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寒風吹來,魔都也進入了冬季。街頭彷彿被蒙上了一層清冷的濾鏡,梧桐樹的葉子已經落盡,一顆顆的像是禿尾巴的老母雞一樣。
行人裹着厚厚的圍巾和大衣,步履匆匆,整個城市並沒有因爲溫度而降低了速度,說實話有時候站在魔都繁華的街頭,看着步履匆匆的行人,真的不由自主的就有一種緊迫感,好像不跟着跑兩步都感覺自己有點在浪費生命。
外灘的萬國建築在冬日的陽光下看着像是有了年輪一樣。黃浦江的江水靜靜流淌,偶爾駛過的遊船泛起陣陣漣漪,像極了調皮的孩子撒尿衝向一片枯葉。
豫園裡,紅紅的燈籠在風中搖曳,爲寒冷的冬天增添了一抹溫暖的色彩。古色古香的建築與冬日的氛圍相得益彰,讓人彷彿穿越回了過去。
魔都的老六門口,人來人往,就像是這個城市永遠不缺外地的遊客一樣,醫院的骨科會議室裡,已經坐滿了來參加會議的人員。
本來魔都的想法是先讓本城市的幾個頂級醫院熟練了,然後一點帶面,讓整個江浙全部鋪開。
材料是你茶素研發的沒錯,但推廣還是得靠我們魔都,如果手術過程中有什麼想法,聯合幾個醫院的力量,給你改進一下,這就更好了。
可惜,也不知道消息是怎麼給傳出去的,結果蘇大強的幾個骨科強者知道了,這就不幹了!
絲綢市第一醫院的骨科來了,魔都覺得絲綢市的第一醫院骨科也有點資格,就放進來了。
這尼瑪就像是藥引子一樣,來了一個,其他幾個市區甚至有的縣級也都來了。
你讓人家不參加?
開玩笑,但凡放進來一個,你不讓另外幾個進,這直接就和引戰差不多。
然後,徽京也來了,臊眉耷眼的一臉的不高興。
得,索性來的都放進來吧。
這還沒完,蘇大強的來了,然後江浙這邊也來,我寧公主沒有牌面嗎?西湖後面追着也來了,深怕自家公主跟着蘇大強學壞了。
老六一看這個架勢,臉都綠了,自己一點小心思,這就壞菜了。
醫療上,什麼科室,各省的幾個附屬醫院在技術上可以和魔都首都叫板?
怎麼說呢,要不是極其小衆的科室,要不就是極其賺錢的科室。比如國際莊的皮膚科的銀屑病、白癜風是真牛逼,絕對不是一些私人醫院掛着一副藥就能痊癒的某田醫院可以比的。
而且人家離首都那麼近,照樣牛逼。
爲啥,因爲這個科室太小衆,小衆的幾乎都沒多少正規醫生。
至於賺錢的科室,比如心血管的介入、骨科、牙齒植入這一類幾乎稱之爲暴力的行當,各大省的附屬醫院中,技術真的能叫板首都魔都。
甚至有的醫院技術比魔都和首都都牛逼。
爲啥,因爲做的人多了醫生也就多了,然後醫生多了,就容易出怪胎。就算人數只有首都醫院的一半,你也擋不住這些地方冒出一些聖體牛馬來!
他學習科研或許幹不過魔都和首都大型醫院的醫生,但他做手術真的有天賦。
就是因爲骨科是個很特別的科室,所以都不用號召,人家自己就來求進步了。
要是放在普外,也就張凡這種級別的纔有這麼大的號召力,但凡級別稍微次一點,別說跨幾個省的讓人來了。
你跨個區,未必都能把人請來聽課。
早些年的醫療會議特別多,什麼這個峰會,那個全球什麼什麼的,名字一個比一個高大上,醫生也是五湖四海。
尤其是各種去機場火車站接站的小姑娘都格外的漂亮,大長腿小肉絲,小手舉着牌子,歡迎某某某主任,見到人的時候,眼睛裡面水汪汪的,看着都讓人心疼的不得了。
你以爲這些主任就這麼愛交流愛學習啊?
其實這都是幌子,這些主任一半是奔着拜碼頭來的,比如今年要弄個傑青,明年要弄個千人之類的,一邊開會,一邊私下裡在和大佬聯絡聯絡感情,弄不好人家就能給你投一票。
而另外一半就是奔着錢來的,一場學術演講,只要你能誇一誇組委會的產品,就一個厚厚的信封塞進主任的手挎包裡了。
還有一些牛馬研究生博士生什麼的,其實就奔着餐食來的,因爲這種會議,根本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這也是後來,國家明令禁止醫療行業再舉行一些產品學術會議。
很多普通人還以爲國家吃撐了,竟然連學術會議都不給開了,其實真的沒辦法了,不管不行了。
開會,然後公私媾和,錢權交易,當年無鐵的一個醫院主任,跑來魔都開會,結果和人家藥械代表滾了牀單。
結果,說是懷孕了!
