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
巷弄裡響起了鞭炮聲。
之前都是遠處零星的炮聲,現在也傳到了他們這裡。
快十二點了。
老家的傳統,守夜到十二點,就會點燃鞭炮接年。
正月初一的財神在哪個方位,掛着鞭炮的竹竿就要撐着朝哪邊,寓意接財。
不過總有人喜歡提前,就跟燒頭柱香似的,覺得他先放炮,他就能搶更多的財運,所以往往不到十二點,甚至十一點的時候就有人開始放。
有時候寧遠就想,那些神仙如果連這個都能照顧到,那他整天該有多忙?
就像金凱瑞那部《冒牌天神》,當他成爲上帝后,全世界的禱告都在耳邊迴響,嗡嗡嗡的什麼都聽不清,哪還有精力管你個錘子!
而寧大強,每年都會守着時間,零點一過準時點炮。
大概……因爲他是出女座的原因?
想了想,他公曆八月二十三生日,還真是!
此時還差十來分鐘,寧大強不慌不忙的把鞭炮拆開,慢慢捲起來掛到竹竿上面。
在老家,這種事都是一家之主來做。
“來,小遠,今年你點炮。”
寧大強把竹竿和火柴遞給寧遠,神色莊重,眼神裡透着某種傳承的希冀。
寧遠接過來,就像接住了這個家。
記憶裡,99年的鞭炮,也是自己第一次點燃的?
是冥冥中的感應,還是什麼,讓老頭子把它交給自己?
寧遠不得而知,但他相信,前世的遺憾,今生不會再發生,他也有能力守護好他們。
“哥,十二點到了!”寧巖在屋裡大喊,寧雪也跟着興奮吆喝。
寧遠抽出一根火柴。
“嚓!”
火焰亮起,寧遠伸到引線處——“啪啪啪啪啪”。
寧遠點完就跑,驚得跟兔子似的跳出去老遠。
寧巖和寧雪也蹦着跳着興奮着,最後寧雨也被感染了,一起蹦起來歡呼。
寧大強點燃一根菸,看着火光四濺的鞭炮,看着四個孩子整整齊齊的在自己面前,他就覺得高興,臉上的皺紋也燦爛起來。
我一個大男人,也能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四個孩子拉扯這麼大,老牛嗶了。
院子裡的炮聲,外面開始沸騰起來的炮聲,交相輝映,震耳欲聾,還有有錢人家的沖天花炮“砰砰”震響,漫天開出絢爛的煙花。
寧雨三姐弟也把下午買的花炮抱了出來,寧雨和寧雪不敢點,只有寧巖,興奮得滿面紅光的點炮,然後笑着叫着,寧雪也在一邊拍手。
寧大強哼了一聲,轉身去廚房下餃子了,眼不見心不煩。
寧雨看到了,也跟着進去幫忙燒火。
寧遠笑了笑,只感覺好幸福,並不是像有錢人那樣可以這麼揮霍的放花炮,而是團團圓圓的在一起。
吃過餃子,他們也都洗洗睡了。
而外面,直到凌晨一兩點,還不時有炮聲傳來,都是一些賭鬼玩牌到這個點,才慌忙回家放炮。
寧遠沒有睡,挨個給通訊錄裡的衆人發了個拜年短信,因爲他也不清楚他們都休息了沒有,免得吵到人家,尤其是秦莉、李雪刀這些年紀稍大的。
正在他猶豫着要不要玩會兒貪吃蛇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寧大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寧遠手裡的手機。
寧遠本來也沒想瞞他,只是之前想着電話裡說這個不方便,回來當面解釋更好。
因爲白天的事情,寧大強倒沒有直接發火,默默來到旁邊,悶聲道:“你買的?”
寧遠道:“爸,你先別生氣。”
說着,寧遠把這次拍戲掙了四萬多塊錢的事情說了,還說了手機對他接下來工作的重要性。
聽完後,寧大強沒好氣道:“用得着你說?我是不講理的人?”
“我明白。”寧遠憋着笑點頭。
寧大強自己也忍不住咧起了嘴,拍了拍寧遠的肩膀,欣慰道:
“你大了,也能拿主意了,這些以後我都不再管了,不過你以後一定記住,再富也不能忘了本,更不能浪費。”
寧遠點了點頭,從大包的夾層裡拿出三紮錢:
“白天他們幾個都在,我怕寧巖出去亂說,現在正好你過來了,這三萬塊錢給你,留着家裡的花銷,剩下的幾千塊錢我年後去京城用。”
買了手機等一些東西,寧遠手裡也就剩下三萬多塊錢了。
寧大強一怔,想了想就接了過來:“行,我先幫你存着。”
寧遠趕緊道:“不用,我現在也算打開了局面,以後只會掙更多,給你不是讓你存起來,而是讓你花的,以後你磨豆腐別那麼辛苦就行,他們幾個也需要營養,該買肉就買肉吃,你看寧雨和寧巖瘦的。”
因爲跟卓傑的關係,寧遠聽說他已經在接觸一部新戲,寧遠覺得自己可以試着爭取也進去。
那部劇,未來也挺火,甚至也拍了好幾部續集。
只要能在九月開學前拍完就行。
“嗯,我知道。”寧大強答應道。
寧遠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你過來,是有事想跟我說吧?”
寧大強才猶豫着道:“明天,要不要去看看你姑媽?”
說的時候,寧大強還偷偷觀察寧遠的臉色。
寧遠卻笑了起來:“去看看吧,給她拜個年。”
寧大強雖然沒有結婚,老光棍一個,但他還是有親人的,不過也只是一個姐姐,寧大雲。
當初因爲寧大強收養寧遠,寧大雲就頗爲不滿,再到後來接連收養了寧雨他們三個,寧大雲就更生氣了。
後來,看寧大強過得艱難,寧大雲就找上門來,讓把寧遠他們送走,直接說要不送他們走,要不就沒有自己這個姐姐。
寧大強遲疑着不敢吭聲,當時還小的寧遠就火了,拿着笤帚把她趕出門去。
那時候的寧遠他們,恨這個姑媽。
後來,寧大強查出來肝癌晚期,他才把寧遠他們幾個叫到牀前,說這些年雖然沒有走動,但實際上姑媽一直在接濟他們家。
之所以對寧遠他們不滿,主要也還是怕他這個弟弟過得太苦。
得病的時候,家裡沒什麼錢,醫藥費也是姑媽拿的,包括後來的喪事,也是姑媽拿錢操辦。
喪禮當天,寧遠拉着弟弟妹妹,恭恭敬敬的給姑媽磕了幾個頭。
姑媽當時也原諒了寧遠他們,抱着他們失聲痛哭。
寧遠那時候在沙城纔剛站穩腳跟,想把寧雨他們帶過去上學也沒什麼門路,直到寧遠走紅,才找關係辦理了轉學。
而在那之前,寧雨他們仨,就住在姑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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