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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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暗衛

就是這樣,竟也硬生生地逼得那羣兵士停住了腳步,面面相覷、驚疑不定。

連成赫然卻已經笑得面面扭曲,再一次逼過來:“黃口小兒,想像以聖上之名欺人。今日,不僅是你別想從這裡走出去。這樓裡所有的人,怕也是出不去了。”此時的他,眼中殺機畢露,掩藏在這後面的是掩飾了多年的暴虐。

“連成伯伯,不可。。。。。。”安宋急聲阻止,再錯就要出大事了,怕不是死一兩個人就能了事。

哪知不待說完便被連成赫然打斷:“安賢侄、顧賢侄、馬賢侄,爾等先行離開。回去之後,切莫再提今日之事,切記。”與此前的暴烈相比,現在的他更顯冷靜而陰毒,恐怕已是下了決心要將這一整樓人的性命全賠進去,已泄他心頭之憤。

之前不夠機靈沒有及時溜掉的一干人等,聞言也皆變了臉色。在場的也畢竟多是士族子弟,從未想過在天子腳下竟有人如此膽大妄爲。頓時像炸開了鍋,有人想要理論,有人開始叫罵,有人準備逃竄。。。。。。待那些兵士撲上去手起刀落砍了倆人以後,人們纔算是真的開始絕望和混亂,頓時雞飛狗跳,哭喊聲求饒聲響徹一片。

所有的出口和門窗,早就被人封上,內部一下子成了鐵桶似的密閉空間,像是死神召喚魂靈的鐘塔。

元閔這時才從角落的桌子邊慢慢站起來,一腳踹飛了企圖對他動手的一個兵士,聲音慵懶而極具威嚴:“統統給朕住手。連成赫然,你兒子還沒死透,便急着找人陪葬?怕是真還沒這膽量呢。”

之前,連成赫然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元初身上,心中是又悲又怒又恨,當是時,根本沒有注意這樓中角落裡的其他人。如今聽到元閔的聲音,渾身一震,驚訝地瞪大了眼再也說不出話。

那些兵士聞言,也暫時停住了手,全在看連成赫然的臉色,以判定是不是真的見到了皇帝。

皇帝竟真的在這裡!那個小子的囂張,竟是真的倚仗皇帝在場!既是這樣,皇帝卻仍是縱容了那小子殘他兒子的行爲。。。。。。連成赫然腦中“轟”地一聲完全混亂。他並不瞭解事情的起因,他只知道,他一來,便看到兒子悽慘的模樣。。。。。。適才發生的一切,大概早落入皇帝眼底,自己那一句“今日,不僅是你別想從這裡走出去。這樓裡所有的人,怕也是出不去了”恐早已觸到皇帝的底線,事到如今,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見了朕,還不跪?”元閔的眼神變得陰鬱,他是何其敏銳的一個人,連成赫然久久呆立的沉默,立馬就令元閔察覺到此人怕是已經生出了別樣的心思。他並不算得上是個暴君,於是他仍舊給他一次機會。

元初也察覺到了不妥,在正常的情況下,這個連成赫然應該是大驚失色,然後帶上一大票人誠惶誠恐地跪下磕頭、請安謝罪。可是他沒有,他看似被驚呆了,可是瞧那眼神,分明就是心思流轉,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

元初現在知道,自己無節制的狂暴,已經硬生生逼瘋了一個人。他大概能猜到連成赫然想做什麼了。

心生反意,魚死網破!

所以元初琢磨着,自己是離皇帝遠點好依靠童靈的能力庇護呢,還是直接躲皇帝那邊去把安危交給他?想了想,仍是覺得童靈那點能力不如老奸巨猾的皇帝來得可靠。那個變態皇帝哪裡會是任人宰割的主?必有奇兵。而且自己做事之時,請旨在前,說什麼皇帝也要護他周全不是。

心思一定,元初很識相地忙不迭閃自皇帝身後,露出一個假假的討好的笑容,面目無辜。

元閔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原來這個小子也是知道怕的。

果不其然,靜立片刻之後,連成赫然冷笑數聲,怒目圓睜:“大膽狂徒,吞了天的膽,竟在老夫面前假冒皇帝。正好,今日老夫便替天行道,將你們這些亂民一舉拿下!”

