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布蘭多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看着不遠處龍吟峰下的一間林間小木屋,那裡是成人儀式中唯一一個補給處,在那裡布蘭多將可以獲得充分的休息以便應對接下來的挑戰。
抖落狼皮斗篷上的積雪,布蘭多三步並做兩步向着木屋大步走去。
嘎吱,嘎吱,嘎吱……
布蘭多的靴子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了這樣的響聲,悠長的白氣規律的從他嘴中噴出來,筆直的噴出了兩尺之後纔開始消散。每走一會兒,布蘭多就會停下來休息一下,防止活動太多出汗,要知道在這種天氣下一旦出汗要不了多久就會在體表凝成一粒粒冰晶。縱使如此布蘭多臉上依舊掛滿了冰霜,將金紅色的眉毛染成了一片雪白。
強壯的身軀時不時蹭到因積雪而低垂的樹枝,將積雪打落在地。在布蘭多身後,一連串深深的腳印向後延伸,因爲從早上開始就沒有下雪,布蘭多的足跡並沒有被掩蓋,可以一直延伸得很遠很遠……
“吱呀——砰!”
布蘭多費力的掃走木屋上的積雪,拉開木門,趁着寒風還沒有吹進木屋,布蘭多快速地擠進門內然後死死地關上木門。
抱起一垛乾草扔進壁爐,布蘭多有些笨拙的從壁爐上拿出兩塊火石,在草堆邊費力的敲打幾下,點點火星飄進草堆。亮紅色的火星落在壁爐之中,點燃了乾燥易燃的乾草。火苗在壁爐中跳動,布蘭多從邊上拿過幾根細細的木柴添進火中。
火焰越來越旺盛,布蘭多能夠明顯感受到木屋內的溫度開始逐漸上升。順手又往壁爐裡添了幾根木柴,布蘭多解下狼皮斗篷將它掛在壁爐邊將它烤乾。
“火焰……”
布蘭多坐在壁爐邊,看着不斷跳動的火焰,眼神有些迷離,靈魂似乎和肉體脫離,進入到了一個混沌的世界。
彷彿有一束光從天而降,籠罩在布蘭多身上。
布蘭多順着光線看去,他看到在黑暗世界的盡頭,那裡有一朵金色的火焰。
它是如此炙熱,如同火山中噴發出的岩漿,如同太陽般光芒萬丈。
在這光芒的照耀下,布蘭多感到了無限的溫暖與心安。
在這一刻,被穿越帶來的種種不適和瀕臨死亡的焦慮統統遠離了布蘭多。
如此溫柔,如此寧靜。
“讓我永遠沐浴在這火光之中吧……”布蘭多喃喃自語。
“吾主……”一個少女輕靈的聲音從不知名的遠方飄來。
“誰?”布蘭多在混沌無垠的世界中茫然四顧。
“吾主……起來,吾主,去追逐暴風雨……牢記使命……”渺遠的聲音越來越響亮。
“使命……”
布蘭多低聲自問,彷彿是頭一次聽說這詞似的。
“使命!”
布蘭多又重複了一遍,無比堅定的重複了一遍,彷彿是在鼓舞自己。
轉過身不在看那片金色火焰,布蘭多緊閉雙眼,溫暖如同潮水般退去,冰冷的海洋再次吞沒布蘭多的軀體。
“呼——”
布蘭多再次睜開眼睛,壁爐中的火焰不知何時已經熄滅,只剩下灰燼之中偶爾會閃過一絲紅光,預示着之前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幻覺,而是發生在精神世界的一次真實交鋒。恐怕這木屋早已刻下了能夠削弱人意志的幻術魔法陣,只等來人點燃爐火就會悄然發動。
布蘭多站起身,重新披上厚實的狼皮披風,頭也不回的推門大步走出木屋,重新回到了這片冰與雪的世界。
“剛纔那聲音到底是誰……”布蘭多皺着眉頭看了眼重新被積雪掩蓋的木屋,“是錯覺,還是那該死的穿越者在搞鬼……”
解下腰間的長劍,布蘭多將長劍充作柺杖向山頂攀登。
嘎吱,嘎吱……
雖然坎貝爾家族早已修築好了上山的道路,並且每隔幾年都會即使修復,但是在暴風雪的肆虐之下,厚厚的積雪令攀登變得異常艱難。
“呼,呼,呼……”
隨着高度的上升,氣溫開始急劇下降,布蘭多的眼眉結滿了冰霜,臉色也有些青紫。冷冽的寒風穿過他的衣服,厚實的皮毛衣服彷彿根本不存在一般。
“因吸入過低氧分壓氣體所引起的缺氧,又稱爲大氣性缺氧……”布蘭多被寒冷和缺氧弄得有些神志模糊,嘴裡不斷嘟噥着從穿越者記憶中不斷冒出的知識,眼神卻無比銳利,眼中的精光如有實質,宛若是收在劍鞘中的利劍。
磕噠!
布蘭多將手中的長劍重重的杵在龍吟峰峰頂的平臺上,強大的力量穿過積雪砸碎了地表的冰層。
“哈——”
費力的讓自己站到峰頂平臺,整整七天時間,終於到達了這次試煉的最終目的地!此刻布蘭多雖然身體非常非常虛弱,但是他的精神卻是前所未有的亢奮!
