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南輕輕呼了口氣，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可能劉強威導演讓他過來審覈局送審的時候，都沒有料到這樣的發展吧？
但是沒關係，至少事態沒有徹底脫離他的掌控。
他還是有信心面對接下來的挑戰的。
方淮南站在中央的空地，面對五位位高權重的審覈員的打量目光，雙手自然下垂，顯得自然且從容。
“這是他們劇組送過來的劇本，大家可以看一看。”
在場的五位審覈員都經歷過《無間風雲》初審，因此對於這一次送過的劇本他們也非常好奇。
到底劉強威改到了哪一步呢？
最關鍵的結局他會做出妥協嗎？
懷揣着這樣的疑問，五位審覈員們把劇本輪番傳閱了一遍。
因爲都對初審的劇本有印象，所以這一次的劇本他們看起來也很快，只需要對照一下記憶力初審的劇本，看看有什麼地方做出了改動就行。
不到片刻工夫，劇本就被傳閱了一圈。
每一位看完了劇本的審覈員眉心都皺着，哪怕是侯翼這個內心希望劇本能夠過審的人，在看完了這次送審的劇本之後，都感到有些棘手。
這怎麼……幾乎沒改動啊？
幾位審覈員對視一眼，在眼神的交流中統一了意見。
那個年輕的審覈員皺着眉頭說道：
“方……淮南是吧，劇本我們已經看完了，我不知道你了不瞭解劉導第一次送審時的劇本，以及我們當時給他的回覆……”
“不夠正能量，結局太黑暗等等問題，希望他能針對這些問題做出修改，但是從你今天遞交過來的劇本看，好像劉導並沒有把我們的審覈意見放在眼裡，所以……”
“我現在可以回覆你，這樣的劇本……我沒辦法給它通過。”
“我們也有我們的考量，希望你能理解。”
金志邦見狀直接哈哈大笑起來，添油加火道：
“你看你看，我之前就說了，這麼不夠正能量的劇本，肯定過不了的。”
“但是人家不信，非要逼着我召集大傢伙來開這個會，結果你看看……是過不了吧？”
“我都不知道你這個年輕人是不是跟着你們劉導時間久了，被他的臭脾氣影響了，總覺得有某某某在針對你們。”
“我私底下好言相勸，讓你們回去再改改劇本，至少不要讓對你們劇組寄予厚望的鐘老失望，你方淮南不相信，認爲我是在公報私仇。”
“現在怎麼着？臉都被打腫了吧？”
“趁着現在人多，鍾老跟幾位審覈員都是非常專業的，他們的專業意見你總不能不信吧？”
鍾老審覈員也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失望至極的神色。
自己已經給過劉強威機會了，並且直言告訴他，藝術什麼時候都可以追求，但是電影卻不是你想拍就能拍的。
他以爲劉強威這麼聰明的一個大導演，肯定能理解審覈局爲了社會安寧而做出的一點小小的限制。
其實這個問題他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結局結局結局！
只要電影最後那段不那麼正能量的結局刪掉就行了！
可是……
唉，鍾老審覈員心裡欣慰跟失望交雜，情緒複雜得很。
欣慰是自己認可的大導演，沒有對他拍的電影做出妥協。
失望則是因爲劉強威不能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格局還放在一部電影上沒有打開。
如果劉強威肯睜開眼睛，把格局擴大到整個國內電影界，那麼他就一定會理解自己的苦衷的。
可惜……
今天他重新遞交過來的劇本，已經說明劉導的最終選擇了，唉……
鍾老在心裡深深嘆了口氣，如果是劉強威本人過來送審，那麼他一定會唾罵一通，但是今天來的只是一個年輕人，讓鍾老的失惱無處發泄。
想到這兒，鍾老看了一眼中央空地的方淮南。
只見他揹着雙手而站，神情不卑不亢，自有一番風度。
剛纔聽金志邦介紹說，這個年輕人是《無間風雲》的男主演，他擡眼過去仔細瞧了片刻。
發現方淮南不論是從長相，還是氣度都是上上品。
不愧是劉強威親自挑選進組的男主演，鍾老有點好奇這樣優秀的一個年輕人演起戲來會是怎樣的一副樣子。
可惜……
這部電影可能沒有辦法上映，他也看不到這個年輕人的演技了。
“方淮南，你回去告訴你們劉導電影不過審的消息吧……”
鍾老審覈員語氣裡掩蓋不住的失望。
那位叫鄭矢娜的美豔女人聽到鍾老都發話了，知道事情已經定型，於是便扭着腰打算起身離開座位。
“諸位請稍等！”
一直安靜了全場的方淮南突然出聲，叫住了打算離開的衆人。
鍾老倒是還沒有離開座位，聽到方淮南出聲還以爲是年輕人的自尊心作祟，便溫聲寬慰：
“不用擔心，小子。”
“我跟你們劉導認識也很久了嗎，他不是那種會遷怒別人的性格……如果你仍然擔心的話，你就說是鍾漢山下的批文，駁回《無間風雲》的二審劇本。”
“我鍾漢山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向來說一不二，晾他有幾個膽子都肯定不敢遷怒你了。”
鍾老說完之後，搖着頭便要離開。
“且慢！”
方淮南早就看出來，這個其貌不揚的老人才是五位審覈員裡面的主心骨，只要能得到他的首肯電影就能過審了，因此怎麼可能會讓他離開。
“我不是怕被遷怒，只是劉導臨出門之前交代我辦的事情還沒有辦完，實在不好意思回去。”
“哦？”
鍾老頗有趣味地看着這個年輕人：“你們劉導讓你帶禮物過來給我了？”
在他看來劇本送審已經告一段落，如果說劉強威還交代了其他事情要完成的話，那就只能是給自己送禮了。
“哈哈，不過老頭可從來不收別人的東西，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就把禮物自己留着吧，回去告訴劉導已經送到了就行了。”
方淮南聞言搖了搖頭：“不是爲了這個。”
“劉導這次讓我過來，不止是送審《無間風雲1》的劇本……”
鍾老審覈員聽着方淮南的字裡行間，隱約能感覺到某種東西深藏其中，但是他年紀大了反應不過來，只覺得方淮南話裡有話。
方淮南沒有賣弄關子，伸手進自己的衣服裡拿出了兩份裝訂整齊的劇本，揚聲說道：
“還要把《無間風雲》第二、三部的劇本一起送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