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對賭

萬里波濤,平靜如鏡。

一艘漁船盪漾於其上,小船上各式各樣的人都有,都有着自己渡河的目的,但是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那兩個年齡迥異的人身上。

一個是飽經風霜,歷練豐富的中年人,另一個則是正值熱血青春,活力十足的少年郎,兩個人的風格是如此的戛然不同,而如今,這兩個人正準備來一場賭局。

江湖,是一個大雜燴,不僅僅只有武林人士,更多的,是那些平頭百姓。這些平頭百姓最喜歡的,是看熱鬧。而如今在這碧波盪漾的河上突然有了這麼一出,自是讓這些百姓感興趣。

鐵手對於自己同伴的惡趣味感到無奈的同時,心中也有些期待。這個少年就是追命當初所說的那個奇特的少年,自己也想看看,這個少年是不是真如追命所說,輕功和世間所有其他輕功都不同!

“兩位注意!我扔了!”

鐵手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扔給船老大,而後在船舷上隨手掰了一塊木頭,提醒了林若凡和追命一句,猛地一擲!

於此同時!

林若凡雙眼驟然迸發出灼人的精光,內力彷彿開閘了的洪水一般在身體之中流動,在經脈之中洶涌咆哮!

“碧波萬萬裡,扶搖乘風起!兩位,我先行一步!”

林若凡的身形在這一刻彷彿一隻借風而起的雄鷹,雙臂如同大鵬振翅,話還在空中迴盪,整個人已經竄出了數米遠!

風,在這一刻彷彿圍繞着林若凡而轉,在他身周託舉着他,推動着他,不斷的牽引着他往前而去!

鯤鵬振翅九萬里,扶搖直上乘風起!

這一刻,林若凡真正明白系統所給的這一套輕功的真正含義,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轉而化鵬,振翅而飛,則九萬里!

以鯤的體型,在北冥之海可謂是所向無敵,爲何還要化鵬?因爲渴望!渴望更高!更強!

林若凡先前的心態,謹小慎微,在一個小小的七俠鎮都束手束腳,只能靠着何藥師的毒藥和那些失敗品來弄銀子,就算是偶爾張揚,也是在和楊宇軒還有柳若馨的聯手之下,忘卻了心中對江湖的抗拒。但是現在,他在剎那間明白了,江湖,是什麼?江湖!就是舞臺!一個充滿了力量、陰謀和熱血的舞臺!

想要在這個舞臺上綻放出光彩,僅靠謹小慎微是不夠的!你還要有一往無前的氣勢!縮手縮腳的,還不如在七俠鎮等待十年時間過去,自己消亡!

“哈哈哈哈!!!江湖風雲起,我輩當自強!”

心電急轉間,林若凡明悟了,內力的運轉再上一層樓,體內的內力彷彿奔涌的怒濤,怒吼着逆轉而起,想要衝擊那高高在上的天空!那種沸騰的感覺讓林若凡不禁仰天長嘯!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鐵手瞳孔一縮!

這少年真的能在施展輕功的同時開口說話!

“這小子的速度怎麼這麼快?!”

追命原本對自己的輕功很有信心,但是現在看到林若凡那不斷加速的身形,他也急了,內力瘋狂的催動,雙腳一縱,立刻踏波而行,瘋狂的追趕着林若凡!

“追!追!追!”

一羣看熱鬧的百姓見到這一幕,頓時像打了雞血一般,一窩蜂的涌向船舷,扯着嗓子給追命加油。

縱使這些百姓不會武,但是他們沒瞎啊!那少年郎的速度極快,這才幾個呼吸就竄出了老遠,已經和船距離十來米了,而且看那架勢,顯然還在加速!

啪啪啪……嘩啦……

一聲輕響,鐵手打出的水漂在水面上無力的蹦躂了幾下,掀起一道波瀾,沉進了水底下。而現在,追命才趕了一半的距離!

“鐵手!你個混蛋!啊!”

追命的瞳孔一縮,忍不住罵出了聲,這鐵手,扔的時候沒用內力!然而,這一次他又忘了,自己和林若凡不一樣,是不能說話的……

噗通!

沒有一點點猶豫,沒有一點點防備,追命乾脆利落的成了落湯雞。

“追命大哥,咋這麼狼狽?!讓我帶你一程!”

追命這邊才掉水裡呢,林若凡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只見這小子腳尖在水面上輕輕一點,須臾間就竄出了數米,轉瞬間就來到了追命的面前,不由分說,一把抓住追命的衣領,跟拎小雞子似的提溜着追命就往船上趕。

“兩位,應該是小弟贏了吧?”

氣定神閒的落在船上,林若凡笑嘻嘻的看向了鐵手和渾身滴滴答答流着水,臭着臉的追命,等待着他們的回答。

“林兄弟的輕功確實讓人驚歎,是林兄弟贏了。”

鐵手看了一眼臭着臉抖水的追命,無奈的一笑,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外行看門道,內行看熱鬧。以鐵手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出,林若凡剛剛起步的時候是全力施爲的,可竟然在半途上再次加速!

一開始鐵手以爲林若凡是強行壓榨自己的內力,但是看到林若凡那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很顯然並不是鐵手所猜測的那樣,這如何讓鐵手不震驚?!

