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七、苦衷

“啊,不,那是假的,是爲了演戲給蕭亦軒和陸一翔看……”木芫清心中一驚,忙爭辯道。

“假的?本座的大婚之禮,豈會有假的一說?本座既當着衆人的面與你交拜過了,又豈能失信於天下?”魔尊的聲音愈發的冰冷,拽着木芫清胳膊的手的力氣也越來越大,“本座既認了你做夫人,那你便是了。”

還是,不肯就這樣放過她麼?

木芫清在心底默嘆一聲,擡頭向一臉擔憂焦灼的楚炎、寒洛搖了搖頭,用目光示意他們放心,才又轉而向魔尊說道:“尊主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魔尊不知她心裡究竟懷着怎樣的心思,略微遲疑了片刻,點頭答應了:“好,你隨我來。”

二人走到一處無人的空地上站定了。

木芫清定了定心神,一揚手,向着魔尊拋出一件物事,道:“勞煩尊主大人先看看這是什麼?”

“說過在沒人的時候,你不必稱我尊主大人的。”魔尊說着,揚手接了木芫清拋過來的東西,拿在手裡一看,原來只是一個疊得方方正正的小小紙包而已。

魔尊將紙包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隨手便扔到了地上,眼望着木芫清,漫不經心地說道:“裡面包着的,不過是碎心散而已。”

“不錯,正是碎心散。”木芫清臉上有絲小小的詫異,隨即瞭然道,“這麼說起來,尊主大人那天晚上到我房間裡來,並不只是爲着聊聊天表表情的了。”

魔尊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唔,我那晚去你房裡,不巧見到這碎心散了。”

“於是回來以後就備下解藥了?”木芫清佯笑着追問道。

“沒有。像碎心散這種毒性的毒藥。還不能拿我怎麼樣。”魔尊彎了彎嘴角,絲毫也不在意木芫清的毒藥,“你便是這樣心軟,就算是下毒,也總是不願意用厲害霸道的毒藥,總是要爲對手留下一絲生機才心安。”

木芫清卻不搭理他後面的話,只是冷冰冰地問道:“即使是這樣,尊主大人還是要娶我爲妻麼?留一個隨時可能要了你性命地人在自己身邊?或許下一次。我就會狠下心來,用上無藥可解的毒藥了。”

“你捨得麼?”魔尊嘴角邊抹上一絲輕笑。“對着這樣一張臉,和南宮御汜一模一樣的一張臉,你下得了手麼?”

“現在下不了手,不代表明日也下不了手。只要我下定了決心想要殺你,便一定能夠殺得成……就像我能殺得了蕭亦軒和陸一翔一樣。”木芫清一字一句地答道。

魔尊被她話裡的狠絕怔住了,略有一瞬間的愣神。眼底現出明顯的痛色,神色黯然,道:“爲什麼,芫清?你爲什麼就是不能接受我呢?即使我對你一片真心,也感動不了你麼?”

“不是的。”木芫清冷笑道,“倘若你真的如自己所說,用一片真心來對我。也許我還是會感動,會原諒你,誠然你地話不假,我的心總是很軟地。只是問題卻在於,你當真是對我一片真心麼?”

魔尊眼神一暗。緘口不語。

“怎麼?還是不肯承認麼?”木芫清笑意更濃,目光卻凌厲之極,“那我就替你說明白了吧。我問你,你任命我做青龍宮宮主時,爲何要稱我爲溫茹,而不是木芫清這個你親自賜的名字?”

魔尊依然無語。

木芫清也不再等他。自顧自地說道:“那是因爲。你早就知道這一切陰謀的幕後主使是陸一翔,你也知道三百年前殺我娘傷我爹的人。就是陸一翔,你還知道,蕭亦軒不過是陸一翔手裡的一顆棋子罷了。你故意叫出我娘給我起的名字溫茹,別地人不明白,但是三百年前去過樹妖族的陸一翔和蕭亦軒卻清楚,我,溫茹,就是寒聖和溫清的親生女兒,就是三百年前從他們手裡逃脫出去的樹妖族遺孤!”

“你的用意,不過是爲了告訴他們,我已經見到了我爹寒聖,知道了我的身世,甚至可能已經猜出了殺我孃親滅我族人的兇手,倘若得到了機會,一定會手刃仇人替父母報仇。你用我來做誘餌,引起陸一翔和蕭亦軒地恐慌。他們因爲擔心我這個遺孤尋仇,必會自亂陣腳,提前動手。這樣一來,你既可以趁着他們還未準備妥當的時機,快刀斬亂麻般儘早除去打你尊主之位主意的人,又可以將所有的過錯統統推到陸一翔的頭上,誰讓他按捺不住公然造反呢,你要殺他當然是天經地義,誰也不能在背後說你些什麼了。尊主大人,我地這一番分析,猜的究竟是對,還是不對呢?”

魔尊終於開了口,語色疲憊地答道:“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利用了你。可是,事後我也曾囑咐了寒洛暗中保護你,一定要護你周全。”

“那好吧,我再問一事。那日尊主大人爲何不讓我接受青龍宮的守護式神?”木芫清又問道。

魔尊猶豫了片刻,問道:“這守護式神的秘密,你父親寒聖,已經猜到了麼?”

“沒有。”木芫清搖搖頭,說道,“即使父親猜到了,也不會告訴我地。他希望我能放下往日地仇恨,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原本不過是好奇,爲什麼尊主大人肯賜予寒洛和端木守護式神,卻不肯給我,難道是認爲我還不夠資格做青龍宮地宮主?不過聽到你剛纔的問話,我似乎有點明白了。”

木芫清說到此處停了下來,似乎並不願親自將結果說出口。然而見魔尊許久沒有接口,她咬了咬脣,終於緩慢而堅定地吐出了答案:“這守護式神,不僅僅是幫助提高修行的工具,對麼?它還是,尊主大人你,下在各位宮主、魔使身上的束縛咒!”

“不錯。”魔尊艱難地點了點頭,神情疲憊之至,已經不打算再繼續隱瞞了。

“這便是了。怪不得適才和陸一翔相鬥時,我見他每每到了緊要時,臉上便閃過一絲痛苦,彷彿有什麼隱患不湊巧的發作了似的。原來如此。否則以他得到的媸徽子的神力,根本不需要拖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取勝的。”木芫清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芫清,這些,這些不過都是因爲形勢所迫,你若身處在我的位子上,也會不得不時時處處防備着下面的人。”魔尊急急地爲自己爭辯道,“難道,難道你就因爲我的這些不得已的苦衷,不肯原諒我,接受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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