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孟回站在了客廳的中央,正在看着他的黑白照片,童嘉暢走進來,尹孟回指着自己的照片一臉憤怒道:“你這是...?”
“就因爲這個人,我所賺的辛苦錢都砸在這個房間裡面了,我爲了留住這個房間,我都不知道我爲什麼想留住這個房間?爲了這個房間,我杜絕了早餐和夜宵,就這樣還經常捱餓,回家連爲爸媽買禮物的錢都沒有,每天起早貪黑,你知道雞打鳴的時間差嗎?讓我告訴你,就三分鐘時差而已,在每天的凌晨四點34到四點37之間。”
尹孟回稍稍觸動的忍着,還刻意擺出高傲的樣子和語氣道:“他...不是給你好多錢嗎?”
童嘉暢聽着尹孟回的話,稍稍詫異了一下,可並沒有多想:
“是啊,雖然他給了我很多錢,可我憑什麼用那些錢?那是我的錢嗎?他欠我的嗎?不欠吧?你是尹孟回嗎?你不是?你如果真的是他,就不會那麼混蛋的告訴我他死了,害我每天像笨蛋一樣,天天哭夜夜嚎,我他媽就是一傻逼...”
“暢...”尹孟回剛想像以前一樣的叫出來,還是忍住了。
“不是一直想和我比個輸贏嗎?今天我就要離開這裡了,所以今晚就和你掙個輸贏的結果。先說經歷吧,我、童嘉暢,高考三年都沒有考上,高中畢業證都沒有,21歲第一次來北京,下了火車站遇到了一個得了不治之症的哥哥我們相依爲命,因爲他覺得我和他有着奇妙的緣分。後來去參加選秀比賽,被人提出潛規則,因爲拒潛、已經晉級全國20強的他被換掉,之後沒有任何的參賽視頻和照片流出。”
童嘉暢說道這裡眼淚又出來了,尹孟回也哽咽的流下了眼淚。
“22歲,和他住一起的哥哥說是死了,他像傻逼一樣,天天哭夜夜嚎了整整一個月...調整好後,去劇組當雜工,給羣衆演員訂盒飯、搬道具、任由人使喚、凌辱和嘲諷天天如是。在劇組,中不溜秋以上的人和演員心情不好時把他當做出氣筒來撒氣...”
童嘉暢哽咽的聲音,哭着訴說着艱辛的經歷。尹孟回哭的似乎比童嘉暢還些許難受。
童嘉暢抹掉眼淚,一臉的倔強繼續訴說道:
“因爲不甘心被人凌辱,23歲,終於找到一個環境好服裝帥走到哪兒還給佩帶對講機...因爲來北京後所找的工作,從來沒有在那麼舒服的環境下工作,那天還特意請了好朋友來家吃飯,可就幹了三天被炒了、便又一次過上15塊錢都要計算着10天來用的日子。之後重新找了份工作,在給人收停車費看車子,和平均年齡在六十歲的老人一起共事,可沒做幾天還是被炒了,沒關係,至少老天爺給了他點寫作的天賦,終於在他山窮水盡的時候,寫出來的小說難得被人看上了,後...又被人攪黃了,稿件被人灑在地上踐踏,作者還被鄙視取笑,可悲的是...他只能小心翼翼忍氣吞聲的把地上被人踩爛的稿子撿起來。就這樣這個城市還是容不下他...他沒有了夢想,沒有了追求,沒有了動力,越活越可悲,越活越墮落,別人拋給他的永遠都是鄙夷和嘲諷,就連自己的父母給他的都是無奈和失望的眼神,哼呵...多麼可悲的人生啊!這就是我,童嘉暢,你還要和我比嗎?這樣的我,至於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過不去嗎?我真的撐不住了...我認輸!”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的生活會那麼艱苦...那麼需要工作,我只是...我並非是真的要....”尹孟回吱吱唔唔的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不知道是哪裡得罪您了?至於你去找人揍我...”童嘉暢慢慢走到尹孟回面前流着淚痛心的輕聲的質問他。
“你...不是沒事嘛。”尹孟回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看着童嘉暢道。
“尹孟回你混蛋...”童嘉暢抓住尹孟回的衣領,拳頭已經到了臉邊還是忍住了:
“我沒事你很失望嗎?好啊,來啊,我讓你揍...你不用去找人代勞,自己動手多解氣啊,來啊,我站着不動由你揍,你打啊...”
童嘉暢錐心般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放聲哭了出來。
尹孟回再也裝不下去了,他猙獰的流着淚像是久別重逢後認真的看着童嘉暢:
“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一時生氣說出來的氣話,沒想到沒腦子的助理他當真了...童嘉暢,我們重新認識吧,我會重新聘用你...”
“你滾,這樣的你,我永遠都不要認識。”童嘉暢推開尹孟回狠狠的說道。
童嘉暢拉着他的行李箱就要離開,尹孟回突然從後面抱住了他,一邊邊不住的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現在的我,只有着十八歲不到的記憶,一覺醒來媽媽告訴我...我已經二十八歲了,就像你說的,是個老男人了。我不知道怎樣去駕馭已經二十八的我,我只能用幼稚的霸道和財閥的傲慢視人,還要把自己僞裝成一位成熟穩重德才兼備的總經理,我每次面對很多董事會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如果他真的做了不可饒恕的事,請看在他是未成年的心智上,忘記吧!”
