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成長的代價
吃完晚飯，想了想時差，買買買纔再度和晉然取得了聯繫。
買買買給晉然發了一條消息：【老闆，你爲什麼和買樂高說我要帶他去瑞士上幼兒園？】
晉然很快就回復了一條語音：【我和家人在吃午飯，等吃完飯給你回電話。】
晉然發消息的時候，身旁的環境並不安靜。
有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說：“I wanna ice cream. Strawberry please.”（我想要吃冰淇淋。請給我草莓味的。）
聲音很可愛，卻並沒有引起買買買的特別關注，買買買並沒有特別關注背景的聲音，她的關注點都在晉然的聲音上。
這是一個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卻深深地烙印在買買買的記憶裡面的聲音。
晉然發來的是簡簡單單的一條消息，內容一點都不特別。
獨特的聲線，卻一下子就讓買買買的腦海裡面浮現出昨天晚上的睡前故事。
這個故事，讓晉然聲音從陌生走向深刻。
在買買買的世界裡面，天底下最好聽的聲音有兩個。
一個是古董鍾報時的聲音。
另外一個就是晉然的聲音。
好聽到不管背景音有多麼嘈雜，買買買都只會關注到晉然一個人的聲音。
半個小時之後，晉然給買買買打來了電話：“晚飯吃了嗎？”
“來自歐洲的問候不是應該問‘今天天氣好嗎’這樣的問題嗎？”買買買還是買老大的時候，說話從來都不按牌理出牌。
她就不是那種有問必答的人。
家裡出事之後，買買買倒是不太經常使用這樣的說話風格。
“我從小在歐洲長大，怎麼沒有聽人一打電話就天氣，你是不是對歐洲有什麼誤解？我們這兒現在都流行Long Time No See，好久不見，據說還是源自中華五千年文化的精髓。”晉然倒是很配合買買買的說話的風格。
“是哦，咱們倆也沒有很久不見吧？用Long Time No See好像也不太適合。”買買買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老闆，我這兩天不知道怎麼了，說話越來越沒有重點。”
“說話本來也不一定要有重點。”晉然的回答一點都沒有遺世獨立非遺傳承人的嚴謹。
“呃……我就是想要問你一下，爲什麼和我弟弟說，我答應帶他去瑞士上幼兒園？”
“我沒有說啊。”晉然直接否認。
“沒有？不會吧，買樂高這麼快就學會說謊了？”買買買沒辦法不意外。我弟弟早上一睡醒就和我說，你告訴他，我答應帶他去瑞士。”
買大哥向來都是一個很有原則的，說一不二的“男子漢”。
“這個我確實說了。”上一秒才否認過的晉然，下一秒就自己打臉。
“啊？你到底說沒說啊？”買買買頗爲無語。
“我有和他說，你答應帶他去瑞士，但沒有說你要帶他來瑞士念幼兒園。”晉然的話滿是咬文嚼字的意味。
“呃……這有什麼區別啊？再說，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帶他去瑞士了？”買買買從無語變成了意外。
“昨天晚上啊。嗯，不對，按你在國內的時間算，應該是今天早上。”晉然的回答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確信。
“我哪有？我明明想的是，就算帶買樂高去歐洲，也是想辦法讓他去倫敦，上他最想上的幼兒園。”買買買確實有思考過買樂高的教育問題。
“你等一下啊，我昨天是用機器人小J給你打電話的，小J會自動錄音，我讓它找出來發給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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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買買很快就收到了一段錄音。
