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
書房內,府內負責管理情報的駱行風和葛三娘,正在跟周辰彙報。
“龔御史一家已經在東城買了個宅子,一家人搬了進去,就在今日,龔元跟幾個官宦子弟一起去了酒樓,在這期間,這一家人沒少提及主上您的名號,狐假虎威。”
周辰表情平靜,這個結果他自然早就有預料,就周幸娘那一家的人品,怎麼可能不利用他的名號牟利。
在周幸娘母子被趕出去之後,他就讓人盯着這一家的行動,慶帝想要用這一家人來噁心他,他同樣也準備噁心噁心慶帝。
慶帝不是喜歡躲在後面算計嗎,那他也要給慶帝好好的上上眼藥。
“繼續盯着,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即告訴我。”
“是。”
“我讓你辦的事,辦好了嗎?”
“已經辦好了,僞裝成山匪所殺,仔細檢查過,沒有留下任何破綻,人已經被帶到了京都,就關在安全屋。”
“很好,把人給我看好了,他們對我有大用。”
“屬下一定看好他們。”
駱行風彙報的時候,葛三娘出去了一趟,現在又回來了。
“主上,剛剛收到消息,範閒在牛欄街遭遇刺殺,身受重傷,看其方向,像是往國公府而來。”
“來了嗎?”
周辰揮揮手:“你們先回去吧。”
駱行風和葛三娘就是周辰選出來,掌管情報組織的人,葛三娘負責京都內,駱行風負責京都之外。
別看葛三娘只是個婦人,但卻是周辰招收的第一批手下,葛三娘也是三十六星宿天機星的親姐姐,只是因爲當初年過二十,習武資質一般,纔會被周辰安排到京都內,負責收集情報。
葛三娘和天機星是親姐弟,當初寄人籬下做小妾,住在夫家,後來被夫家賣掉,姐弟倆差點就死了,機緣巧合之下,被周辰收入麾下,至今已有幾年了。
葛三娘之所以能負責京都內的情報組織,就是因爲她有一個天賦,記憶力特別好,雖達不到過目不忘的程度,但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葛三娘是個男的,就靠着自己的記憶力,絕對也能大有作爲,只可惜身爲女人,在這封建社會,又是窮苦人家,這種天賦根本就派不上用場,最後纔會落了個悽慘的下場。
好在他們姐弟遇到了周辰,現在雖不敢說過的是人上人的生活,但絕對要比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好得多。
像葛三娘和天機星這姐弟倆一起效力的情況,周辰對他們更爲信任,這種情況下,背叛的可能性比其他人低得多。
周辰來到院子裡,叫來童荃,讓他去門口等着,範閒來了之後,就帶到他院子裡。
等了大概有一刻鐘,童荃領着步履蹣跚的範閒,以及揹着滕梓荊的王啓年走進了院子。
一看到院內坐着的周辰,範閒連走帶跑,衝到了周辰面前,往桌子上一趴。
“周國公,國公大人,滕梓荊,滕梓荊他快死了,求你救他,求你救他,你有枯木逢春,起死回生的能力,一定能救他,求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他想要去抓週辰,卻又怕周辰厭惡,只能用急切緊張,又迫切的眼神,可憐巴巴的望着周辰。
周辰轉頭看了過去,王啓年急忙上前一步,將滕梓荊靠近周辰。
“不用看了,真氣失控,全身經脈斷裂大半,五臟六腑俱是受到重擊,活不過一盞茶功夫了。”
範閒激動的叫道:“周國公,周國公,您是大宗師,我親眼看到,您擁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您一定能救滕梓荊,我求您了。”
“那你還記得我救人的條件嗎?”
“條件?”
範閒只想着周辰能救滕梓荊,其他的都沒時間去想,周辰這麼一提醒,他纔想起來。
“一條命,五萬兩銀子,是嗎?我記得,我記得,只要您救活滕梓荊,我一定爲您湊夠這五萬兩銀子。”
“五萬兩?”
王啓年失聲驚叫,一臉的難以置信。
周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怎麼,你有意見?”
王啓年急忙解釋:“沒有,沒有,國公誤會了,我就稍稍驚訝,一點點,只有一點點。”
但他心裡卻哇哇大叫,他每天苦思冥想,各式花樣的去賺錢,那麼多年也沒攢下多少銀子,救一條命就五萬兩,這錢也太好賺了吧?
還有這位小范大人也是,滕梓荊只是個護衛,居然捨得花五萬兩求鎮國公救人,腦子壞掉了嗎?