童嘉暢聽着尹孟回哭的很傷心很自責,他剛想用手掰開尹孟回的手時,他看到尹孟回手上戴着他曾經送給他的鬆日禮物,那根用紅色線編織的金珠手鍊,他便知道尹孟回恢復記憶了。他強忍着哭聲:
“你是個財閥,而我只是個窮小子,沒有錢,沒有學歷、沒有能力,這裡真的不是我能呆的地方,鬆手吧,別髒了您的衣服。你給我的東西,明天有人會送到你的辦公室,分文沒動。”
尹孟回聽到童嘉暢的話,他更加的想哭,他此時此刻恨透了自己,他咬着牙不讓自己哭出來,就這樣慢慢的放開了自己最愛的弟弟。
“如果當初知道這個人還活着的時候,我什麼都不做,不去打擾他,也許我會永遠記得他的好,不會像今天這樣、被他...傷到心寒。我只期盼他,一輩子都不要恢復記憶...”
童嘉暢看着牆上的照片說出了此時的心聲,尹孟回就這樣看着童嘉暢離開了。
“暢...暢啊...對不起,對不起...”尹孟回在房間內痛恨的錘着牆放聲哭泣。
尹孟回恢復記憶了,可他們兩個再也不能回到從前了。童嘉暢在暴雨中拉着行李箱,看到了二胖姐的麪點西施店,他還是露出了不捨的神情:
“再見了、二胖姐,你是我在北京,唯一一位虧欠的人。”
童嘉暢今晚,徹底結束了北漂生涯。童嘉暢渾身溼的透透的,就連行李箱也溼的透透,他坐在候車室,其他的旅客見他一臉落湯雞的樣子,紛紛起身坐他遠一點。
童嘉暢看着那些嫌棄他的人,他只是慌神的看了一眼,毫無在意。此時的他確實狼狽不堪到極點!
慢慢的擡頭,眼前出現了一位老朋友,莊毅。莊毅雖然沒有溼的像童嘉暢那麼狼狽,可還是明顯能看出他是急忙的趕過來的,雨水和汗水夾雜在他的臉頰上。
“過來坐啊我在北京唯一的知己、你不是、也嫌棄我吧?”童嘉暢無力的看着面前的莊毅道。
莊毅深沉的放慢呼吸坐了下來:“你怎麼能離開北京呢?你什麼都不要了嗎?”
面對莊毅的話,童嘉暢露出了放鬆的笑容:“其實想開了,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那些莫須有的東西只是自己在幻想出來的而已。”
莊毅看着童嘉暢心灰意冷毫無期待的樣子,他很擔心:
“連你都說出這樣的話了,那我以後該怎樣撐下去啊!你要知道,你一直是我的引導者,是安慰我怎樣撐下去的動力啊!”
“呵...是嗎?原來我在你那裡還有這樣的用處啊!不要受我的影響,很多事情因人而異,我的夢想在哪兒都能做。我只是短暫的擱下,並不是拋棄。”
莊毅聽到童嘉暢有了頹廢的念頭,他很生氣:
“短暫的擱下?那是多少年呢?在自己最好的時光不去做,你想留到什麼時候去做啊?十年後?二十年後嗎?”
“是啊,眼看着自己最好的時光馬上過去了,可終究一事無成啊!可我能怎麼辦呢?我總得生活,總得爲我的爸爸媽媽考慮啊!他們看着我這些年活的那麼狼狽,二老都愁得的吃不下飯。”
童嘉暢依舊是萬念俱灰死灰一片。
“你以前和我說過,如果老天註定要讓一個人大器晚成,那他要做的就是堅持!我今天得到了一個男二號的角色,合同都簽了,一下又沒有了,說是製片人的小男友要來演。女一號更慘,被好幾個人潛規則後還是被換掉了,是被導演的新歡頂替了。這樣的事情在娛樂圈經常性的發生,可不能因爲換掉角色就放棄了啊!我是不是心態很好啊,就是因爲你的那些話,我才能那麼樂觀的。”
莊毅用盡心思的安慰童嘉暢,要讓他死灰復燃,童嘉暢看着莊毅渴望的眼神,他真的很開心:
“謝謝!那些隨便就換掉演員把自己的女朋友小男友什麼的塞進來的戲,還是不要拍的好,不用想就知道爛到根了,拍了要麼播不了,播了要麼沒人看,何必給自己添個污點呢。”
“童嘉暢,你在別人身上總是那麼的清晰,爲什麼到自己身上就那麼看不開呢?不走不行嗎?”莊毅還是不放棄的挽留童嘉暢。
“我真的想回家了。北京雖好,但不適合每個人。”童嘉暢一根筋走到底的語氣和表情,莊毅只好無奈的嘆着氣放棄了。
“童嘉暢,不管到什麼時候,我們都是好朋友對不對?就算我有一天紅翻了天,值爆了錢,都是好朋友對不對?”莊毅真誠的問着他們的友誼。
“對啊,我們的友誼,只有真摯,沒有任何的權勢金錢摻雜着,所以不用擔心我們這輩子會惱怒友盡的。莊毅,朋友不在多,有你一個就夠了!”
童嘉暢的話讓莊毅很感動,忍不住上前擁抱他一下:
“童嘉暢,如果有一天,你的小說被改編成了影視劇,記得...給我一次試鏡的機會好嗎?我真的很喜歡你小說裡面的人物。因爲是我平生第一次問別人要東西,還顧忌你會不會因爲我的話質疑我們的友情,這句話我遲遲不敢說出口,不過現在一點都不會顧忌了,因爲我感覺我和你已經到了不分你我的地步了。”
“呵...希望那天早早的到來。放心,因爲就是爲你寫的。再見!”
兩人雖有不捨,可還是笑着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