晉然：【你會想看雅克德羅出品的，比過樑鳴鳥提鍾更出名也更加具有代表性的自動木偶人嗎？】
買買買：【想。】
晉然：【想的話就帶着買樂高一起過來納沙泰爾看看。】
買買買：【好。】
晉然：【瑞士的第三個鐘錶聖地，我還是等你來了再告訴你是哪裡吧。】
買買買：【嗯……晚……安。】
這段錄音，她和晉然的對話沒有錯，可買買買又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你怎麼打電話還錄音的啊？”買買買問完這個問題，就發現自己的臉有點燒。
不是因爲錄音的內容，而是她自己說話的語氣。
想……好……嗯……晚……安，每一個字都不是她自己正常說話的聲音和語調。
偏偏她還不能否認這些話就是她說的。
“我又不是律師，沒有打電話錄音的習慣。昨天是湊巧，你給我發消息過來的時候，我手上有事情要忙，而且還必須要走來走去，來回觀察。”
晉然繼續向買買買說明了一下原因：“我沒辦法騰出一隻手來打電話，也沒有辦法固定在一個地方，小J可以自動跟隨，它會跟着我走，我就用藍牙連着小J打電話。”
還在爲自己“溫柔到詭異”的語氣感到害羞的買買買，沒有接晉然的話。
沒有得到諒解的晉然，只好接着和買買買解釋：“你應該有看到我是用蘋果手機的吧，蘋果手機是沒有通話錄音功能的。昨天是剛好湊巧錄下了。你要是覺得有隱私受到侵犯，或者別的不合適的地方，我現在就讓小J刪掉。”
“哦，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真的不記得我有說過這樣的話。”買買買慢了幾拍之後，終於反應過來了。
“你懷疑這段錄音的真實性？”晉然並不覺得有必要編造這樣的錄音。
“不是，我能聽出來確實是我說的，但感覺又不太像我。”買買買選擇實話實說。
“大概是你那會兒快睡着了吧。我昨天睡覺之前。收到你弟弟發給我的消息，問我什麼時候去他的樂高王國。我就說我已經回來瑞士了，要挺長一段時間沒辦法過去。”
晉然說明了一下前因後果：“我感覺買樂高聽完之後，有些失望，就告訴他，你會帶他到瑞士。我還答應教他做樂高機器人。”
“這樣啊。”買買買知道自己又誤會了晉然一次。
語氣在猶豫中開始變得更加不好意思。
“沒錯，就是這樣的。那你要不要說到做到，來瑞士聽我說說第三個鐘錶聖地的故事？”晉然決定要乘勝追擊。
“我完全不記得自己聽你講故事的時候都說了什麼了，就記得你一直和我說汝拉山谷。弄得我早上做夢，夢到的都是汝拉山谷。”買買買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
“你來過汝拉山谷？”晉然好奇。
“沒有。所以才奇怪。我夢到一個沒有去過的地方？還夢得那麼現實。鳥雀成羣不說，發出的聲音和雅克德羅的過樑鳴鳥提鍾還是一模一樣的。”買買買到現在都沒辦法理解，自己爲什麼會做這樣的一個夢。
“不是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我覺得你大概是和汝拉山谷有緣。可以實地看看，當夢境化爲現實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晉然極具魅惑的聲音，讓買買買對汝拉山谷的好奇又多了幾分。
“你和羅傑杜彼大師上的鐘表學校在汝拉山谷？你該不會是想要直接把我騙到那你上學吧。”買買買的好奇心被晉然帶動。
“日內瓦鐘錶學校當然是在日內瓦。汝拉山谷是鐘錶谷，你就算不想上日內瓦學校，來獨立製表人的搖籃看一看，感受一下汝拉山谷的鐘表文化，也是不無裨益的吧。”晉然並沒有強迫買買買接受自己安排的意思。
“我和我弟弟現在手上都只有英國的簽證，不是申根國家，應該去不了瑞士，你讓我再想一想吧。”買買買一時間沒辦法下定決心。
“簽證嗎？這個我倒是真的沒有了解過，需不需要我幫你問一下做簽證的朋友？”晉然出聲詢問。
