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破
發生什麼事了?子歸和楚修同時回過頭去,陳管家掐着脖子痛苦地在地上打滾,他們正要上前問時,卻聽見皇甫律無奈地低語:“來不及了嗎?”就在這時,皇甫山莊各處也陸續響起了悽慘的叫聲。子歸停下腳步,轉身問道:“皇甫師兄,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對不對?那些石碑跟你們皇甫家有什麼關係?”而且這些石碑居然連閻王都得罪了——她承認閻王怪癖很多也很容易“被得罪”,可是閻王那時候冷笑的表情,是她第一次感覺到閻王真正表現出他的情緒,那是生氣,一種像埋在火山深處將要爆發的岩漿般的怒氣。
盤旋在皇甫山莊的上空的陰氣變得厚重起來,而皇甫山莊的靈力竟然像被什麼吸引一樣向上空的陰氣集中,陳管家抽搐了幾下,昏了過去。“子歸,好像來了。”楚修斜瞟着半空,說。
“有很多人……”子歸也感覺到了,揪着楚修的衣服,開始她遇到鬼的正常反應——發抖,“很多很不好的人……”
楚修象徵性地拍拍她的肩膀,確實,他也沒想到鬼魂的數量竟然這麼驚人!
“師妹。”皇甫律邁步走到她身後,“到底是誰要你做這種事的?”
楚修哼笑一聲,把子歸拉到身後,說:“皇甫,那麼你們皇甫家做這種事,又是經過誰批准了?”原來皇甫家設下某種陣法囚禁厲鬼並將那些鬼魂的靈力轉爲己用,難怪他進來就覺得哪裡不舒服,因爲他也算是魂體,多少感覺到了這個鎮地法陣,可能是本體靈犀棒有某種特殊的法術,所以他也沒有再察覺什麼。現在陣法被破,原本不屬於他們的靈力就立刻從他們身體裡抽離出來,所以現在皇甫山莊是慘叫聲四起,這就是所謂的自作自受。
皇甫律依然是那種平板的語調,說:“現在這些厲鬼被放出來,會傷害多少無辜,你們沒有考慮過嗎?”
“皇甫師兄,生死自有天命。”子歸從楚修身後走出來,說,“如果那些人真的因爲這樣而死,我也願意負上責任,就算我想說不關我的事,閻王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可是難道你們皇甫家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你們禁錮鬼魂,奪取他們的靈力,這樣逆天道行事,難道不怕天譴?”現在閻王親自動手,也算是天譴了吧?
“師妹說得真好。”修文不知何時來的,只見他拍着手走來,慢慢地踱到子歸身邊,“阿律,幸好師妹不知道我跟你的事,不然……”修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說,“不過天譴這種東西嘛……”
看見與平常迥異的修文,子歸會不會大受打擊?楚修有些擔心地低頭看看她,發現她沒有露出絲毫驚訝,仍然平靜地迎向修文的目光。別告訴他子歸早就知道修文有這一面,所以她不覺得現在的修文有多奇怪吧?
就在這時,在皇甫律身後出現了一個臉色青白,身穿一身紫色旗袍的女子,逼人的陰氣說明她絕對是個厲鬼,細看之下這個女鬼眉目間跟子歸竟有幾分相像。皇甫律閃身擋在修文、子歸和楚修面前,很快地抽出一張符紙低唸了一句咒語,向那女鬼扔了出去,女鬼只隨手一揮,符紙便化爲灰燼。“不行嗎……”皇甫律咬咬牙,正要使出另一招法術時,子歸衝上前拽住他的手臂,說:“皇甫師兄,請等一下!”
“做什麼?!”皇甫律只覺自己現在有種說不出來的浮躁,所以口氣十分暴躁。
“很快,讓我問一句就好。”子歸懇求說着,走到那個女鬼面前,問:“請問……你是不是叫遊汐淼?”
女鬼開口說道:“姑娘爲何知道我的名字?”
子歸震驚地瞪大眼睛,“你的丈夫叫寧辰暮,是蘇杭一帶的望族,靠針織刺繡名冠天下?”
這下換遊汐淼驚訝了,有些着急地問:“姑娘如何得知?是否爲寧家的朋友?我夫君是否安好?”
怎麼回事?子歸居然會認識這個被封印在皇甫山莊的女鬼?楚修意外地揚眉,夫家姓寧——難道這個女鬼是子歸的先人?這個巧合也未免太該死了點。
子歸欲言又止地咬住下脣,好一會兒才說:“他……他不太好,在你失蹤後的第四年就過世了。你失蹤以後,他到處找你,就算你死了,他也希望可以與你的靈魂見面,可是無論他怎麼找,無論是人是鬼,他都沒有找到,後來他打算沿江而上去找你,可他乘的船在長江觸礁,就這麼死了。”
遊汐淼眼眶蓄起淚水,而戾氣也開始張牙舞爪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姑娘,你是何人?怎會知道這些事情?”
子歸猶豫地說:“我是寧家的子孫,寧辰暮是我的高祖父。爺爺告訴我說,他的祖母有一天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怎麼找都找不到,連消息也打聽不到。”
“是嗎……”遊汐淼輕喃,“都是皇甫家的人害的!辰暮不該就這麼枉死!”
楚修猛然想起,在皇甫老太爺的敘述中提到過,有個男人對寧子歸的爺爺說,皇甫辛欠了他,難道指的就是他祖母的事?這麼看來,皇甫家跟寧子歸的淵源可就不那麼簡單了。
“可是,太奶奶,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您爲什麼會死?又怎麼會在皇甫山莊?”子歸察覺遊汐淼身上慢慢聚集殺氣,不着痕跡地擋在皇甫律身前。
遊汐淼無神地看着子歸的眼睛,“咻”地突然在他們眼前消失了。
“師妹!”皇甫律大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