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還回來
爲什麼只有中央坤州會出現通神之體？
這是因爲中央坤州的七大宗族，是永恆紀元的遺民，準確地說，是永恆紀元的叛徒！
要不是他們，當初永恆紀元反抗機關神的行動根本不會失敗；要不是他們，人類與機關神之間的關係，就不會像今天這個樣子，猶如奴隸面對他們的主人！
正是因爲機關神改造了這些叛徒的靈魂結構，改變了他們的血脈，他們中間纔會一代接一代地出現通神之體，從而加入機關神殿的勢力裡。
常鳴這句話明擺着就是一個嘲諷，畢竟叛徒這兩個字說出來，誰也不會當成是榮譽。
一時間，席上鴉雀無聲，過了好一會兒，顧秀林才勉強笑着說：“這當然是託了上神的福。當初他們改變了我們先祖的體質，才把通神之體的榮譽在家族的名聲上……”
他這話說得挺漂亮，一方面強調了機關神，另一方面也點出了“先祖”這兩個字。即使是叛徒，也不是他們乾的。事情都已經過去數千上萬年了，跟他們還有多大的關係呢？
常鳴的手指輕輕點着杯壁，竟然一點也沒有放鬆，緊盯着顧秀林問道：“哦？血脈改造對上神來說也不是容易的事。永恆紀元覆滅在萬年以前，之後上神花了五千多年的時間，才逐一完成八大宗族的改造。這時，人類繁衍到了一定的程度，天穹紀元再算正式開始……誰來告訴我。爲什麼上神要在八大宗族身上花這麼多心思呢？”
席上再次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七名族長之中，脾氣最火爆的祝慶餘肩膀一聳，站起來大聲說：“這是因爲我們爲上神做出了貢獻！這是上神爲了表彰我們，給我們的恩賜！”
常鳴微笑道：“哦？表是表揚，彰是彰顯，上神真的有宣揚過你們的的貢獻？”
祝慶餘還想說什麼，被七人之首的顧秀林一伸手阻止住了。他沉着臉，緩緩問道：“恕我愚昧。神子大人的話必有浴深意。我竟然不能體會，還請大人賜教。”
常鳴注視着他，緩緩道：“萬年以前，即是永恆紀元之時。人類不堪機關神壓迫。奮起反抗。以人類當時的機關術文明。也陷入了苦戰。但終歸，人類一步步看見了勝利的曙光，即將迎來自由與尊嚴的時候。八大宗族反叛，把萬象城出賣給了機關神，一手摧毀人類的防線。由此爲開端，永恆紀元迅速覆亡，除了八大宗族以外，人類近乎全滅。”
七個族長的表情如出一轍，他們臉色鐵青，咬緊牙關，額角有一條青筋不停地跳動。這不完全是因爲憤怒，也是巨大的恥辱。就算再厚臉皮的人，聽說自己的先祖曾經做下這樣的事情，也會感覺面上無光。
常鳴表情不變，繼續道：“機關神通過定界輪，切斷中央坤州去天穹大陸的聯繫，直接把它提到漩渦海上方。一時間，天穹大陸的脈絡徹底斷絕，資源枯竭，生靈荼毒。”
常鳴的話越說越直接，七大宗族的族長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常鳴這只是在挑釁他們，諷刺他們的過往嗎？不，也許是，但不完全是！常鳴分明已經直接把矛頭指向了機關神？！
他不是神子嗎？機關神殿不是奉神的中心嗎？
兩名族長不安地看了一眼於孟，又看了一眼伍威。於孟面無表情，伍威則面帶淡淡微笑，卻都在仔細聆聽常鳴的話，一點驚訝也沒有。
常鳴說：“機關神爲什麼要提起中央坤州？只是爲了消滅永恆紀元的人類勢力嗎？”他搖了搖頭，說，“不，並不是這樣。他們的主要目的，是爲了改造你們，七大宗族的血脈們。”
七大宗族的族長們對視一眼，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常鳴的這番話是他們不知道的。他們只知道自己的先祖曾經被改造過，究竟是怎麼改造的，他們只能定義爲強大得無以倫比的神力，完全不知其中就裡。
常鳴說：“機關神對人類的靈魂結構所知不多。這是一項極其精細的工作，對靈魂結構必須有深入的瞭解。機關神能夠輕易地摧毀一個人類，但是要改造？”他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轉到馮來貴身上，說：“馮家的家傳秘術是精神力研究。”他轉向顧秀林：“顧家的家傳秘術是聲波。”他一個個族長看過去，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他們每一個家族的專項研究。
族長們有的感到不安，不自禁地心想，難道他要奪走我們的家傳絕活？但顧秀林和章華根據常鳴之前說的話，卻隱約聽出來了，顧秀林忍不住出聲道：“機關神一開始就選中了我們，是要從我們身上獲得天穹大陸的基礎機關術！”
