樣說了，那就趕緊去辦吧！”
這種光源樣本收集器算不上罕見，但也很珍貴了。工作人員對視一眼，紛紛去辦事了，心裡越發好奇這個年輕人究竟是誰。
很快，足有一百個樣本收集圓球被取了過來，每四個放在一個特製的盒子裡。
常鳴手不停，指尖不斷有光出現，落入圓球中，讓它被封進去。
他一邊做一邊解釋說：“我給你十個全樣本球體，另外九十個，每三個是一種，這樣你就可以對不同類型的光進行區別研究。”
紅燃驚喜交加。她的精神力一碰到球體裡的樣本，就感受到了它跟自己以前採集到那些的不同。這些樣本非常單純，沒有多餘的雜質，的確是最好的研究對象！
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圓球，它們逐漸散發出不同色彩光芒，除了最常見的七色光以外，還有的一片漆黑深邃，隱隱有星芒掠過；有的透明澄澈，比水晶還要純粹；有的帶着一條紫電，在內部緩緩遊動閃動……
這一百個圓球散落在桌面上，簡直比最珍貴的寶石還要美麗。
紅燃愛不釋手地看着，就連藍星也露出了驚喜的目光。
常鳴放下最後一個採集器，站了起來。紅燃突然一愣，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一樣，擡頭凝視着他。她的眼睛比桌上的任何一顆寶石更加奪目，她咬着嘴脣，怔怔地問道：“你，你要走了？”
常鳴笑着舒展身體：“是啊，時間緊張，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紅燃長睫微垂，無聲的嘆息被她封在了緊抿的嘴脣裡。過了一會兒，她擡起頭來，重新露出了無比燦爛的笑容：“嗯，常大哥，祝你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