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楓試着給張雲峰打了個電話,很幸運,終於打通了,約好了晚上在湘鄂情見面。王楓又給薛潔打了電話,約好時間去接她。
晚上,張雲峰與王楓見面時,先來了一個誇張的熊抱,王楓微笑着一使勁,勒得張雲峰呲牙咧嘴的,張雲峰掙脫後,給了王楓一拳,笑罵道:“你丫吃了類固醇了,這麼大力氣。”
“誰讓你以前老是這麼修理我,我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嫉妒,絕對是嫉妒。見不得我風流倜儻,整天醉臥花叢……”剛說到這裡,張雲峰看見了在王楓後面薛潔,後面的話被他生生噎了下去,一口氣換不及,連連咳嗽。
張雲峰抓起桌上的杯子,咕咚咕咚連喝了幾大口水,然後把杯子輕輕地放在桌子上,擺出一個瀟灑地POSE,對王楓說:“王楓,你不介紹一下?”
王楓走到薛潔身邊,摟住她的肩膀,說:“薛潔,這是我原單位的同事、同屋兼死黨張雲峰大俠,外號瘋子。張雲峰,這是我的女朋友,薛潔,現在在BD讀書,今年畢業。”
張雲峰向薛潔問了聲好,然後語不驚人誓不休地說:“薛潔,王楓是怎麼把你騙到手的?”
“切,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王楓笑着給了張雲峰一拳。
“薛潔,不瞞你說,王楓在單位的時候,絕對老實疙瘩一個,見了女孩子就臉紅。總是要我教他怎麼去追女孩子,那時,我是免費的老師,有時還要倒貼學費,介紹一個女孩子給他認識,最後咖啡還要我買單,你說還有沒有天理?怎麼在社會上闖蕩一年,變化這麼大?不僅事業有成,還騙了一個絕對的大美女做女朋友。”
薛潔笑道:“那還不是李老師教導有方,學生有進步,老師應該高興啊!”
張雲峰搖頭晃腦地說:“是是,高興,高興。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我老了,這個世界是你們的了。”
薛潔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吧。”說罷,低聲在王楓耳邊說:“談過幾個女朋友了?回去好好交代。”
王楓苦笑道:“正經的一個也沒有談過。見過一次面的不算吧?”
“見過一次面的也算,只要動過這個念頭。”
點菜的時候,張雲峰說:“王楓,今天是我請客,你別跟我爭。”
“那怎麼行,不都說好了嗎?我有公司報銷啊,你是私人掏錢,私人掏錢也不來這個地方了,這裡刀子多快啊!”
“我也不是私人掏錢,你就安心地吃吧。想吃什麼隨便點。”
“喲,瘋子是不是升官了?”
“官沒有升,還是老樣子,平頭百姓一個。王楓,你就隨便點吧,我要擔心錢?我帶着支票呢。”
“好吧,我今天就腐敗一回。以前在單位的時候,從來沒有吃過帶着支票結帳的宴席。呵呵,今天把它補回來。”支票?瘋子帶支票請客?王楓的直覺告訴他裡面有事情。王楓不動聲色吃着,等着張雲峰開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雲峰忽道:“王楓,你真不夠意思,升官了也不告訴哥們一聲。”
“怎麼說?我當什麼官了,不過開一個小公司,混口飯吃罷了。”
張雲峰冷着臉說:“王副司長,你非得要我把你的官稱喊出來才承認嗎?”
“你怎麼知道的?我記得沒有告訴別人啊!”
“靠,我是別人嗎?”
王楓忙插科打諢道:“對不起,對不起哦!我對這個官職也不是很感冒,純粹趕鴨子上架,我想過了,幹一段,對付對付,然後辭了個官職,一心一意地搞我的公司,爲奔小康努力奮鬥。”
“王楓,忽悠的本事見長啊。隨隨便便地就拿出一千萬送人的人,還要去奔小康?”
王楓心裡一動,說:“這事就別提了。瘋子,你今天是不是還找我有事?”
“你丫還是這麼敏感。跟你說實話吧,我今天找你的確有事。”
王楓給張雲峰倒滿酒。“是不是肖志的事?如果是,什麼都不要提,把這杯酒喝了,今天我把這桌單買了,我們換個地方喝酒,你請我。就去宿舍門口的成都小吃店。”
張雲峰忙說:“別急別急嘛,你看你,還是這麼沉不住氣。王楓,我只是當個傳話筒,具體怎麼處理你自己看着辦。”
“是不是爲了科技部一個申請報告的事?”
“咦,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這種基本上都擺到桌面上的事,用腳趾頭想想都能明白。”
張雲峰懊惱地揪着自己的頭髮:“你既然都知道了,告訴我一聲,我該怎麼辦?”
“嘿,別揪了,別揪了,本來就沒有幾根毛了,非得揪成一個禿瓢?”
