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金陵皇宮。
一道身影敏捷躲過巡視的禁軍侍衛,在宮牆之上跳來跳去,他一動不動的趴在樑帝的寢宮之上,然後他慢慢的將房頂掀開,隨後他將手中的東西捏爛以內勁催發進去,由於樑帝的寢宮很大,所以他將劑量加倍了。
這些東西都是他跟太平公主、王知遠學的。
這些年來樑帝做過的昏事、錯事不少,但唯獨一件事使他如鯁在喉,那就是當年赤焰軍謀逆之案。
在樑帝看來他並沒有做錯,他不過是在錯誤的時間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站在樑帝的立場,赤焰軍一案,是根本沒有問題的,沒有什麼冤枉不冤枉的,因爲大將軍林燮是祁王一黨,祁王又是當世賢王,爲羣臣所敬重,而赤焰軍又是私家軍,林家又與南境穆王府有婚事,南北兩支強軍都在祁王的手中,這樣一來祁王的勢力就威脅到皇權了。
最後靖王逼宮,政變登基,沒人認爲靖王有問題,若樑帝當年沒殺祁王,誰敢說祁王就不會如同靖王一樣?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樑帝蕭選本不是太子,樑國境內爆發“五王之亂”,但是蕭選運氣比較好,國內有林燮與言闕兩人幫他,外面則有玲瓏公主牽制大梁的軍隊。
雖說梅長蘇金殿鳴冤之時,曾經語焉不詳的說過,當時還是巡防營副統領的林燮親自帶領數千兵馬,衝進禁軍軍營,最終蕭選奪嫡成功,登上皇位!
那麼林燮究竟幹了什麼?不外乎兩件事,一是殺了太子,二是逼宮,令先皇退位。
政變上來的皇帝,心理是不健康的,他們感覺總有刁民想害朕!
李世民如此、武則天如此、趙匡胤如此、朱棣也是如此……
所以,樑帝最怕的就是祁王效法自己,更何況特麼的林燮還相當的有政變經驗。
因此,樑帝制造赤焰案,殺祁王,逼死其母宸妃林樂瑤,滅赤焰軍,這都是沒什麼問題,只是在清除威脅皇權的勢力罷了。
但在任平生看來,樑帝是挺蠢得的,身爲皇帝在最後關頭竟然會信任靖王,須知靖王本身就是長期用兵之人,在軍隊當中很有威望,雖然脾氣倔了一點,但做事他都會出於公心,這樣就聚攏了一批的臣子,比如蔡荃、沈追等人,而且禁軍統領蒙摯與靖王關係親密,擁兵十萬的霓凰郡主是跟他一起長大的……
這種人纔是樑帝需要打壓的對象,而不是太子、譽王那種在軍中並無實權,就算是有也是假借於謝玉或者慶國公之手,根本就沒用。
結果樑帝呢,一錯再錯,然後赤焰軍一案也成了他內心的一道坎。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讓我任平生來幫你一把,嘿嘿!
任平生感覺樑帝吸入的致幻藥物差不多了,於是默運內功讓一張紙輕飄飄的落在地上,紙上的題目清清楚楚的寫着六個字《樑史·林殊列傳》,異常的醒目。
任平生剛剛離開,就聽見寢宮之中傳來一陣嘶吼之聲,隨後禁軍嘩嘩的衝了過去,任平生微微一笑,離開了皇宮。
……
樑帝的寢宮當中,呼啦啦的跪下了一團。
樑帝披着一件袍子,手中拿着一張紙正是那個《樑史·林殊列傳》,他越看臉色越是鐵青,加之令人惶恐的夢境之中林燮、林殊、晉陽等人對他的輪番質問,令樑帝有惱羞成怒的感覺,尤其是手中的列傳,呸,他也配有列傳?
最後的落款是“梅嶺冤魂”四字。
樑帝看完之後,臉色在燭光的照耀之下,是陰晴不定的。
樑帝寒聲說道:“詔蒙摯、謝玉、夏江入宮!”
“諾!”
就在樑帝等的不耐煩的時候,蒙摯、謝玉、夏江三人入的皇宮之中。
樑帝見到他們三人,將紙張扔在地上,冷冷的說道:“你們三個真是當的好差事,一個禁軍大統領,一個巡防營統領,一個懸鏡司首尊,這張紙能平白無故的出現在朕的寢宮當中,意味着什麼,你們清楚嗎?”
三人看到《樑史·林殊列傳》幾個字後,頓時一顫,蒙摯顫抖的是果然不出任先生所料,蕭雨歇出手了,而謝玉與夏江顫抖的是原來當年梅嶺一戰,赤焰軍尚有餘孽。
樑帝冰冷的聲音又傳來,“意味着就算是刺客想要摘掉朕的首級,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臣等萬死!”蒙摯三人急忙請罪道。
“朕不管你們怎麼死,在霓凰選婿之前,朕要看到結果,你們明白嗎?”樑帝冷聲說道。
“臣等明白!”
“蒙摯,你去巡視皇宮,朕不想再有人能隨意的進出皇宮。”
“諾!”
蒙摯走後,樑帝屏退禁軍,冷聲說道:“你們兩個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謝玉與夏江對視一眼,夏江說道:“陛下,恐怕是赤焰軍逆黨所……”
“你一個堂堂的懸鏡司首尊,竟然用恐怕二字?”樑帝冷冷的注視着夏江說道。
夏江身子一顫,繼續說道:“陛下,此人竟然能瞞過大內禁軍,夜闖皇宮,甚至是在皇宮內留下紙張,有幾種可能,一是對方功夫高超,禁軍根本就發現不了此人。二是對方在宮中有內應,若無人接應,他如何能找到陛下的寢宮?三是宮內或許仍有同情赤焰軍及祁王的人,那些逆黨仍然在宮中,意圖不軌;四是有人想借赤焰軍舊案興風作浪,從中漁利。”
謝玉繼續說道:“赤焰軍中能行此等無法無天之事的,也只有林殊一人,更何況這又是林殊傳,除了他之外,臣想不到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