“不用啦，如果真的要去，簽證什麼的都是小事兒，我這麼大個人了，自己肯定可以搞定的。就是我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天一個想法，前幾天還說他要去英國，去念小公主的幼兒園的。”買買買感到有些無奈。
“行，那你去問問你弟弟，到底想去哪裡吧。如果你弟弟覺得我這個瑞士哥哥要比英國公主更有吸引力的話，你就和我說一聲。我一定安排時間親自去機場他。”晉然一點糾結的意思都沒有，說完就輕鬆愉快地掛上了電話。
…………………………
和晉然的輕鬆愉快相比，買買買的心情是有些沉重的。
說很快就會給她一個交代的姜時宇去了歐洲之後，就沒有回來。
一直在國內的姜明澤倒是給買買買打了好幾個電話，約她出去，說有事要和她談一談。
買買買一開始接了幾次電話，每次都找理由拒絕了，後來乾脆連姜明澤的電話也不接了。
買買買知道姜明澤想和她說什麼，可姜時宇自己都不回來，她和姜明澤又能聊出什麼呢？
買買買一直都很信任姜明澤，就是因爲這份信任，買買買才覺得自己現在的衆叛親離是多麼的可悲。
她家裡出事之後，原來圈子裡面，唯一沒有對她避而遠之的姜明澤和姜時宇，原來並不是真的不在乎她是誰的女兒，不在乎她家有沒有出事。
而是早就吃定了她。
只要對買買買不離不棄，就能吞併買買買家的海外產業。
這樣穩賺不賠的買賣，應該會有很多人搶着做。
那些早早地離她而去的人，是壓根就不知道買家還有那麼多的海外產業，也壓根就不相信買氏有翻身的可能。
買買買用最後一絲從“烏托邦”裡面帶出來的天真，冒着“打草驚蛇”的風險和姜時宇攤牌。
明明白白地告訴姜時宇，她在家裡找到了多少和海外資產有關的文件。
在聽到姜時宇說解釋自己不知情之後。
買買買心裡就有了一個姜時宇真的是被矇在鼓裡的聲音。
她多麼希望她的及時雨真的會馬上回來把所有的事情都和她解釋清楚。
會【原封不動】地，把買氏在海外的產業和買樂高的信託基金交還給她。
就算，這些都拿不回來了，或者暫時因爲什麼原因都沒有辦法動，“被矇在鼓裡”的姜時宇至少要回來給她一個說法。
姜時宇欠她一個解釋，一個能讓買買買覺得一切都情有可原的解釋。
可姜時宇卻連一個電話都不敢打給她。
買買買對姜時宇抱有的最後一絲希望都隨之破滅了。
因爲買買買一直拒接電話，姜明澤就給買買買發了一條很長的消息。
【小買，我們家小宇的狀態最近有點不太好。】
【我爸我媽可能會離婚，姜氏和時氏都在面臨分割。】
【家裡發生了很多事情，對小宇的打擊有些大，他可能一時有點接受不了。】
【等到他狀態好一點，我再讓他自己給你打電話，你不要怪他，給他一點時間。】
買買買在看完姜明澤發來的消息之後，就直接把姜明澤拉進了黑名單。
姜氏和時氏可能要分割，姜翰林和時欣玥要鬧離婚，姜時宇的狀態有點不好。
有多不好？
能比她這個沒有了爸媽，沒有了買氏的，曾經的買家大小姐，曾經的買氏繼承人，還要更加不好？
如果，買氏的新大樓沒有倒塌，如果買家沒有突生變故，如果買買買一直都是生活在烏托邦裡面的買老大，她一定會認爲姜時宇遇到了天大的事情。
一定會想盡辦法安慰她從幼兒園就開始罩着的“姜西施”。
可現在呢？
姜明澤三番五次給她打電話，就是準備替姜時宇告訴她，這麼憋足的一個理由？
姜時宇狀態不好。
給姜時宇一點時間。
言下之意，莫不是姜氏姐弟覺得買買買現在的狀態很好？
好到壓根就不會去在意那一份份文件裡面的Hanlin Jiang，到底對買海洋和安淑儀的海外資產做了什麼，又對買樂高的信託基金做了什麼。
這樣的理由，誰願意接受，誰接受。
買買買不會接受。
買老大不會接受。
買小妹也不會接受。
姜明澤的這條長消息，讓買買買徹底打消了去英國的念頭。
她一直想着，要讓買樂高實現和英國公主一起上幼兒園的願望。
可倫敦除了有買樂高的英國媽媽，有買樂高想過要上的幼兒園，還有姜時宇，時欣玥和姜翰林。
成長是需要代價的。
買買買一直以爲，買氏出事的那一天，她就已經完成了心靈的蛻變。
如今看來，現實遠比想象的要殘酷。
它從來都不會因爲你倒了一次大黴，就不給你第二次接着倒黴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