張雲峰憤憤地端起杯子,一口悶了。“王楓,你說我怎麼辦?一個是我的朋友,死黨,一個是我的領導,衣食父母。”
“他們的消息還挺靈通,我今天剛剛上班,他們就知道了。”王楓知道事情出在周處長身上,如果王楓沒有來上班,如果王楓沒有看到那些申請報告,如果王楓沒有提出參加週三的評審會,周處長就不會警覺,也就不會提醒相關人士,肖志就不會知道王楓其人。
薛潔一直在旁邊聽着,一來二去,差不多也猜到原因了,王楓與肖志有矛盾,王楓上任後,肖志有一件事情擱在王楓手裡了,於是,派張雲峰出馬調解,張雲峰兩頭爲難,遂笑道:“就這麼一點事情,瞧把你們兩個大男人急的。我有一計,曰釜底抽薪,可以解決李哥的事情。王楓你也不用爲難了。”
王楓大喜道:“好薛潔,別賣關子了。”
張雲峰大喊一聲道:“弟妹,快講,如果可行,你們的婚禮我送一個大紅包。”
薛潔道:“李哥,你不是夾在中間爲難嗎?抽身出來,別夾在中間不就行了。”
“說得輕鬆,我能抽身還不抽身嗎?那是我的直接領導耶,不聽話?回頭就給你捎一雙鞋子,保證小一號。”
“幹嗎還要他當你的領導?把他炒了,不就什麼事沒有了嗎?”
王楓一聽,明白了薛潔的意思,說:“瘋子,你出來和我一起幹吧,你那個工作掙錢不多,做事不少,不要也罷。肖志還能把你怎麼樣?”
張雲峰斜着眼瞥了王楓一下,冷笑道:“王楓,你說話口氣也忒大了,是不是腰包鼓了,膽氣壯了?王楓,我今天沒有喝多少酒,我跟你說句心裡話吧,上次你就邀請我跟你一起幹,我沒有答應。我說我是一個很懶散的人,喜歡吃喝玩樂,也不願意冒險,現在的單位工資待遇都不錯,守着國營單位省心。原話是這麼說的吧?”
“是的,你還說,如果任這個總經理,那算是小馬駒套上了籠子,小牛崽拴上了鼻子,小山羊趕進了圈子,想想都後怕。你是在忽悠我吧?”
“實際上,那些話也不全是假話,代表我的很大一份心思。但是最爲關鍵的是,我們現在是好朋友,鐵哥們,死黨。可是,跟着你幹,我們之間是一種什麼關係?”
“還是哥們啊。”
“你的天真還是沒有改變啊。哥們?在一起幹,你是上司,我是下屬,你要指揮我,我得服從命令,我幹好了,一切好說,皆大歡喜,我要幹砸了,你怎麼辦,扣我工資?把我開除?就算你看在兄弟朋友的面子上,不爲難我,可是,一次可以這樣,二次,三次呢?你不說,公司自然會有人說話,你得搞平衡吧,過於寵信和偏袒一個人,不是一個健康的管理辦法。你負責一個公司,管理那麼多的人,就要立規矩,我要不守規矩,工作沒法幹,我要守了規矩,心裡彆扭,想以前我們是獨立的兩個人,成爲朋友只是臭味相投,現在我得隨着你的指揮棒轉。時間一長,朋友還做得成嗎?”
“可是,你不管在哪裡,不都是有上司嗎?我們在一起怎麼就這麼多問題呢?”
“是,不管在哪裡,都有領導,除非有一天你做到了****。可是,這個領導和你那個領導是不一樣的,我對領導不滿意,可以背後罵他,詛咒他,當面還要拍他的馬屁。因爲,我得在他下面做事,那只是工作關係,不是朋友關係、兄弟關係,可是我們在一起能這麼做嗎?這個世界上,我見多了一起創業的兄弟,最後是怎麼反目爲仇,分道揚鑣的。我們如果還想保持兄弟的情誼,我就不能在你那裡工作。如果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或者我需要你幫忙,都是基於兄弟情誼,而不是領導與被領導的關係。”
一席話說得王楓啞口無言,他想起了廖建國不肯出來幫他,名義上是想走仕途,可實際上,他不想因工作中的衝突影響兄弟感情可能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建國和鄧波、富貴他們性格不一樣,建國生性要強,是一個不甘屈人之下的人。如果硬綁在一起,說不定兄弟就沒法做了。
王楓無言地點點頭,鬱悶地喝了一杯酒。這樣的事情,需要大智慧,再強大的力量恐怕也無法解決吧。
張雲峰又自顧自地幹了一杯酒,接着說:“王楓,我今天並不是想讓你爲難,來之前,我也對肖志說了,我只是帶個話,讓王楓知道你的意思,其它的我也管不了。他要真爲難我,大不了再換個工作,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王楓感嘆道:“我與肖志的矛盾,現在看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他把我的成績據爲己有了嗎?這一年裡,連上億的資產都被人搶去了,他這點小伎倆就算不得什麼了。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他呢,要不是他這麼一弄,我也沒有今天的成績。他現在肯定忐忑不安,日子也不好過啊。咱們單位,每年要從科技部申請不少經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