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2 行若無人
火龍撞向迷宮某處，那個地方像是早有準備一樣，突然亮起了一連串的神紋。它們如同金色的漣漪，一串串地浮現出來，形成一面盾牌，迎上了火龍。
火龍正面撞上這些神紋，突然一頓，像是被凍結了一樣。
一切只在頃刻之間發生，這些神紋快速分解着火龍的身體，把它變成無數細小的力量。神紋勾結連串，在這個過程裡，有一些神紋抵受不住力量，破碎了，但它們相互作用，又形成了新的神紋。
是的，這些神紋就像一個精密的機關，計算着、分解着、重生着。就在肉眼看不清的過程裡，火龍瞬間越變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最後，空氣中只剩下了一小團火星，被風一吹，就悻悻然熄滅了。
撲通一聲，一個身體從天上直掉下來，重重摔在地上。這正是那個中階神！他以身化龍，對迷宮發起了衝擊，現在，衝擊顯然失敗了，他的領域和力量全部消失，自己也身受重傷。
他在地面上蠕動着，擡頭望向常鳴。嘶啞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裡發出來：“你，你究竟是誰？你不可能是一個人類！”
常鳴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剛纔神紋生成的地方——直到現在，神紋依然在上面閃着光，帶着一種無以倫比的、精密的美麗。
中階神掉在地面，身上的皮膚已經極不完整，到處都是破損。他再也無法抑制自己身上的神紋，它們全部浮現了出來，在他破爛的皮膚下面蠕動着。它跟天上懸浮着的那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再神聖美麗，反倒有些可怕。
常鳴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快步走過去，手指點上他的皮膚。
中階神恢復能力比下階神還強，而且這種恢復能力是肉體本能，跟力量無關。所以，他現在雖然失去了力量。但恢復仍然自行完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他身上的皮膚逐漸彌合，傷口迅速消失。
這個過程非常痛苦，中階神嘶啞地叫着：“你究竟是什麼人？哪位主神嗎？爲什麼要冒充人類，來此挑釁？”
常鳴的手指在他的皮膚上划動，所過之處。簡直像是刀割一樣。中階神又是接連不斷的慘叫。
常鳴喃喃道：“有趣，原來神紋是以這種方式與肉體結合……如果……”
他的手指在空中迅速劃出一個符號，那個神紋懸浮在半空中，正準備向下沉去，司元白突然上前，一掌按住了他的肩膀：“住手！”
常鳴一愣。這纔回過神來。他向四周望了一眼，看見無數目光正膽戰心驚地投向他。
沒錯，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他要是直接對中階神進行實驗，後續可能還有些麻煩。畢竟，他來這裡是爲了神子挑戰，之前殺人也只是遵循神域的規矩立威而已。至少是現在。他還沒打算跟神域正面開戰！
他微微一笑，手指輕拂，那個神秘的符號在落到中階神皮膚上之前，憑空消失了。
司元白眼神複雜地盯着那個符號看了一會兒，一縷聲音突然鑽進常鳴的腦海裡：“這個神紋，你最好不要輕易把它暴露在別人面前。”
“哦？”常鳴回頭看他。他剛纔使用的是【基礎神紋?和】，他掌握的三大基礎神紋之一。他知道這是個強神紋，聽司元白的意思，這個神紋在神域很少出現，還具有其它意義？
他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到這時候，他纔像是聽見了那個中階神的話一樣，說：“哦？我當然是人類。說起來，人類裡有一種很好玩的情況。人類可不像你們機關神這樣，一眼就能看出強弱等級。有時候。你看着弱小的人類，也可能把你們變成這個樣子——”
他腳一踩，卡嚓一聲骨響，中階機關神再次慘叫！
剛纔，這個中階機關神還毫不在意地踩死了一個下階同類，現在，同樣的遭遇也降臨到了他的頭上。而且，常鳴可比他仁慈多了，只是踩斷了他的一條胳膊而已。
剛纔一場惡戰，下階機關神們已經躲得遠遠的了，他們在遠處看見常鳴的舉動，齊齊打了個寒噤。
離得較近的還有一些中階機關神，他們眉頭稍動，似乎想有什麼舉動。但想起剛纔常鳴收拾這個中階神的手段，還是站定了腳步。