常鳴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他從容地說：“八大宗族的先祖並不是一開始就有心背叛人類，這中間經歷了機關神的無數謀劃與挑撥。他們以有心算無心，最後終於得逞，撬開了永恆紀元戰線的一個角！”
白象閣裡傳出了此起彼伏的鬆氣聲。族長們紛紛對視，在對方臉上看見了輕鬆與喜悅。不管是經不起誘惑，還是被計謀算計，至少都能說明，他們的先祖不是自甘墮落的！
顧秀林苦笑道：“不管怎麼說，最後還是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常鳴不置可否，繼續說：“機關神之所以會選中你們，當然是因爲你們八家的手上掌握着他們需要的所有機關術。通過你們，他們就能建立起整個機關術體系……”
藍如綠眉頭一皺，突然問道：“可是機關神的力量遠比我們更強，當時的人類也是集合了全部力量，才能勉強與他們相抗。他們要我們手上這些東西做什麼？”
常鳴笑着搖了搖頭：“可不要妄自菲薄，人類創造出的機關術雖然跟他們的神紋術屬於不同的系統，但拼盡全力就能對抗，足以說明這股力量的強大。而且，人類的機關術還擁有別樣的用途……”
話到這裡，他沒有繼續往下說。機關神需要人類的機關術做什麼？當然是對抗黑蝕神了！那些工程機關神建立防線的技術，全部都是從人類的機關術演化而來的！
現在不是把黑蝕神存在公諸於衆的時候，常鳴繼續道：“譬如他需要改造你們的血脈，就需要學習馮家精神術。但是即使他們學會了，也不能直接利用神力來進行引導，畢竟，神力太過粗暴，改造術又太精細。”
族長們聽得全神貫注，他們都知道，常鳴現在說的話非常關鍵。
“所以，從何處而來，往何處而去。人類屬於天穹大陸，他們也只能利用天穹大陸本身的力量來改造你們。正是因爲如此，他們提起了中央坤州，一方面可以摧毀整個大陸，消滅人類的戰鬥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利用大地之靈的力量，來進行血脈改造。這是一舉兩得之勢，他們最終還是成功了。”
白象閣內一片安靜，片刻後，藍如綠問道：“你說到大地之靈，這是指……”
話沒說完，顧秀林再次阻止了他。這些都是細枝末節，他們不需要搞得那麼清楚。他們最需要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他直視着常鳴，直截了當地問道：“神子大人告訴我們這些，是想讓我們做些什麼？您不必轉彎抹角，直接說明就可以了！”
常鳴說：“剛纔藍族長問到大地之靈，其實這個問題提得非常好。大地之靈就是這個世界的本源之力，機關神用它改造了你們，你們體力就存在了一部分它的力量。機關神對你們的改造，並不是讓你們變得比別人更強，只是把你們變成了一種容器，能夠或多或少地容納大地之靈的力量而已。”
這話所有的族長都聞所未聞，就連站在他們的隨行者們也從來沒聽說過，疑惑地看向了常鳴。
顧秀林遲疑片刻，問道：“如果這是真的，神子大人想讓我們怎麼辦？”
常鳴攤了攤手：“大地之靈必須是一個整體，你們拿到了不該擁有的東西，那就應該還回去……如此而已。”
祝慶餘嚷了起來：“憑什麼？！它已經是我們的了，我們憑什麼要還？”
通神之體的存在，是七大宗族的一大倚仗。如果真的照常鳴所說，這份力量是形成通神之體的原因的話，把它還回去，就代表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通神之體。那七大宗族憑什麼在機關神殿立足，就算不說這些，這也是他們精神力遠勝普通人的原因，他們當然捨不得歸還！
常鳴面色從容，聲音卻極爲鋒利：“憑什麼？就憑這是因爲你們的背叛而得到的力量！萬年前的帳，也該還了吧！”
一股強大的氣勢瞬間充斥在白象閣內，桌上的碗碟杯盤都開始顫抖，不停地發出響聲。七大族長被這股強大的力量壓制住，大量的汗水從他們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溢出來，瞬間就讓他們汗透重衫。
要知道，這些族長沒一個是弱手，幾乎全是機關大宗師。常鳴只靠氣勢就能壓服他們，光是個人力量，就足以令他們完全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