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繼續說道：“懷英，你這老貨勞累了這麼些天，趕緊回去歇息吧！”
狄仁傑聞言拱手說道：“如此，臣等告退。”
誰知武則天卻說道：“不，方謙留下！”
狄仁傑面色愕然，於是他深深的看了方謙一眼，緩步走出宮門。
待狄仁傑告退之後，宮殿之中僅剩下武則天、上官婉兒、方謙三人。
但方謙耳力驚人，他能夠聽到在屏風的後面，有九道微弱的呼吸和心跳聲，這些人的呼吸很有節奏，而且始終一動不動，顯然功夫不弱。
縱然不如李元芳、虎敬暉二人，也不遑多讓，皇宮大內果然是龍潭虎穴，高手衆多之地！
然而武則天並未說話，反而是讓方謙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大殿中央，她自己倒拿起一份奏章看了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但方謙並未有絲毫的不耐，臉色愈發的恭敬，後背有些佝僂，神態是更加的謙卑。
方謙在心中嘀咕道，不就是晾人，這一招我也經常用，所以他的心態愈發的平和起來。
方謙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但他頭微低，眼神亂瞟，他看到武則天雖然紅光滿面，但已經顯出老態來了，臉上佈滿了皺紋，而且鬢角已然斑白。
至於上官婉兒，那就不用說了，體態豐腴，姿態萬千，是別有一番風味啊！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武則天才放下手中的奏章笑道：“方謙，你不錯，很不錯！”
方謙很特麼的無語，當年這句話他也曾經對黃麒英說過。
但到什麼山頭就要唱什麼歌，方謙低眉順眼的說道：“陛下謬讚了，臣只不過是盡了爲臣者的本分。”
“本分？我大周臣民若都有你這份心，那朕當真可以高枕無憂了。”武則天輕嘆一聲說道。
方謙剛要在謙讓幾句，只聽武則天又問道：“虎敬暉到底是怎麼死的？還有那份名單在哪裡？”
方謙心中一凜，這個問題狄仁傑可以打哈哈，但他呢？他不行啊！他是武則天的走狗爪牙，他若是打哈哈，恐怕……不過當他翻了一下眼睛望向臺上的時候，發現武則天臉上掛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方謙心中一動，低聲說道：“一切皆如陛下心中所想！”
武則天聞言放聲大笑，道：“果然不愧是狄懷英極力推薦的人，的確是有幾分急智。”
方謙頓時明白，幽州這一關他算是過去了。
繼而，武則天問道：“朕欲重組梅花內衛，你有何看法？”
方謙剛要張嘴，武則天玩味的說道：“你本身就是內衛中人，可不要再用剛纔的那種藉口來搪塞，朕想聽的是真話！”
方謙明白，這時候拍馬屁是行不通了，必須弄點乾貨出來，於是他故作沉思，片刻之後，沉聲說道：“陛下設梅花內衛監察天下，令大周江山得以鞏固，此舉堪稱……”
“哼！”一聲輕飄飄的冷哼之聲傳來，方謙不由的縮了縮身子，隨後急忙改口道：“但梅花內衛大閣領權柄過大，雖有閣領掣肘，但仍然不能保證大閣領爲陛下之事盡心盡力，若是大閣領不願陛下看到什麼，那陛下就很有可能看不到什麼。”
說完這一句話後，方謙擡頭看了一眼武則天，發現她面露思索之色，方謙不知道的是武則天思索的是虎敬暉之事，堂堂千牛衛中郎將，經常隨侍在她身邊的人，竟然是叛逆亂黨，內衛當真就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方謙繼續說道：“而且內衛之間互不統屬，無有章法，比如以臣來說，臣之上下皆是單線聯繫，若其中一人不幸身亡，其餘之人就算是有事也找不到人稟報。”
“再有朝中百官、天下百姓畏懼內衛如虎，且內衛刺有梅花的標記早已被人熟知，不便於隱藏。”
“而且內衛之人的薪俸過於低廉，就拿臣來說，臣在內衛中的職務，每月賺取的錢俸不足維持三口之家的生存。”
武則天聞言緩緩的點了點頭，顯然她對於這些也是有所思量的，“既然你能發現問題，可有對策？”
方謙微微擡頭，面露難色的說道：“陛下，這……”
“說吧，朕赦你無罪！”武則天說道。
“諾！”
“陛下當今天下承平，雖仍有李唐餘孽，但經過陛下十二年的治理，那些餘孽幾乎已經不成氣候了，內衛的作用也就……”方謙越說聲音越小。
果然，只聽武則天幽幽的聲音響起，“怎麼？你方謙這等飛鷹走狗，也想學前朝諫臣魏玄成？”
艹，這特麼的都是你讓我說的！
好在方謙早有準備，立即改口說道：“內衛的作用本就是監視朝臣，既然如此的話，何不將內衛明朗合法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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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則天皺眉問道：“此言何意？”
方謙說道：“朝臣之所以恐懼內衛，不外乎內衛身份隱蔽，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將內衛派往百官家中、各部堂院及有司衙門，且明文規定，凡當朝三品以上大員，三人以上集會者，必須上報內衛備案，內衛派隨堂人員赴宴，擔負監察之責，三品以下依次類推……”
“爲防止內衛大閣領坐大，可設置兩位大閣領，品秩相同，一位主外，一位主內，互不統屬，主外者擔負坐堂、偵察、逮捕，主內者擔負審訊及肅清內衛內部違法亂紀之徒，爲防止內衛屈打成招，內衛不設牢獄，犯人仍然關在大理寺，故兩位大閣領皆兼任大理寺少卿！”
“同時改革內衛薪俸，欽賜服飾，提升內……”
方謙正說在興頭上的時候，武則天突然問道：“如此一來，若有劉金之事時該如何處理？”
方謙一愣，接着說道：“可便宜行事！”
武則天聞言笑了，便宜行事，這權利可就特麼大的海了去了！
旁邊的上官婉兒問道：“內衛大閣領兼任大理寺少卿，品秩是不是低了點？”
方謙聞言微微一笑道：“上官才人，大理寺少卿不低了，再者說了，哪一位大閣領是靠品秩受重用的？他們靠的可不是那些品秩，而是……”
說到這裡的時候，方謙閉口不語，武則天與上官婉兒都是心思剔透之人，頓時心中瞭然，大閣領靠的是聖眷，若聖眷不在就算是再高的品秩又有何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