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日怒之塔的大廳內聚集了奎爾薩拉斯各地的官員和總督,這其中也包括伊利達雷的血精靈官員在內。
大家齊聚於此,都是爲了等待太陽王公佈改革.雖然他從未向公衆公開過改革的具體內容,但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那個一直存在於承諾中和夢想裡的“帝國”即將到來了。
紅色的綢布交織在大廳上空,中央的奧術吊燈讓整個空間內的血紅色裝飾帶上了淡淡的紫色。
魔法衛士們手持劍盾,以十步的間隔圍繞在周圍,貴族們則站在中央,圍繞在一張一張擺着以太蜜酒的暗藍色桌旁,有說有笑的談論着什麼。
奎爾多雷,魔血精靈以及薩萊茵的使者們都來到了這裡,讓這場“聚會”極具多樣性。
當然,還有幽暗城派來的黑暗遊俠使者也站在角落裡,雖然因爲遠離奎爾薩拉斯太久而與現在的掌權者們沒有太多共同語言,但在這裡的每個人還是給予了這位難得的來客足夠的尊重。
身着一身綠色貴族簡炮的洛瑟瑪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適,並非因爲他不習慣出現在這種場合中,而是他見到曾經互相仇視的勢力如今共同站在這裡,從內心來說始終會覺得有些夢幻。
但基爾加丹和伊利丹都失敗了,魔血精靈的枷鎖已經被打碎;巫妖王已死,薩萊茵也擺脫了精神上的鉗制。
看起來受到詛咒和腐蝕的辛多雷們如今像是不同的種族,但他們從內心裡都把奎爾薩拉斯當做真正的故鄉,無論經歷多少痛苦和折磨,來到這裡總會放下心防。
就算是對希爾瓦娜斯派來的使者來說也是這樣。
“洛瑟瑪·塞隆大人。”一個年輕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洛瑟瑪回過頭來看向對方。
這是一位奎爾多雷,標誌性的銀髮和淡藍色的眼眸,以及比起如今辛多雷來說略微矮小的身材都能說明問題。對方身穿掛着藍寶石的銀色長袍,是一位法師,應該是達拉然銀色盟約的成員。
“您是?”洛瑟瑪不清楚對方的來歷。
“我叫埃杜林,受溫蕾薩·風行者女士的委託來到這裡參加太陽王召集的會議。”
“埃杜林。”洛瑟瑪輕輕點頭。
“見到此情此景,您有什麼感想?”埃杜林端起桌邊的一杯蜜酒輕輕抿了一口,問:“見到奎爾薩拉斯失散的人民能夠匯聚一堂。”
“這當然是一件好事。”洛瑟瑪隨口應付道:“我希望奎爾薩拉斯能早日重振過去的輝煌。”
“我還記得您下令驅逐反對尋找新魔法源的精靈們離開奎爾薩拉斯的時候。”埃杜林將酒杯放在眼前,輕輕地說:“那時您懷的也是重振奎爾薩拉斯輝煌時期的夢想嗎?”
“我那時也是迫不得己。”洛瑟瑪的聲音變低,他感覺到了對方的敵意:“在王國最低落的時候,我們需要一個目標凝聚信心,我理解你們的目標,我也希望奎爾薩拉斯的子民可以不依賴魔法源,只靠自身強大,但你要知道,在那個危險的時刻這是根本不現實的。”
洛瑟瑪很少跟除了遊俠將軍哈杜倫·明翼以外的其他人提起他當時對如今的奎爾多雷所作的決定,因爲他討厭與別人解釋自己的動機。
但如今,銀月城已經不受他的掌控,他的工作除了主持一些日常工作和協調遠行者部隊,血騎士軍團和日怒部隊之間的關係已經十分輕鬆,凱爾薩斯·逐日者從他手中接過了大部分的責任。
因此,他失去了很多包袱,如今跟這個銀色盟約的法師說出這些話更像是一種釋放和傾訴。
“那現在呢,塞隆大人。”埃杜林幾乎是步步緊逼似的說:“如今一定不是王國最低落的時候了,但你們卻有了新的,更強大的太陽之井,在魔癮依賴的路上越走越遠。”
“如果你是真心希望我們擺脫魔癮,就應該與太陽王說清楚,說明白。”
洛瑟瑪一時語塞,他不想回答埃杜林的問題,更不想在這種場合裡與一位奎爾多雷吵起來,甚至影響到之後太陽王召開會議。
“您會拒絕進食嗎?”
旁邊傳來一位女子沉穩的聲音,而她的出現吸引了不少周圍人把注意力放在這邊。
“什麼?”埃杜林轉過身去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個身穿着淡藍色長袍的白髮女子正站在大廳門口的帷幕之間。
瑪蘭德一步步走到兩人面前,看着埃杜林說:“回答我的問題。”
“祭司。”洛瑟瑪行了個禮。
“我爲什麼要拒絕進食,祭司?”埃杜林反問道:“難道您是想說你們辛多雷依靠魔法井就像是吃飯和喝水一般?可是我們這些前往別處的流放者也並沒有餓死。”
“但你仍然選擇繼續朝着法師之路走下去了,埃杜林。”瑪蘭德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銀色盟約是一個由奧術師組成的團體,七成成員都是從魔導師團中脫離出去的法師。”
“你們是否從魔法中受益,你們比我清楚……”她冷笑一聲問:“何必自欺欺人?”
埃杜林一時語塞,就算是他極力牴觸像辛多雷那樣吸食能量,但在運轉法術時,奧術之流遊遍全身,身爲精靈與生俱來的與奧術的親和力仍然讓他十分愉悅。
而這種記憶中的愉悅,此時在瑪蘭德的話語的影響下變成了無言以對和羞愧難當。
洛瑟瑪一方面爲瑪蘭德爲他解圍而感到鬆了一口氣,但另一方面,他確實也是站在希望辛多雷擺脫魔癮的那一邊的,聽了這些話,他對王國的子民能否擺脫“詛咒”變得更沒有信心了。
更不用說現在王國的新成員,魔血精靈和薩萊茵,都是更依賴吸食能量的存在,而且他們所吸食的東西更邪惡也更污濁。
“埃杜林。”瑪蘭德的語氣變冷:“要不是看在你是溫蕾薩派來的使者的份上,你現在已經變成一坨血泥了。如今的奎爾薩拉斯歡迎蠢貨,也歡迎發表不同意見的演說家,但不歡迎同時具備這兩種特點的廢物。”
“滾吧。”
“你沒有權利讓我離開這裡,祭司。”埃杜林堅持道:“這裡是太陽王的……”
“請離開吧,埃杜林大人。”兩個魔法衛士聽到祭司的命令已經來到了埃杜林的身前,他們半提着的破法者之刃已經明確表明了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