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肯定回家過年。”
寧遠跟寧大強保證,腦海裡瞬間迴盪起王保強那首歌,很魔性。
收回電話,寧遠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說是回來後多陪陪他,可實際上,自己跟大部分華夏兒女都一樣,只有過年纔會回去。
除此之外,也就是之前拍少包的間隙,回去待了幾天,順便帶他們旅遊了一圈。
雖說以寧遠的先見之明,未來就算一年,甚至兩三年只拍一部戲,生活也比絕大部分人強,但重活一世,心裡那種超越自己,或者說更大的慾望又讓他難以割捨。
是自私嗎?寧遠一時間有些愧疚。
但真讓他一直待在家裡,不說寧遠能不能待得住,寧大強肯定也會趕他走。
還有鄰居的風言風語,短時間沒問題,時間長了也會洶涌而來:這麼大人了也不出去掙錢,就在家裡吃了睡睡了吃——他們又不可能一直觀看,只是想象,在家除了吃和睡還能幹啥?
但不管怎麼說,現在的寧遠,總歸是對自己當初回來的flag食言了。
人總是這麼矛盾,沒到那時候總覺得自己會做到,真到那一步的時候,又有了各種偏差。
就像給自己立flag,我今天一定要早睡,等夜晚十一點多的時候,好像還不太瞌睡哈,要不再玩會兒?過了會兒,再一看時間,臥槽都兩點了,趕緊睡,明天一定早睡!
“等這次掙一筆錢後,開個公司,慢慢參與投資吧,也可以提前把一些精品劇拍出來,這樣時間就好掌握一點,也有時間陪他們,就算未來不拍戲了,也可以衣食無憂,保證全家的生活,還有寧雨他們的出路。”
寧遠又給自己立了個flag,只是立完後,多少又有點心虛:真到了那時候,我能做到嗎?
電視臺的專訪,可能有鬆崗功這種層次的大佬安排的緣故,無論主持人還是影評嘉賓都很友善。
而且寧遠發現,這麼短的時間,從他們說出的內容來看,顯然是做足了功課。
除此之外,請來的兩位嘉賓,其中一位正是《菊次郎的夏天》的導演,聲名赫赫的北野武,另一位,則是霓虹國知名影評人、明治學院大學文學系教授四方田犬彥。
兩人都是現如今霓虹國電影圈的大腕。
能請來一人站臺就非常不容易,兩個就更不簡單了,鬆崗功的厲害也可見一斑,也讓寧遠慶幸,無論在哪裡,都離不開人脈。
電影的確好,但如果沒有這些關係,別說見鬆崗功,他辦公室在哪兒都摸不到門。
不過,剛剛兩人也都說了,他們是先看的電影,打動他們之後,才接受邀請。
以寧遠對他們現在和未來的瞭解,知道這不是客套話,畢竟他們的地位都擺在那裡。
鏡頭前,四方田犬彥侃侃而談:
“在我看來,這部電影表達了導演對長度的依戀,一條山路,一條河流,一條雨後的彩虹,一個綿延不絕的回憶,一首有始無終的民歌,一個人的一生。這一切猶如盤起來的一捆繩子,被敘述慢慢拉出去,拉到了路的盡頭。”
說完,四方田犬彥忽然笑了起來:
“實際上,這一段是我套作的,而且取自你們華夏一位我特別喜歡作家的作品。”
“哪一位呢?”寧遠好奇起來。
四方田犬彥笑道:“餘華的《許三觀賣血記》自序。”
寧遠恍然,現階段,餘華可是國際上華夏文學的先鋒,作品雖然不多,但都聲名在外。
難怪這次會把四方田犬彥找來,顯然,管中窺豹,就可以知道他對華夏文化很瞭解。
四方田犬彥接着道:“在看到這部電影后,我驚喜地發現,餘華所說的這一段,在《那人,那山,那狗》中,卻再清晰而又綿延不過了。”
不僅四方田犬彥,北野武也對這部電影很喜歡。
“就像我拍菊次郎那部電影一樣,我很喜歡這種情感的先抑後揚,與其說是人的自我反省和救贖,不如說是一種成長。”
北野武感嘆道:“我很高興,在華夏也看到這麼溫情的電影,就像世界的發展史,古希臘哲學家蓬勃發展的同時,華夏也出現了百家爭鳴的盛況,不同的地方,卻在相同的時間有着相似的文藝發展。”
“而現在,我在霓虹國,而你們在華夏,又拍出相近的電影,讓我想起華夏一個成語,異曲同工,哈哈,這讓我覺得非常奇妙。”
訪談就在這種愉快祥和的氛圍中結束,寧遠,也跟這兩人有了關聯。
在節目播出後,反響很大,畢竟來自於兩位名家的推崇,而且他們咖位擺在那兒,不會隨便商業吹捧。
所以,他們的話很讓人信服,自然就把觀衆的胃口吊了起來。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往電視臺致電、來信的觀衆絡繹不絕,都在詢問什麼時候、在哪裡可以看到這部電影。
而在這個時候,《彭建明作品集》霓虹文版,也在緊鑼密鼓的翻譯中。
譯者不是別人,正是於曉潔,其實當初在利賀的時候,於曉潔在得知寧遠的想法後,就主動毛遂自薦。
而關於電影的小冊子,《旬報》已經發行,上了各大書店,乃至東和東寶旗下絕大多數電影院的關聯書店。
準備就緒,電影定在3月1日,首先在巖波影院上映,進行爲期半年的放映。
畢竟巖波影院的電影都是按月放的,二月份的電影上個月就已經排了,所以只能在三月。
而那個時候,彭建明的作品集也差不多可以完成。
寧遠當然也不會奢望在自己走之前就上映,畢竟他來霓虹國,到現在也不過一個月,對於一部電影的發行來說,這個時間根本不夠。
而這還是現在電視機非常普遍的霓虹國,要是華夏,這麼短的宣傳時間,受衆人羣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其實就算三月一日上映,對比當年上映前將近一年的籌備,也依然快多了。
不過這都虧了鈴木忠志、鬆崗功、於曉潔他們的幫助,還有寧遠自己獲獎的影響力,才能讓這部電影迅速傳播。
2月1號,農曆臘月二十六,寧遠坐上了飛回京城的飛機。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寧遠充滿信心。
至於於曉潔,因爲翻譯作品集的任務,她不能回家過年,寧遠走之前偷偷給她留了一個大紅包。
當她發現的時候,寧遠已經坐上了前往機場的車,她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