“那就好。兩位,還請這邊來,我這個消息有些大。不適合在這裡說。”

林若凡掃了一眼那些正對自己等人行注目禮的人,伸出手來,邀請鐵手和追命兩人到船尾詳談。

“可以!”

鐵手和追命相視一眼,點頭同意了下來,他們也想知道,這少年究竟有什麼消息,值得他這麼謹慎!

“哇!這少年好厲害的輕功!該不會是傳說中的輕功水上漂吧?看那少年郎在水面上踏水而行,真真是瀟灑啊!”

“胡說!應該是八步趕蟬纔對!沒見那少年郎幾步之間速度那麼快麼?!”

林若凡三人轉向船尾之後,一羣人便紛紛議論開了,雖然是在胡說八道,但是卻也不能影響他們之間的熱烈討論。

“兩位,麻煩你們將東淫西蕩南賤北色四個採花賊的行蹤告知於我。”

船尾,林若凡和鐵手追命對立而戰,林若凡雙手抱着劍,笑嘻嘻的看着追命,那戲謔的模樣看得追命渾身不自在。

“林兄弟,這是我公門中事,你問之何用?”

鐵手的眉頭一皺,這件事一直是公門中人在追查,林若凡並不是公門中人,最好還是不要摻和進來的好。江湖中人畢竟是江湖中人,不懂辦案,若是摻和進來,極有可能會產生極壞的結果。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而已。”

鐵手的潛意思林若凡很明白,於是毫不猶豫的扯起了大旗,至於扯得是誰?前幾天林若凡還在唐伯虎的府上……

鐵手和追命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雙雙陰沉如水。

唐伯虎的態度當時很明確,也很惡劣,雖然裡面固然有自己人說錯話的緣由,但依舊讓他們不舒服,而如今唐伯虎更是讓這個少年追查東淫西蕩南賤北色的行蹤,擺明了是不信任自己等人的能力!

“哼!”

追命冷哼一聲,陰沉如水的臉直接就扭到了一邊,他怕自己忍不住揍一頓這個可惡的小子!

“林兄弟,還請轉告唐解元,這件事我們會辦的妥帖的!就請他不用擔心了!”

鐵手面無表情,語氣生硬,意思很明顯:這件事我們能輕鬆搞定,你一個小屁孩子就別摻和了!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公門的人脾氣還真是臭!不過沒關係,一會兒我將這個消息說出之後,看你們還臭不臭的起來!

“兩位何必動怒?這樣吧,小弟將我的消息先告知二位,然後二位將東淫西蕩南賤北色的消息告知我如何?”見到鐵手和追命想要拒絕,林若凡率先揮手阻止了他們,而後才道:“兩位先不要說話,聽我說完再說也不遲!”

鐵手和追命相視一眼,最終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他們倒是要看看,這個少年郎究竟能說出個什麼來!

“據我所知,皇上最近要去泰山祭天,順便主持武林盟主大會。巧的是,我和皇上零零發還算舊識,算得上是朋友。相比兩位也知道皇上的性子,這次出行指不定鬧出什麼事兒來。”

林若凡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看向了鐵手和追命,見他們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於是笑了笑道:“金國的時候,我也去了。和零零發一起營救了皇上。”

“你就是那個七俠鎮的林若凡?”

鐵手和追命兩人的臉色很怪異,心中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

七俠鎮林若凡對於鐵手和追命來說並不陌生,金國一事和七彩陰陽魚玉佩一事雖然被皇上給壓了下來,但是這個救了皇上之後還敢用皇上的東西攪風攪雨的傢伙卻是被神侯府和六扇門給惦記上了。原本還想着什麼時候去看看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子究竟是不是有三頭六臂呢,結果竟然在這裡遇上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有緣千里來相會?!

“是的,不過現在我不想提那個地方。而且那個地方和我接下來要講的並沒有什麼關聯,希望兩位記住。”

七俠鎮是林若凡心裡的一根刺,他不想再回憶起那裡的一切!

“好了,接下來的事兒希望兩位牢牢的記住!”平復了一下心情,林若凡才再次開口道:“我和零零發也算的上是朋友,所以皇上出行,我便找百曉生打聽了一下消息,結果得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消息。”

林若凡頓了頓,在腦海之中組織了一下語言,而後才一字一頓的開口道:“泰山之行,成公公恐有謀反之意!”

轟!!!

林若凡的話,彷彿晴天一個巨大的霹靂,狠狠的轟在了鐵手和追命的頭上!

“林兄弟!慎言!”

鐵手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已經是冰冷如霜!

“你小子!小心我們治你個妄議朝廷之罪!”

追命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整個人都有黑化的傾向。

得嘞!兩個腦殘!咱還是自己找人搞定這件事好了!

“信與不信,於我何干?反正消息已經告訴你們了,小弟告辭!”

既然說不通,你們兩個就自己慢慢玩吧!哥們不奉陪了!林若凡嗤笑一聲,就要縱身離去,反正這船也要靠岸了,和你們待在一起簡直就是浪費生命!

“哦!對了,麻煩把我贏得那二十兩銀子給我,消息交換不了,總得弄點銀子花花。”

驀地,正準備離開的林若凡卻是驟然轉身,笑嘻嘻的衝着追命搓了搓手,一臉的賤笑。

鐵手:“……”

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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