詞語無疑給那些驚疑不定的兵士們吃了顆定心丸。御前二品京畿守備將軍哪有不識得皇帝之理?他說不是,便就不是,沒有人願意去多想爲什麼那人不是皇帝,他們的大人卻沒有立即反應而是呆立許久才下斷論。

殺戮真正地開始了,隨着兵士們的手起刀落,手無縛雞之力的仕子們只有軟弱地逃竄和低微的反抗。更多的士兵卻是圍向元初元閔,有了前車之鑑,他們也不敢一下子就撲上來,而是慢慢靠近、縮小包圍圈,意欲將二人圍困在中間。

“拿下那二人,死活不論,有功者賞黃金百兩,僕衆十名,官升三級。”連成赫然的聲音愈發冷厲,他越是瘋狂,腦子就越發清明。沒有人知道皇帝出了宮,沒有人知道皇帝就在這裡,只要殺了在場所有的人滅口,就沒有人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他的心裡已經知道,他的兒子、他視若珍寶的兒子,哪怕是救活了怕也是終生殘廢,毫無前途和未來可言了。曾經那麼一個俊秀的孩子,那麼一個意氣風發的孩子,就這麼完了。連帶着,他的希望、他的夢想、他的依靠也全部完蛋!怎麼能不恨?

橫豎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眼下奕王就在京城之內,城外還有護送奕王而來的三千精兵。在這個時候殺了皇帝而擁力奕王,不僅僅是別樣的生機,也是別樣的希望!他還可以藉此報仇,替兒子報仇!

因而,當連成赫然再看向仍沒來得及離開的安宋和羽扇公子時,眼中亦是盛滿了殺意——事到如今,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現在不僅是安宋,就連那羽扇公子也察覺到了事情不妙,在後悔剛纔沒有及早逃離的同時,不由得拖着安宋連連後退。

重金的利益無疑會令人瘋狂,百兩黃金是他們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拿到的銀餉,圍困着元初、元閔的虎狼之兵,在聽到連成赫然的話後,全部樓出了貪婪的本性,雙目迸射出嗜血的光芒。有更多的士兵放棄追捕那些沒有反抗能力的書生,紛紛向元初、元閔靠攏而來。

元閔閉上眼,頗有些無奈地嘆息:“連成赫然,朕已給過你機會。”再睜眼時,眼內精光迸射,帶着徹骨冷冽的寒意輕輕吐出一個字:“殺。”

一陣強風平地而現,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衆多人影護在元閔、元初周身,一部分躍入人羣,瞬時揚起一片一片的血霧——圍困皇帝的兵士紛紛倒下,劍劍割在喉嚨上、招招奪命,被殺的人甚至都沒有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更沒有來得及呼號便倒地氣絕。唯有倒下時,睜圓了的眼在顯示着他們的震驚與不甘。

連成赫然帶來的三十餘人,不下片刻盡數倒下。原本逃竄的人們,纔剛剛鬆了一口氣,又再次瞪大了眼——這次他們再也沒有逃竄的機會了——在殺光了兵士之後,那些神秘人物又將劍尖指向了他們。

只用了更短的時間,在場還有呼吸的人,除了那些神秘劍士,便僅剩下元閔、元初、連成赫然、安宋、羽扇公子以及活着和死了差不多的連成年。

元初舒出一口氣,他就知道,這個疑心重心機深的皇帝,怎麼可能一個護衛都不帶就拖他出宮?果然是有暗衛一路跟隨保護。光看那寫人個個都面無表情渾身肅殺的,估計就是那些所謂的死士了。一羣活着和死了沒有差別的人!元初不以爲然地撇撇嘴。

由於皇帝在這,童靈則仍是離得遠遠地在遠處注視這裡的一切。

安宋和羽扇公子明顯被這場嚴酷的屠戮嚇壞了,他們雙雙跪在地上,拼命地乾嘔,卻什麼都吐不出來。渾身上下止不住地顫抖,眼睛裡一片失措與茫然。他們是養尊處優的貴公子,他們的世界頂多只有坑髒的陰謀而少年血腥的殺戮,這裡已經變成□裸的屠宰場,是他們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並且難以想像的。瞬時,他們是世界崩塌了。

“拿下連成赫然。”元閔皺皺眉頭,這些人的血液真的腥臭!還是某人的甘甜可口一些。

於是連成赫然在幾秒鐘的時間內,就被人按倒在地,動彈不得。可他依然雙目圓睜,對皇帝怒目而視,面色決絕,不帶一絲一毫的悔意。

“你知道錯哪了嗎?”元閔的聲音變得相當溫和。

頗知皇帝秉性的連成赫然震了一下,卻仍的倔強地強迫自己同皇帝對視,咬牙也要擺出不服輸的氣勢。

元初假意抖了抖,皇帝生氣了,有人要倒血黴了。

皇帝看似一點也不介意他的態度,仍繼續說:“原本,朕只打算殺你。如今,你賠進了你的九族。”

輕描淡寫的話語,擊在連成赫然身上卻是千斤重石,他不安地掙扎起來,卻仍是不願說話示弱。

“如此倔強,倒是又有了些年輕時候的氣魄。”皇帝驀然勾脣淡笑,年近五十的連成赫然,這幾年本已修煉成了人精,卻不想爲了他的兒子破功,連累九族。元閔似乎很難理解這樣的感情,因爲這樣的情愫,他的父親從來沒有給過他,他也無法給他的兒子們。

作者有話要說:連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