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最爲暴躁的蔡建紅看方小六磨磨唧唧話都說不清楚,立刻是勃然大怒猛然一拍桌子,這一下用力極大,桌子上的盤子、碗筷是一陣亂顫,就聽蔡建紅跟一隻雄獅一般怒吼道:“說,到底怎麼回事。”
蔡建紅這一發火可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老爺子到底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不知道多少次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不發怒則以,一旦發怒身上那股子鐵血軍人的森冷殺氣立刻是鋪面而來,譚佳甜直接是被嚇得花容失色,下意識就躲到了楚天羽身後,兩隻白皙的小手緊緊拽着楚天羽的衣角,似乎生怕楚天羽不擋在她身前似的。
方小六也是嚇了一大跳,低着頭道:“我不是窩囊,我只是不想給政府添麻煩,反正他們也不是不給我錢,好歹有幾萬,我這個歲數了還能活幾天?有這些錢夠了。”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沉默了,或許在當代人看來方小六的想法就是窩囊,就是怕事,房子是你的,還是你祖輩傳下來的,就算政府要拆遷,但也得給合適的拆遷款才行,給幾萬算是怎麼回事?這不是明擺着欺負人嗎?這事必須得鬧,鬧得人盡皆知,必須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拆遷款一分都不能少,還就不信這世界上說理的地方去了,警察不管就找政府,那羣混蛋有本事就弄死我。
但是在方小六這一輩人的思想觀念跟當代人是完全不一樣的,在他們看來能不給政府添麻煩就不添麻煩,他們這一代人是最爲無私的一代人,國家讓他們獻出自己的生命他們都在所不惜,絕對不會跟國家講什麼條件,要什麼好處。
方小六這帶人說不想給政府添麻煩就是不想添麻煩,絕對不是窩囊,更不是懦弱,一個老兵,一個經歷過戰爭年代的老兵,一個從那段腥風血雨的歷史中走過來的老兵,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嚇住他們,就算他來了,但也是一頭不是可以任由別人欺辱的雄獅。
但是當代人卻根本就不明白方小六那一代人對於這個國家的感情,他們的無私、他們的奉獻也不是當代人能夠理解的,兩代人之間存在着巨大的鴻溝。
蔡建紅聽到這句話臉上的怒火逐漸消退,一屁股坐下,拿起一罈子酒咕咚咚的灌下去,站在一邊的楚天也沒有阻攔。
把一攤子黃酒一飲而盡後,蔡建紅把酒罈放在桌子上,看着方小六道:“小六子,這個國家欠你的。”
蔡建紅簡單一句話頃刻間讓方小六淚如雨下,他爲了國家付出了自己的青春,付出了所有,老了、老了還受到如此的淒涼,要說方小六心裡不委屈那是假的,只是他這代人是能不麻煩政府就不想麻煩政府,甚至想着對方還能給幾萬,有這幾萬自己一把年紀了也夠花到死了。
但是現在所有委屈因爲蔡建紅一句話全被勾了出來,一時間方小六是老淚縱橫,看得譚佳甜也忍不住紅了眼淚陪着方小六羅眼淚。
如果沒有方小六這代人當年淤血殺敵,也就沒有今天的華夏了,更沒有今天華夏人的幸福生活,他們這一代人實在是爲了這個國家犧牲了太多、太多,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很多人已經忘記了這些英雄,甚至熊瞎子這些人竟然敢任意欺凌方小六這些曾經爲這個國家流過血、負過傷的軍人,這一切放蔡建紅等一干老軍人出奇的憤怒。
孫長海紅着眼眶,五官扭曲在一起,就像是一隻要吃人的老狼,就見孫長海突然把手裡的酒杯狠狠摔到地上去罵道:“他孃的。”說到這老爺子殺氣騰騰的幾步來到熊瞎子跟前,揪着他脖領子把他揪了起來怒道:“說,是那個狗日的讓你們這麼幹的?”
孫長海年紀也不小了,比方小六還要大上不少,但就是這樣一個蒼老的老人卻嚇得正處於壯年的熊瞎子臉色大變,趕緊道:“是曲哥,曲德海。”
到不是熊瞎子是個窩囊廢,而是孫長海這種身經百戰的老兵身上有着太過濃郁的殺氣,面對一個見過血,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的人,就算他年紀大了,但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也不是熊瞎子這種地痞流氓能扛得住的。
孫長海站起來轉身對蔡建紅突然一行軍禮道:“報告團長,二排長孫長海向您報道,等待指示。”
當年孫長海就是蔡建紅手下的二排長,那時候孫長海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蔡建紅只比他十歲左右。
孫長海這麼一喊,其他老兵紛紛站起來,來到孫長海這邊,這個一敬軍禮道:“報告團長,六團七排吳有利向您報道,等待指示。”
那個道:“報告團長,十三軍一團一營三排李長山向您報道,等待指示!”
