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也不例外,項子曼也是突然就醒了。
卻是因爲,被一個男人用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打量。
她是被那種奇怪的感覺弄醒的。
擰亮了牀頭燈,就看到,肖塵暮坐在牀邊,一臉深思的望着她。
“趙磊是誰?”
“啊?”不是裝傻,是真的被嚇到了,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人?
項子曼掩口打了一個呵欠,低垂着眼瞼,藉以掩飾自己的心虛,“什麼趙磊?”
“你剛纔做夢了,大叫大喊着,就是叫的這個名字。”
做夢?項子曼怔了一下,手指無意識的,在牀單上亂畫着。
是做夢了,夢見的,卻正好是五年前的場景。
那個一個讓人窒息的午後,天氣明明十分的炎熱,可是她的心,卻如同墜入了冰窖,沒有一點生氣。
她查出了身懷有孕,原本是十分開心的,因爲他們也曾一起討論過,如果有了孩子會如何如何。
反正也快畢業了,到時候直接結婚不就可以了?
當時趙磊就是這麼說的,也正因爲他不止一次的在她面前提起過結婚的事,所以她纔沒有懷疑過他的真心。
在他的面前,把全部的自己,毫無保留的託付。
只是她沒有想到,就因爲她這樣的毫無保留,以至於,後來,給了她和她們家裡人這樣致命的傷害。
也許是因爲晚上看電視的時候,再度聽見了那個名字,纔會晚上又做起了噩夢吧?
就算是她喊了趙磊,也應該是痛徹心扉咬牙切齒,而絕對不會是多麼的高興和捨不得的。
但是男女在一起的時候,提到了別的男人的名字,而且是在睡夢中,這可是大大的忌諱。
項子曼沒想到,居然會在肖塵暮面前露出這麼大的破綻,不禁慌了神。
“剛纔睡得很不踏實,迷迷糊糊的,只覺得腦海中有很多場景在轉換。是做夢,卻又不知道自己夢見了什麼,我喊了趙磊嗎?那個人是誰啊,哦,對了,今天看電視時,好像是聽過這個名字。”
肖塵暮自然是不相信這樣的解釋的,只是,他也沒有去點破,事實勝於雄辯。
而事情的真相如何,不一定非要從她口中才能得知。
很自然的伸手,摸了摸項子曼的額頭,“怎麼會睡得不踏實,身體不舒服嗎?”
這樣溫情的舉動,讓項子曼是受寵若驚,膽子,也大了幾分。
居然就,直接撲進了肖塵暮的懷裡,撒嬌的抱緊他的腰。
“我一個人睡,睡不着,你陪我睡吧。”將小腦袋往他懷裡鑽啊鑽,很有耍賴的意味。
十分享受小貓咪此刻的舉動,肖塵暮的臉上,帶着一分自己也沒察覺的笑容,“好,我去把東西收拾一下,馬上就來陪你睡覺。”
一點多了,明天還要上班,是該睡覺了。
他剛纔也是在隔壁聽見了她的喊叫,有些淒厲的味道,才特意的過來看一看的。
一直到肖塵暮走出了房門,項子曼才鬆了一口氣,跌坐在牀頭。
剛纔,他真怕他繼續追問下去,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不是她故意想瞞着他,只是趙磊這個人,代表着她最狼狽不堪的過去,她並不想對他提及。
而且,以肖塵暮的身份地位,他會容許她,哪怕只是一個情婦,會容許她,生命中曾經有那麼一個男人的存在嗎?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關於趙磊,關於過去的一切,項子曼根本就不可能對肖塵暮說出來。
所以剛纔纔會對他說了假話。
那件事她寧願遺忘,再也不想對任何人提起。
五年前她就沒有說,那個時候是不可能說,如果這個男人知道了她的過去,她還有機會拿到那二十萬嗎?
而且她也不敢保證,肖塵暮會不出現在她的實際生活中,所以把她過去的一切都小心翼翼的隱藏在千里之外。
現在,更加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她和肖塵暮之間的合約快要到期了,而醫生也說了,爸爸的病情一直在好轉。
說不定,就快要甦醒了。
那她就更不敢冒這個險,她的生命中,再也不能出現稍微的那麼一點點意外的情況。
在這樣寂靜的夜晚,項子曼坐在牀頭,心力交瘁。
此刻的她,其實是十分需要肖塵暮的懷抱的,哪怕,那只是一個假象。
想要他陪着睡,根本就是她的真心話。
剛纔夢境的最後,那個場景,這些年來一直迴盪在她的心裡。
那個悲傷的雨夜,那場車禍,奪走了她生命中全部的快樂,而她也失去了所有。
不僅僅是爸爸因爲她受了重傷,她也失去了孩子,多少個午夜夢迴的時刻,她夢見一個小女孩哭着對她說:
“媽媽,你爲什麼不要我?”
雖然在當時那種情況之下,項子曼是不可能生下孩子的,但是以那種方式失去了孩子,她心裡也是很難過的。
這個時候,放在牀頭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是肖塵暮的。
項子曼猶豫着,這麼晚了,會是誰給他打的電話呢?
肖塵暮恰好推門進來,卻沒有理會,準備去一趟洗手間就睡覺了。
“你的電話。”項子曼趕緊從牀上下來,畢恭畢敬的將手機遞了過去。
“擱在一邊,不用理會。”
這三更半夜的,肯定是無聊騷擾電話,肖塵暮不管,依舊是直奔自己的目標。
真的不用理會嗎?項子曼呆呆的望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童思雨。
童思雨,真好聽的名字啊,項子曼怔怔的想着,那個女人長得也很美麗。
一直到肖塵暮從洗手間出來了,項子曼還在望着手機發呆。
很顯然,打電話的那個人十分的有毅力,沖水馬桶的聲音都沒有擋住他的聽力:
音樂聲停止數秒之後又再響起,那個人起碼打了三次。
一直都沒人接,她就一直繼續打。
最後,終於還是大老闆不耐煩了,他大字型的癱倒在牀上,直接對着項子曼下令:“你幫我接電話吧。”
“是童思雨的電話,要我接嗎?”項子曼一臉笑容的衝肖塵暮眨眼睛。
那種笑容,慧黠中又帶着幾分的詭異,她並沒有裝作一無所知,最起碼,這個名字,其實她不止一次的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