很明顯，這個人類剛纔未盡全力，就算自己上，也未必討得了好處！
當然，如果他們一起上，還有獲勝的可能。但機關神從來不指望跟人合作，相互牽制之下，竟沒有一個人上前。
常鳴環視四方，把他們相互之間的忌憚看得清清楚楚。他冷笑一聲，手一揮，身後的空間迷宮瞬間消失。接着，他大步向廣場邊緣走去。
很快，他就走到了幾個中階機關神面前。中階機關神注視着他，兩邊隔了一段距離對峙着。片刻後，其中一人向後退了一步。這個舉動直接影響到了其他人，跟着，其餘的幾名中階機關神也紛紛後退，給常鳴讓開了一條道路。
常鳴再沒有多看他們一眼，昂首走過人羣。更遠一點的地方是下階機關神們，他們人數更多，臉上的表情也更恐懼。
常鳴還沒有到他們面前，他們已經嘩地一下散開，讓開了一條無比寬敞的道路。
常鳴，一個人類，從上百個下階機關神之間走過，所有人都用恐懼的目光目送他，竟然沒有一個人出手阻攔！
司元白走在常鳴身後稍遠一點的地方，一邊走，一邊若有所思地掃視四方，彷彿正想着什麼。
他們身後，丟下了一箇中階神和十幾個下階神。事實上，現在這個中階神的傷勢正在逐漸恢復，但他體內的力量仍然空空如也。他仇恨地盯着常鳴的背影，完全不敢跟上來！
一個人類，竟然重傷了一箇中階神，還把他給嚇壞了！
常鳴走到廣場邊緣，司元白向前走了兩步，說：“去那邊辦手續。”
兩人再沒就剛纔發生的事情討論哪怕一句，好像它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
手續辦理得非常順利。
神域的管理遠沒有天穹大陸那麼嚴格，在這裡，機關神靠着自己的實力通行四方。最頂級的那一部分連手續都不用辦，常鳴剛纔在廣場上驚動四方，這邊不可能沒有看見，他一過去，說了要去哪裡，那個下階機關神就恭恭敬敬地奉了通行證。
什麼，還要手續費？
那是給無能的下階神準備的政策，實力強的人根本不用理會這套！
從坎申城到乾辰城，直接用傳送就可以到達。
這一次，常鳴有了心理準備，在長距離傳送的過程中，放空意識，有意去觀察旅途中看到的景像。但一級星球與一級星球之間的傳送速度遠比上次更快，幾乎剛剛開始傳送，他就已經被送到了目的地。
短暫的過程裡，他只看清了一個畫面——
在黑暗的星辰間，兩支軍隊正在搏殺。其中一方是機關神，各種各樣神紋的光芒籠罩着他們，整個空間都在因他們的戰鬥而劇烈震動。而另一方……
眨眼之間，常鳴看得清清楚楚。
是的，另一方也是機關神！
他們一樣在使用神紋，只是他們所用神紋的光芒遠不如另一邊那麼明亮。那些光芒裡，裊繞着絲絲黑氣，顯得有些鬼氣森森。
常鳴一瞬間就意識到了——那一羣機關神，是被黑蝕霧侵蝕了的！
他們被侵蝕到失去了自我意識，視自己的同類爲敵人，正在向他們開戰！
他正準備看得更清楚一點，畫面一晃而過，他已經到達了乾辰星。
乾辰星看上去的感覺跟坎申星非常相似，一樣如同一個未來的外星都市。
走出傳送陣，立刻就有兩個下階機關神迎了上來。
他們的穿着跟普通機關神不同，青金色的長袍閃着耀眼的光澤。周圍路過的其他機關神看見他們的服裝，無不投來敬畏的目光。
這兩人好像就是守在門口等着常鳴他們的，一看見他們傳送到了，馬上恭敬地上前行禮，叫道：“司大人、常大人，請這邊走。”
司元白問道：“誰派你們過來的？”
其中一人恭敬回答：：“平溪長老聽說了在坎申星發生的事情，嚴厲斥責我們沒有做好迎接工作。所以長老閣下特別派我們在這裡守候，以免再有冒犯了繼任神子大人。”
司元白伸出一隻手，冷笑道：“可別說得這麼早了。什麼繼任神子，常鳴來這裡，是爲了參加神子選拔的。你們定的選拔都還沒有結束，誰敢稱一聲繼任神子了？”
常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再怎麼不完整，司元白也是機關神的一員。沒錯，他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向常鳴示好，常鳴至今也不知原因。但是，在機關神同族面前，他也像這樣維護常鳴，是不是太奇怪了點？
那兩名下階神從善如流，馬上改了口：“是，大人。選拔戰鬥將在明天正式開始，戰鬥之前，長老們還有一些事情可能要交待給常大人。他們特地叮囑，讓二位趕緊前去，切勿耽擱……”
司元白皺了皺眉，問道：“一些事情？”
這兩位只是來接人的，地位不怎麼高，再怎麼多問也問不出話來。司元白向常鳴點點頭，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