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一顆顆斗大的淚珠從安芮欣的眼角跌落,砸在季成澤的手背上,亦砸疼了他的心。
“他們怎麼能那麼狠心、那麼壞!”安芮欣哽咽道,“那個時候,我一個人回城裡,一邊讀書一邊打工,根本不知道我奶奶出了事,他們不告訴我!就因爲擔心我回去搶奶奶的遺產,他們誰都不願意告訴我奶奶出了事,甚至不願意告訴我奶奶已經走了。要不是當時有個同鄉的同學跟別人議論我,說我連自己奶奶的葬禮都沒回去,奶奶疼了我那麼久真是白疼了,還說我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我都不知道原來奶奶已經走了,已經走了。”
對於奶奶去世的愧疚與遺憾,對親戚們的憤恨氣惱與以及前世的委屈求全,在這一刻全都一股腦的噴發了出來。
“芮欣!”季成澤注意到了安芮欣情緒的不對,急喚了安芮欣一聲。
可惜,這個時候的安芮欣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聽不到他的喊聲,只不住的呢喃道:“是我的錯,我也有錯,我應該經常回去看看奶奶的。明知道她年紀大了,明知道她很想我,爲什麼不早點回去看她?如果我能夠早點回去看她,不,是經常回去看她,就不會連她什麼時候出了事都不知道,連她什麼時候走了都不知道?爲什麼?爲什麼我要這麼自私,錢沒有可以再賺,夠用就好,人沒了還能怎麼挽回?那個時候,我爲什麼不多抽點時間陪陪她?”
季成澤陰沉着一張臉,伸手掰過安芮欣的臉,抵住她的額頭,沉聲道:“芮欣,看清楚,我是誰?”
安芮欣無法動作,只得近距離的望着季成澤的臉,季成澤的眼睛,渙散的雙眸也終於漸漸聚攏了起來,恢復了往日的神采。
“成澤?”
“是我。”季成澤並沒有放開安芮欣,就這麼抵着安芮欣的額頭,啞聲道,“聽我說,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錯的是他們。你奶奶就算在天有靈,也不會怪你。她那麼疼你,怎麼捨得怪你?”
“對,奶奶那麼疼我,一定不捨得怪我。可我還是難受,心裡難受!”安芮欣緊抱住季成澤的脖子,就像是抱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般,將所有的脆弱所有的傷痛全都暴露在他的面前,乞求救贖。
“成澤,他們怎麼能這麼自私,那是他們的親媽啊!就爲了一點錢,可以六親不認,什麼都幹得出來。”
安芮欣的臉早已哭花,明知道不該這麼傷心,明知道爲了那羣人根本不值得,可她就是忍不住。
這是她第一次和人說起過往的一切,曾經的傷疤又一次揭開,依舊鮮血淋漓。
前世今生,兩輩子加起來的委屈,一直都是她一個人在扛。
這一次,終於有人陪她一起承擔。
“別哭了,爲了那羣人,不值得。”
“我知道,可就是忍不住。”安芮欣抽了抽鼻子,有些無奈。
她倒是想停,但貌似有些停不下來了。
季成澤呆了呆,眼底劃過一絲無奈與疼惜,低頭吻了上去。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