一個個老兵輪番報出戰爭時期自己坐在的團、營、排以及姓名,看得熊瞎子這些人一愣一愣的。
這些老兵年紀最小的都八十多了,滿臉的皺紋,身體也佝僂了,有些人瘦得彷彿一陣風就能把他們吹倒,但就在他們向蔡建紅報告的那一霎那,所有人腰板挺得筆直,軍姿、軍禮一點不比年輕的士兵差,此時的他們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硝煙漫天的時代。
方小六拖着自己有殘疾的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隊尾,一立正舉起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多少年沒舉起的右手行了個軍禮道:“報告團長,二團炊事班的方小六向您報道,等待指示。”
沒人比蔡建紅更清楚,這些人所說的話,就是當年戰爭前說的,每個人都在等待着上級的指示,然後義無反顧的衝上戰場,就算打到只剩下最後一個人,沒有上級的命令,他們也絕對不會離開陣地,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陣地上,他們就是一顆釘子,要死死釘在自己防守的陣地上。
蔡建紅的眼睛也紅了,捏緊了拳頭道:“好,好,咱們還特孃的沒老,今天跟着老子去給我們的兄弟討回公道,走。”
仍下這句話蔡建紅殺氣騰騰的就往外走,孫長海、方小六幾個老人趕緊跟了上去。
楚天羽一腳踹到旁邊站着的一個傢伙屁股上,罵道:“還特麼的不把地上那個蠢貨背上給我們帶路?”
這傢伙早就被楚天羽嚇破了膽,哪敢不聽話,趕緊把熊瞎子背上,然後就出了門。
怪異的一幕出現了,一羣年輕力壯的男子背上都有個痛呼個不停的男子,這羣人滿臉懼色的走在前邊,後邊跟着幾個老頭,最後邊則是一男一女。
在衆人詫異而古怪的目光下蔡建紅這些老人在浩浩蕩蕩的趕赴曲德海辦公的公司樓。
曲德海的辦公樓距離這裡並不多遠,其實說是辦公樓,不如說是長髮地產健在這裡的一個簡易工棚,這裡也是這一片的拆遷辦,曲德海就是負責這一片拆遷的負責人。
曲德海這人是鎮海市本地人,就在這裡長大,對這一片很是熟悉,曲德海沒上過什麼學,初中沒畢業就不上了,缺乏父母的管教,整天在社會上混,逐漸也就染上了社會習氣,打架鬥毆那是家常便飯,沒錢了也會幹點小偷小摸的事,他那時候還小,犯的事也不大,還有他父母幫他擦屁股,所以到沒進去。
但是當曲德海十九歲那年卻幹了一間震驚鎮海市的大事,那年曲德海在一個夏季的晚上先是搶了一個外地女遊客,他跑出去老遠後竟然又跑了回來,用刀夾着那名女遊客把她拖到了一個荒涼的樹林裡,在那裡把女遊客給*了,爲這事曲德海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出獄後曲德海過得相當落魄,他父母已經去世了,家裡的親朋好友也不管他,在加上他年紀大了,街邊的那些小混混也不服他。
曲德海那陣子過得相當落魄,但是曲德海這個人卻不是普通人,並且是個狠人,很快他就想找到了怎麼撈錢。
那時候鎮海市正爲了大力發展旅遊業進行大量的城區改造,以及旅遊設施的建設。
曲德海瞄準了一個外地人承包的海濱度假村,晚上喝點酒一個人拿着刀,闖進了外地老闆的辦公室,就一個意思,把度假村的基建工程給他,當時外地老闆並不同意,然後曲德海就砍斷了自己一根手指,把手指仍到外地老闆的身上,放出狠話:“今天你不答應,我就一根接着一根把自己手指都砍下來,我就把左手的砍完,我還剩下右手,是拿着刀準備看你的,你這裡人也多,現在要麼你就讓他們弄死我,要麼就等着我把手指砍完了,我把你弄死。”
再曲德海砍下第三根手指的時候終於是把這老闆給嚇住了,沒辦法便把基建工程給了曲德海,曲德海就是靠這個工程發家的,從這不難看出這曲德海是個狠人,不然也不會用上邊的方式拿到自己發家的第一個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