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和金昊欽齊刷刷地望過去,辰逸雪一襲寬袍廣袖,眉目清冽,淡然地滑過金子的臉龐:“在下也有發現!”
金昊欽是個急性子,一聽辰逸雪說有發現,一步並作兩步走,忙問道:“什麼發現?”
辰逸雪手裡提溜着一個灰藍色的布包,金子看不清楚裡面是什麼,但依稀可以聞到一股藥味。
“這些藥渣你看了也不懂,三娘跟老神醫學過醫術,應該能辨出來這些藥是用來治療什麼疾病的,讓三娘好好看看吧!”辰逸雪看着金昊欽的眼睛,漸漸瀰漫出笑意,那笑意中,還有星星點點的倨傲和嘲諷。
金昊欽嘴角一抽,伸出去的手又倏的收回來,問道:“逸雪,你在哪兒發現這個的?”
“這些藥渣是在小院的後巷找到的。這裡附近只有坐落這一座小院,王大爲家的生活垃圾都會倒在後巷的竹簍裡,所以,我可以肯定,這一包藥渣是屬於王大爲家的。”辰逸雪篤定說道。
金子忙接過布包,將之攤開放在矮几上。
藥材經過煎煮,膨脹了許多,金子拿起藥渣,送到鼻尖聞了聞。
這股味道跟她剛剛進房間時,聞到的那股很接近!
金子將藥渣一點一點的挑開,分門別類的擺好。待所有的藥渣都分好之後,金子才仔細的辨別,一味味確認。
除卻一些細微的,已經無法辨別原始材料的藥材之外,金子基本都認全了。這副藥裡面有:生鐵落、礞石、竹茹、陳膽星、枳實、制大黃和龍膽草......
金子將這些藥組合在一起所能產生的功效在腦中過濾了一遍,心頭微微盪漾,擡頭,對辰逸雪和金昊欽說道:“我知道了,這是一副治療躁動型精神分裂症的藥。”
辰逸雪冥黑的瞳孔一陣收縮。目光落在矮几上那些黑乎乎的藥渣上。
金昊欽有些雲山霧罩的感覺,躁動型精神分裂症?聽着好陌生的病症。
“三娘,你的意思是媚娘這裡有問題?”金昊欽指尖指着自己的太陽穴。目不轉睛的看着金子問道。
金子點頭應道:“是,這藥的氣味跟我第一次進媚娘房間聞到的藥味是一樣的。所以,媚娘應該患有間歇性精神病,還有狂躁症!”
“那逸雪你說,會不會是媚娘突然犯病了,然後活埋了自己的孩子?”金昊欽目光轉向沉默不語的辰逸雪身上,有些急促的問道。
“有可能,但我現在有些奇怪的是王大爲爲何要隱瞞媚娘患病的線索呢?”辰逸雪目光清冷。白淨的臉似乎透着寒氣。
“這個王大爲一定有問題,看來,要將他帶到衙門裡好好問一問!”金昊欽沉着臉說道。
說起王大爲,金子這纔想起來。剛剛她讓王大爲出去,怎麼這會兒無聲無息的?
“辰郎君剛剛在外面,可有看到王大爲?”金子問道。
辰逸雪搖頭,淡淡應道:“沒有,在下一直以爲他跟你們在一起!”
“四下找找看。感覺這個案子,應該跟王大爲有些關係!”金子吩咐道。
二人應了一聲好,便一道出了房門,才走到院子裡,便見元慕領着一羣捕快進了小院。
“金護衛!”元慕含笑喚了一句。看到辰逸雪和金子也在場後,忙拱手作揖:“再一次見到辰郎君和金仵作,在下深感榮幸!”
辰逸雪和金子也紛紛拱手還禮,彼此打了一聲招呼。
“元慕,你怎麼突然帶這麼多人過來,媚孃的下落,查得如何了?”金昊欽笑意晏晏的問道。
元慕寒暄完,斂起臉上的笑容,神色一沉,正色道:“已經找到媚娘了!只不過,她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是在哪裡發現的屍體?”金昊欽一臉驚愕的追問道。
“在黃土坡附近的一個山洞裡,今晨卑職帶着人重新到孩子死亡的現場去勘查,希望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沒想到在一處山洞裡,竟發現了媚孃的屍體。大人說負責本案屍檢的人,是金仵作,知道今晨昊欽你一定會帶着金仵作和辰郎君來王大爲家詢問,所以卑職便過來請金仵作過去,順帶通知一下媚孃的義兄。”元慕說完,眸子掃了小院一圈,咦了一聲,問道:“王郎君不在麼?”
“嗯,剛剛還在的,突然間就不見了,我們剛剛還想去找他呢!”金昊欽應道。
金子現在心裡有些複雜,本案的關鍵人物------媚娘,竟在這個時候死了......
她總覺得媚孃的死,有些蹊蹺,但又說不出來蹊蹺在哪兒。唯一可以說的通的一點,便是媚娘因精神病發,殺了自己的孩子,因爲她是屬於間歇性精神病患者,所以清醒過來之後,無法原諒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所以,去了活埋孩子的地方,自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是這樣麼?
金子整了整腦袋中有些凌亂的思緒,剛想擡頭對元慕說出發去案發現場,就看到院門口,王大爲捂着嘴,淚流滿面。
“元,元捕頭,你剛剛說,媚娘死了?這......是真的?”王大爲渾身都在顫抖着,目光緊緊的盯着元慕,期許着元慕給他一個否定的答案似的。
元慕凜神說道:“是,今晨發現了媚孃的屍體!”
王大爲抑制不住哭嚎了起來,一個大男人,哭得那樣傷心,真的是讓人聞之內心不由惻然。
金子定定的望着他,她下意識地瞟了一眼辰逸雪,發現那廝也面無表情的盯着王大爲看。
“王郎君節哀吧,在下需要問你一個問題,請你如實回答好麼?”金子走到王大爲身邊,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略微安撫。
王大爲擡肘胡亂的抹了一把眼淚,擡眼看着金子,眨了眨眼,哽咽道:“金仵作要問什麼?”
“媚娘,是不是有精神病史?”金子直截了當問道。
元慕和在場的捕快皆一臉震驚的望向王大爲。
王大爲臉色有些難看,嘴角抽搐了幾下,才點頭應道:“是!但她不是常常發病的,只是偶爾而已......”
元慕上前,沉着臉問道:“爲何你之前要向官府隱瞞這樣一條重要的線索?”
王大爲吸了吸鼻子,說道:“兒遇到媚孃的時候,她正懷着孩子,爲了生計,她一個弱女子頂着大肚子,幫人家洗衣裳,生活很困頓的,兒憐惜她,常常給她送一些饅頭吃食,相處時間長了,便認了媚娘做義妹。媚娘生了孩子之後,精神開始變得有些恍惚,忽喜忽怒的,後來去瞧了大夫,大夫開了藥,吃完已經好了很多。神智不清明,對一個女子而言,會影響她的聲譽的,所以,兒纔會隱瞞媚孃的病情!”
辰逸雪接口說道:“孩子極有可能是媚娘殺害的,可能殺孩子時,她也是無意識的,已經失去了理智。至於媚娘,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得屍檢之後才能確認了!”
“嗯!”金昊欽應了一聲,看着元慕和衆人道:“那事不宜遲,現在就趕去案發現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