峰頂的平臺非常寬大,曾經是金龍休息的地方,整個平臺由龍息燒融的石頭冷凝而成,即使數百年過去依舊可以感受到當年金龍龍息的熾熱。平臺的中央是一個石制的小臺子,在冰雪的掩蓋下只能看到一點點的小突起。先祖艾倫·坎貝爾正是在那塊平臺上獲得了金龍的血脈。
雖然布蘭多是第一次來到這平臺,但是這情景早已在他的心中不斷演練了無數次。
顧不得做其他事情,布蘭多徑直走向了中央的石臺,然後在石臺前立定。輕輕抹去石臺上的積雪,露出了覆着一層薄冰的石制臺面。在冰層下,布蘭多可以隱約看到銘刻在石臺上的神秘龍語符文。
“金龍之血將永遠與艾倫·坎貝爾及其後代的榮耀同在!”
布蘭多看着檯面上的神秘符文,心中忽然浮現出了這樣一句話。
“這就是奧丁的力量嗎……”布蘭多摘下手套,隔着冰層輕輕觸摸着石臺上的符文,雖然布蘭多根本看不懂這些符文,但是卻依舊知道了這些符文所代表的含義。
奧丁神作爲北歐神話中的神王,象徵着諸神之王、死者之王、戰神、權力之神和魔法之神。更有奧丁用自己的右眼換取魯納斯智慧,創造盧恩符文的神話故事。
“想來是這些龍語符文激活了奧丁的智慧神職吧……”布蘭多摸了摸右眼,暗自揣測,“不過這到底是什麼原理……對其他符文會不會起作用……嘖,大概我是世界上唯一一個連自己能做些什麼都不清楚的神了吧……”
不過很快布蘭多就放棄了探究這個能力的原理,畢竟這是神的力量,這對於甚至連騎士都還不是的布蘭多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些。
布蘭多定了定神,抽出充當手杖的長劍,在自己的左手手掌上深深地劃了一道口子。
紅色的鮮血從傷口中涌出,滴落在石臺之上,將透明的冰層染成了暗紅色。
鮮血從冰層之上往下滲透,恍如有了自己生命一般迅速匯聚到符文之上。
當血液填滿最後一個字符,所有的字符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紅光,若有若無的龍吟在布蘭多的耳畔響起!一股令人感到莫名心悸的氣息從石臺中傳了出來,龍吟峰下那些隱藏在雪原密林內的野獸們紛紛臣服的看向峰頂方向!
“嘭!”
字符上忽然跳起一團團金色火焰,濃得好像融化的黃金,點點金色的火星在火焰上飛舞。火焰越燒越旺盛,最後佔據了整個石臺面。
布蘭多雖然早就知道舉行儀式上會發生種種變化,但還是不可遏制的被這異象驚得倒退幾步。
石臺之上,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驚人的高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冰雪蒸發,甚至連地面都被炙烤的隱隱發紅。但奇怪的是,被火焰籠罩的石臺卻依舊安然無恙,彷彿這火焰只是無害的幻象而已。
同樣感受不到金焰溫度的還有布蘭多,金焰散發出來的熱量有意識的讓開了作爲艾倫·坎貝爾後裔。
布蘭多一步一步靠近石臺,金焰彷彿感知到了布蘭多的靠近,緩緩的收束,最後在石臺的中央匯聚成一團拳頭大小的赤金火焰。
緩慢而堅定的伸出有着傷口的左手靠近火焰。
沒有想象中的熾熱,反而像是溫泉般讓人舒適的溫暖。跳動的火苗像是小貓似的輕輕舔舐着布蘭多的手心,讓人有些癢癢的感覺。
持續了一小會兒後,火苗好像玩累了,開始凝固,化作彷彿融化的黃金般的液體順着傷口流進了布蘭多的體內。
布蘭多可以看見自己左手的血管開始透過皮膚散發着金光,並順着血管緩緩向胳膊延伸,一直延伸向胸膛。
當金光觸碰到心臟的剎那,伴隨着布蘭多強勁有力的心跳瞬間蔓延至全身,讓布蘭多看起來像是要裂開似的渾身滿是金紅色的紋路!
彷彿有一股熊熊烈火從布蘭多胸口燃起,快速蔓延至全身,燒掉了他的全部意識。布蘭多隻覺得自己在金色的火焰之中化作了一頭金龍,他吃驚得想要大喊,但是從喉嚨裡發出卻是一聲響徹天際的龍吟!
心底的最深處忽然涌起一股難以遏制的慾望,布蘭多福至心靈地控制着自己巨大而優雅的金色龍翼,在平臺邊緣用力一躍,然後振翅高飛!
巨大的山峰在布蘭多的視野中迅速縮小,蒼白之森、白雪平原、克爾蘇丘陵……原本廣袤無比北境在布蘭多眼中紛紛化作一塊塊小小的拼圖。黃金色的龍軀穿過由水汽組成的白雲,粘在鱗片上的水汽又迅速被蒸發,高高懸掛在碧藍天空的太陽在這一刻顯得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