主任不認,這個藥械也不是瓤人,直接殺到醫院,拿着手機就給放電影啊,這玩意當年轟動的滿醫療界都知道的,不過不知道爲啥沒上頭條。
本來是骨科的辦公室開的會議,最後骨科主任不得不去醫務處申請了醫院的大禮堂。
許仙和王亞男在禮堂主席臺後面的小包間裡準備着,許仙一會從門縫裡瞅一眼,一會從門縫裡瞅一眼。
而且,就算不瞅的時候,坐在沙發上,雙腿也是如同被電擊的一樣,一會上下抖動,一會左右搖擺。
王亞男都讓這個貨給弄崩潰了,不過也知道許仙緊張,她也是忍了又忍。
許仙就是典型的宅男,如果在私下裡和朋友或者同事們,他能侃侃而談還能多少說點冷笑話,順溜的就像是穿了絲襪的腿一樣。
可一旦在上了臺,就算是在科室的業務學習會上讓他發言,他都磕磕巴巴的像是小結巴一樣。
本來張凡覺得這個貨是缺乏鍛鍊,張凡直接讓這個年會上臺表演,平日裡開會讓他發言。
可惜,事與願違,沒鍛煉出來。
該緊張照樣緊張!
“要不,這個彙報文件交給你,你幫我上臺吧,這個人太多了,我倒是不怕丟人,可我怕丟咱醫院的人啊。”
王亞男捂着腦門,她是真有心想上臺去做彙報,“可我也不懂啊,你讓我說啥,照着念嗎?”
“嗯,照着念就行了!”
“那要是人家提問怎麼辦?早知道昨天晚上我就應該出去逛街,陪你練了一晚上,臨了你又拉褲子了!”
“幫幫忙吧我的王主任!”
王亞男如同被按了電門一樣,咬着牙花子的說了一句:“行吧,上就上,誰怕誰反正丟人也是丟在魔都,又不是在茶素。
而且,就算咱兩丟人了,別人也不會說咱們倆,大概會說黑買買江的水平不行。”
一聲主任,王大爺膨脹了,師父也不喊了,院長也不叫了,直接就是黑買買江啊!
茶素的骨科是最亂的一個科室。
因爲當年是大骨科分出來的,雖然分了脊柱關節。
可脊柱的醫生瞅着空子搶人家關節的病號,抓不住就當沒發生。
被抓包了,他狡辯,說這是他家親戚。張凡本來是弄了監督科了,病案管理科和質管辦兩個科室負責盯梢這種強病號的問題。
發現一起罰款一起,剛開始的時候效果明顯。
但,慢慢的問題就出來了。首先這兩個科室的人員不是專職的,張凡爲了省錢,就讓每個科的副高來科室裡輪換制一樣的當主任查病歷。
結果,骨科的這羣貨,學會了賄賂,今天給你拿個糖明天給你送個瓜,然後大家一起裝着看不見。
等發現問題的時候,犯事的主任早回科室上班去了。
你一問,他就三不知,再一問,他就給你委屈的說他的困難,什麼病號多了,老病號專門來找自己了,一天都不能離開科室了。
張黑子要是罵的厲害一點,他給你玩死皮,他不去病案管理科了!
所以許仙算是關節的醫生,而王亞男是脊柱的。
但許仙從來都不在醫院裡面喊王亞男爲主任。
王亞男也是賤皮子,別人喊不喊的她也不在乎,她就要把許仙壓服!
會場裡,老六醫院教學處的一位美女充當主持人,開場白說完,邀請手勢做完。
許仙和王亞男兩人都出來了。
會場裡面一羣醫生奇怪的看着,這是要幹什麼,主席臺上就做展示嗎?
然後奇葩的場面出現了。
王亞男做彙報,許仙木頭一樣站在一邊,低着頭,也不看下面,面無表情的像是放學被留堂的學生。
可有人提問了,他又開始解答,也不看對方的臉,就低着頭看手裡的文稿。
會場裡的醫生主任們偷偷的笑着,也不是嘲笑,就是一種善意的戲謔吧。
不過老六醫院的骨科主任,越看越覺得許仙順眼。
“這纔是科研人員應該有的狀態,你看到了沒有,他沒有傾訴欲,更沒有表現欲。這種人就是善於思考,善於一個人在實驗室裡做一個孤獨的思考者。
這樣,等會你一定要把他請到咱們實驗室,我和他單獨聊一聊。
如果能挖過來最好,挖不過來,我給他當師傅。”
副主任微微點了點頭,生怕被別的醫院的人看到,不過還是小聲的說了一句:“這些都問題不大,入職條件之類的都好解決。
問題是張黑子不好惹啊,他心眼有多小,您可是知道的。”
“嘿嘿,他黑子再不好惹,等人入職了,我就去上門道歉。誠懇的道歉,態度肯定會好的讓他說不出話來。
當然了,咱也不是怕事的人。他邊疆厲害,咱魔都老大不厲害?
