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這本該寂靜無聲的小區，可裡面卻傳來陣陣孩童嬉鬧的模糊聲音，看着老道士拐入一條小巷，顧楓猶豫再三，也跟林希追了上去。
視線中，那是一個改造過的四合院，即便是改造過，也依舊是破敗不堪，這小院矗立在小區的正中心，看上去很是特別。
小院周圍還種着果樹，四個五六歲的小孩童正在院內玩着泥巴，有一個還抽着鼻涕，看到老道士回來，一個個都是飛撲過去，蹭來蹭去的。
“爺爺回來啦！”
“我回來了。”
老道士抱着四個孩子，那慈祥的模樣讓顧楓都有點陌生……畢竟前幾次相遇，這老傢伙可都是猥瑣到不行。
“爺爺，老師說明天要去郊遊，一個人五十團費……”
一個臉上帶着泥巴的小女孩仰着小臉，一臉純真道。
“吶。”
老道士小心翼翼將拎着的布包放在小院中心的石桌上，輕輕展開，裡面有個小紅色的荷包，他打開，抽出四張五十的遞過去。
“爺爺，我們餓了……”
小女孩接過錢，放在懷中，弱弱道：“學校的飯不好吃。”
“是又不捨得花錢吧？”老道士板起臉。
“爺爺……”
四個孩子都是揪着衣角，低下了頭。
“行了行了，進屋玩去，爺爺給你們做飯。”老道士無奈搖頭。
“林希姐，你去買點吃的。”
顧楓對身邊的林希道，後者點頭離去。
在老道士關門的時候，看到了門外的顧楓，頓時一愣：“你來幹什麼？”
“前輩。”顧楓恭敬道。
“前輩毛！”
老道士吹鬍子瞪眼：“我記得沒騙過你錢吧，怎麼還帶找家裡面來的？”
“……前輩，你想多了，就是上次我們聊天，沒等聊完您就走了，這次看到你，打算繼續聊。”
顧楓哭笑不得。
“上次城管來了我不跑？還有，你小子有什麼企圖？”
老道士一臉警惕：“這裡可沒有監控，你可別逼我躺下啊……碰瓷我認第二，東海沒人敢認第一！”
“……”
顧楓嘴角微抽，這語氣這動作纔是他所熟悉的無良道士……
“爺爺，你認識這大哥哥？”
一個小男孩呆萌的問道，小鼻子下耷拉了至少五公分的鼻涕被他一用力又吸入鼻子中……
“不認識！”
老道士果斷搖頭。
“前輩，我們之前還見過面的，雖說不熟，可總有點交情吧？”
“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所以你小子別跟我扯交情……”
“……”
顧楓臉那個黑啊。
二人就這麼僵着，大眼瞪小眼，好在不久後，林希歸來，手中不僅提着一些燒好的菜跟兩瓶二鍋頭，還拎着一大包零食。
“咳咳，沒交情，帶禮物上門拜訪，這行吧？”顧楓道。
“美女，快進來。”
老道士理都不理顧楓，衝林希熱情道。
“爺爺，叨擾您了。”林希禮貌道。
“哎呀，不叨擾。”老道士臉笑的跟花一樣。
這給顧楓抑鬱的，這爲老不尊的傢伙……
幾人一起吃着飯。
“前輩，十三手的消息……是您告訴墨家的吧？上次這事我們還沒說完呢。”
顧楓揉了揉眉心，在老道士半醉的時候問道。
“嘿嘿。”
老道士咧開嘴一口黃牙，打了個酒嗝，神經兮兮道：“老道我今天泄漏的天機太多，不可說，不可說。”
“……”
顧楓翻翻白眼，又在故弄玄虛。
算上之前，這是顧楓第三次跟老道士見面，雖然每次都只是沒說幾句，可他隱約感覺這傢伙並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至少，很少有江湖騙子會收養四個孤兒。
“爺爺，你給姐姐算下命吧！”
一個小女孩拉着林希的手，奶聲奶氣道。
“好！”
老道士一口應承下來：“美女，算什麼？”
這憋的顧楓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泥煤的，不是天機不可泄漏嗎？
“算……姻緣吧。”
林希似不經意的掃了顧楓一眼，柔聲道。
“好。”
老道士隨手一揮長袖，一把銅錢灑在地面，他使勁擡起因爲喝醉而沉重的眼皮，說道：“古佛青燈伴流年。”
“什麼意思？”林希一怔。
“以後會去當尼姑？”
顧楓說着，又瞪老道士：“你別瞎說好嗎！”
“咳咳……”
老道士急忙改口：“看錯了看錯了，美女，你將來肯定能跟心愛之人成爲比翼鴛鴦。”
“這纔對，都是謊話，爲什麼不挑點好聽的說！”顧楓繼續瞪眼。
“古佛青燈伴流年……”
林希心底呢喃，展顏一笑：“還是比翼鴛鴦好，走吧，小玲，姐姐帶你們到門口玩。”
而顧楓則依舊跟老道士吃着菜，喝着酒。
“前輩，你能幫我算算，這劍所能開啓的結界，在哪裡嗎？”
顧楓遲疑中，將今天才得到的銅劍拿出來，恭敬的遞過去。
“我騙了一輩子，騙天騙地騙人，所以啊，這次就不騙你了。”
老道士喝了一大口酒，眯着眼，在顧楓那期待的神色中道：“我就是一江湖騙子，哪能算出來？至於你所說的前輩……嘿，年輕人多睡覺，別想太多。”
“……”
顧楓嘴角不斷抽着。
“試問多一份情又怎地，站在別人的雨季，淋溼自己空彈一齣戲……空望他功成名就又怎地，豆腐換成金羽衣，這一搭蓮蓬子落地，幾回迷……”
老道士醉醺醺的望着天邊那輪殘月，似是喝的開心，居然哼起了小曲。
顧楓靜默的陪着老道士喝酒，沒有人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希牽着四個小孩子的手回來，身上的破衣服都換成了新裝，老道士看了眼，衝林希點點頭，杯中酒一口入喉。
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
顧楓跟林希告辭，老道士沒起身，四個小孩子戀戀不捨的送別。
“都乖，聽爺爺的話，姐姐有空還會來看你們的。”
林希柔聲道：“到時候姐姐帶你們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好，哥哥姐姐再見！”
伴隨着稚嫩的童聲，顧楓牽着林希的手離去。
老道士擡起眼簾，透過那半閉着的木門望着那兩道背影，一聲嘆息，在夜裡迴旋：“這丫頭……命苦。”
……
（ps：感謝書友璃珂三萬多書幣的打賞，好土豪……跪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