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焯桃第一個問題問的是姜炆,內容卻是關於趙丹峰,“有媒體認爲,趙丹峰是內地影壇很特別的一個演員。據可靠消息,他持有四成股份的稻田音樂公司,已經獲得環球音樂六千八百萬港幣融資。其本人持有版權的《彩雲之南》更是估價在五百萬港幣左右,透明資產內地青年演員第一人。我想知道,他是通過投資才獲得拍這部戲的機會嗎?”
趙丹峰在身旁一直聽着呢,沒什麼表情,倒是昆汀聽翻譯說完之後衝趙丹峰豎了個大拇指,翻譯笑着跟趙丹峰說,“美國佬說你年少多金。”
“我有女朋友了。”趙丹峰用英文回了一句,昆汀大笑。一旁接受採訪的姜炆也笑了,“看,他是個有趣的人。我們這部電影是他的創意,我的主意,全額由我進行投資。”
“可以告訴我,你個人出資多少嗎?”
“折算起來,兩萬多港幣吧。”姜炆得意的說着,李焯桃吃了一驚,昆汀更是嚇了一跳,兩三千美金拍了部電影都能參加主競賽單元了,上帝眼睛瞎了吧,嘟囔了一陣,翻譯說,“昆汀導演說,他一定會重點關注您的這部電影。”
李焯桃沒管這些花邊新聞,“我想知道爲什麼您不直接在演職表裡,寫清楚趙丹峰是主演呢,很明顯在整部電影裡,您的戲份是要少於趙丹峰的。”
“其實在拍的時候,我的戲份很多。”姜炆很正經的解釋着,“但在剪輯的時候。我發現他的內容更有趣。要知道我也是這部電影的唯一攝影。大多時候如果我放下攝影機。故事就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無疑這個解釋合理的多,李焯桃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姜炆的解釋,“您對這次柏林之旅,有什麼期許呢。”
“當然是朝着金熊獎去的。”姜炆很霸氣的說着。
李焯桃只是記着,沒一點被王霸之氣震住的感覺。扭頭看向趙丹峰,“趙丹峰先生,《天路》是你第二部正式大銀幕作品,你有想過你在電影上的發展遠低於你在音樂界的發展。我知道王緋新專輯中有你兩首歌。都會作爲主打歌。這樣的成績相比於電影,顯然是要高出很多。如果你在結束學業之後,還會繼續演戲嗎?”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也可以回去告訴香江的歌手們,找我約歌要快,因爲我在畢業之後就不會再寫歌了。”趙丹峰笑着回答,“寫歌只是我的愛好,是我在學校打發無聊時光的一種方式。我知道我在電影上的發展比起音樂來說是極其緩慢的,但這種對比是沒有道理的。我是個演員,一直都是。所以應該拿我和同樣是藝校學生的演員比。這樣比起來,無疑我的速度還是可以接受的。”
顯然李焯桃更在意趙丹峰前半句話。後半句根本都沒記,只是看着趙丹峰,等趙丹峰說完,立刻開口,“你是正式宣佈,零零年九月之後,你就不再寫歌了嗎?”
“沒錯。”趙丹峰點點頭。
“我想這是個巨大的損失,我個人很喜歡你寫的《世界上唯一的花》,據我所知,samp很想買下這首歌。當然,也許他們還沒有跟你洽談,你可以把我這句話當做娛樂版。”李焯桃笑了笑,“順便,我可以確認一下稻田融資的具體金額嗎?”
“很對不起,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趙丹峰攤攤手,“實際上我幾乎完全不負責運營的事情。”
“那麼你有想過去香江發展嗎?”李焯桃問的略顯八卦起來。
趙丹峰點點頭,“當然,如果有合適的劇本,時間也合適,我會考慮的。”
“我指的是音樂,我想很多唱片公司都會爲你寫下一紙天文數字的製作人合約。”
“喔,老天,我是個演員。”趙丹峰無奈的說道。
結束還算愉快的訪問,比起之後兩天國外媒體的採訪,李焯桃的採訪攻擊性小多了。賈章柯那邊還遇到一些啼笑皆非的問題,趙丹峰聽着都覺得可笑。但事實就是這樣,到了九八年的現在,很多外國人都不知道國內是什麼樣子。或者說他們從《小武》這樣的片子裡看到的國家是符合他們想象的內容,也加固了他們對於那個國家的想象。
所以趙丹峰衝姜炆說着,“你下一部就該拍都市愛情片。”
“那你爲什麼還要去拍古裝片?”姜炆笑了笑說道。
“不一樣,我是爲了生計,你是肩負着對外宣傳使命的偉大電影人。”趙丹峰奉承着,姜炆拍拍趙丹峰,“小同志,未來是你們的,也一定會是你們的。”
“好吧,其實懷舊也是一種心態,我挺喜歡。”趙丹峰不要臉的說着,“改天找賈章柯談談他的下部電影好了。”
“你不會是想要投資吧,大款?”姜炆說着。
趙丹峰炸毛了,“開什麼玩笑,能賺錢?”
姜炆笑了,滿意的離開。
《天路》的展映日,吸引了不少外國媒體,幾乎是所有華語影片裡,上座率最高的一場。主要是這部電影的話題性很強,幾千塊美金的誠意之作,兩個男人的心路歷程,這裡不少人以爲這是部同志電影來着。
展映的時候,趙丹峰沒在裡邊看,雖然姜炆說這次放的是他最新剪輯的版本,更流暢,故事性更強,寓意更深刻。趙丹峰還不明白他,估摸就是把自己鏡頭加了幾個罷了。賈章柯讓趙丹峰給他撐個臺子,丫跟霓虹的製片洽談呢,這幫人有意給賈導投錢開下一部戲。
霓虹國的電影人,對文藝片的喜歡是國人無法想象的,對於明顯這幹好了才能不賠不賺,幹不好就要貼老本的投資還趨之若鶩,就只能歸結於他們獨特的喜好了。聽說趙丹峰將是下一部電影的男主角,在這裡趙丹峰悄悄問了賈章柯,“我真是男主角?”
“就那麼一說,我劇本都沒呢,誰知道誰演誰。”賈章柯也沒瞞着,倒是安慰了一句,“鐵定比姜炆夠意思,主角之實配角之名這種事我幹不出來。”
“是人都幹不出來啊。”趙丹峰原諒了賈章柯的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