如果許仙挖不過來,我就給他當師傅,這一點,他張黑子根本就沒理由找咱的麻煩。
真要是來找麻煩,我比他脾氣都要大的。
怎麼水潭子的老趙能給你的主任當師傅,我就沒這個資格了?你是瞧不起我呢還是瞧不起我們老六醫院?
或者說你張黑子就瞧不起魔都所有的醫院!幾句話看我不頂死他!”
會議彙報雖然有點奇怪,但許仙肚子裡是真有貨的。
一羣骨科醫生都激動的坐不住了。
彙報結束,王亞男立刻跟着老六醫院的教學科的幹事去了手術室,後面跟着一羣大漢,粗壯的北方漢子簇擁着短髮美女。
說實話,這隊伍要是放在魔都的街頭,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家的黑道千金出來炸街了。
老六醫院的設備都很不錯,這幾年,說實話華國的各大醫院就像是一個花心男一樣。
喜新厭舊,但凡市面上有個什麼先進一點的設備,哭着鬧着都要給自己買一套。
要是政府不批,這就捅了馬蜂窩了。
一羣專家給上級陳述利弊啊,直接就說的感覺這個設備要是不買,明天醫院就要倒閉的感覺。
當然了,茶素醫院也一樣。
進了手術室,老六醫院手術室的主任帶着護士長站在門口迎接。
“歡迎王主任!”
牌面是給足到頭了,魔都老六的手術室主任啊,這待遇,張凡來了估計也就這樣了。
手術室是特殊設計的,專門進行教學的一間手術室。
不過說實話,老六的這個教學手術沒茶素的先進。
茶素的觀摩手術室,直接就是圓球型的。
手術檯在下面,上方是一個穹窿型可透視極強的玻璃組成的。
觀摩的醫生站在上面,直接就是上帝視角。
手術開始,麻翻了患者,固定好軀幹,消毒、鋪無菌巾單,暴露膝關節。切開小口,塞進關節鏡。
調試鏡子,圖像清晰地傳輸到顯示屏上,王亞男點了點頭,會場里老六的教學秘書開始手術解說。
檢查軟骨面,檢查半月板,檢查前後交叉韌帶。所有檢查結束後,王亞男根據膝關節的一個狀態,腦子裡面已經有了一個具體的模型了。
這玩意要塑性的。
骨科手術真的和木匠活一樣,就算是搶鏡手術,也是一樣的。
咬鉗、藍鉗、刨削器,這些都是縮小的,放大了直接就能給你打個大衣櫃了。
咬掉撕裂破碎的,剷平不光滑的,再用刨削器對增生、充血的滑膜進行切除或清理。
王亞男做手術一點問題都沒有。
她雖然回答不了科研問題,但你讓她做個觀摩手術,她絕對不緊張。
而且人越多,她越狀態越好,狀態越好,手底下的功夫就明顯上了檔次。
很多人或許會覺得這個可能有點不對頭,畢竟手術這種事情,狀態影響應該不太大吧。
其實這是真的,最簡單,你和你老婆打架,心情好和心情不好,戰果肯定不一樣,都是技術活這玩意其實是互通的。
修理好關節,電鏡下,關節就像是小和尚剛剃的光頭一樣,滑溜溜圓潤潤的。
“王主任,緊不緊?要不要我來一針!”
“不緊,不緊,很合適,程主任您的水平相當好。”
修正好以後,要塑性了,麻醉醫生趕緊問了一句。
其實,這種話一般手術麻醉醫生都不會問的。
往往都是醫生給麻醉師抱怨。
肌肉太緊了給打一針這一類的。
不過大多數,麻醉醫生也會糊弄手術醫生,比如年輕一點的醫生自己技術潮,就給麻醉找麻煩。
麻醉醫生肯定不會和手術醫生擡槓,聽勸!轉頭給患者注射了一針生理鹽水,然後說了一句:肌鬆藥打進去了。
然後再過一會,麻醉醫生會問一句:緊不緊了?
手術醫生傻子一樣會說,“哎,明顯就不緊了,我就說嘛剛又點緊,就是少你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