“周國公,您請出手,滕梓荊撐不了多久。”範閒在一旁催促。
周辰看向滕梓荊,滕梓荊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不是因爲他命大,而是因爲他在滕梓荊體內留下了一道真氣,就是他們來鎮國公府的那天,就算是滕梓荊自己都沒有發現。
“他受傷嚴重,全天下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救他,所以別覺得五萬兩花的虧,而是要看值不值。”
“值,值。”範閒毫不猶豫的回答。
周辰道:“提前說好,五萬兩是救他的命,就算人活了,也是武功全失,廢人一個。”
“什麼?”
範閒神色大駭,滕梓荊最大的本事就是他的身手武功,若是沒有了武功,變成了廢人,怎麼養家餬口?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有,我可以幫他重塑經脈,但很耗真氣精力,我不做無本買賣,想要讓他恢復,得加銀子。”
“加多少?”
“總共八萬兩。”
範閒還沒什麼,王啓年就忍不住了:“國公大人,您這不趁火……”
“嗯?”
周辰一個眼神瞟過去,王啓年立馬改口:“您這真不愧是,好人吶,救人一命,還重塑經脈,八萬兩,不貴,不貴。”
“範閒,你覺得呢?爲了一個護衛,花八萬兩,值嗎?”
範閒只是一瞬間的猶豫,很快就咬牙道:“值,銀子可以慢慢賺,但命只有一條,國公,請您救人吧。”
“爽快。”
周辰撫掌大笑,現在的範閒終究還是沒有被時代完全改變,八萬兩救一個護衛,估計這個世界上很難找出第二個人了。
伸手對着王啓年身上的滕梓荊一點,滕梓荊的身體從王啓年身上慢慢的飄了起來。
“你們兩人替我護法,不要讓人過來打擾。”
範閒立即振奮道:“國公請放心,絕不會讓人打擾。”
王啓年也是擼起袖口,一副保駕護航的架勢。
因爲滕梓荊體內有他先前就注入的真氣,所以在他開始療傷,那點真氣就跟他的真氣形成了互補融合。
滕梓荊不過是七品,跟他這個大宗師完全沒有可比性,即便是他的一點真氣,都抵得上滕梓荊全部的真氣。
他自創的如意勁真氣,就包含了揚州慢的療傷特性,擁有着枯木逢春的效果,療傷效果極佳。
範閒和王啓年一邊護衛,一邊看向這邊,只見周辰也不靠近空中的滕梓荊,就這樣隔空對着滕梓荊的身體不停的點點點。
看着好像沒做什麼,但他們都能感覺到周辰使出的真氣是何等的可怕,他們的真氣跟周辰比起來,那就是江河與小溪之別,甚至可能還更大。
範閒本以爲治好滕梓荊,應該需要很長時間,並且需要小心翼翼。
可週辰這大開大合的點點點,看着非常隨意,而且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周辰就停下了,滕梓荊也從空中飄落下來。
範閒急忙上前扶住滕梓荊的身體,一手搭在滕梓荊的手腕上,感受到了滕梓荊脈搏的跳動,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就,好了?”
“不然呢。”
“不是,就這麼簡單?”
範閒真的是難以接受,滕梓荊剛剛是真的要死了,這才一盞茶的功夫,也沒見周辰流汗,人就救活了,就算是大宗師,也太誇張了點吧?
“經脈也在慢慢復原,這,這也太……”
他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雖然他不知道大宗師到底有多強,可他覺得,這種起死回生的本事,大宗師也不可能具備。
他忽然明白了周辰之前所說的話,看樣子,五大宗師裡,周辰可能真的是與衆不同。
王啓年也很震驚,他是親眼看到滕梓荊傷的是多麼重,在他眼裡就等於是個死人了,可到了周辰這裡,一轉眼功夫,就又活了,甚至連經脈都修復了,簡直是違背了常理。
‘救人的本事是真的,但這銀子,也確實是好賺,八萬兩啊,我不吃不喝,一輩子也賺不到這麼多吧?而鎮國公,就一盞茶的功夫,八萬兩就到手了,我要是大宗師就好了。’
確定了滕梓荊無事後,範閒激動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他讓王啓年扶着滕梓荊,自己則是走到周辰面前,對着周辰行了個大禮。
“周國公大恩,在下必不敢忘,但凡以後國公有……”
“這些客套話就不用多說了,還是儘快把八萬兩銀票送來,那就是最好的感謝了。”
範閒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陡然間,他覺得自己腦殼疼,剛剛只顧着救人,完全沒想太多,但是現在人活了,八萬兩銀子,他上哪搞去呀?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當時腦子肯定短路了,有心想要賴賬,但對比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差距,他還是從心了。
“當然,只是,八萬兩畢竟不是一個小數目,我可能需要時間準備一下。”
周辰擺擺手,很大方的說道:“沒關係,反正你也跑不掉,你要是跑了,那我也就只能去範府找你老爹要了,相信他會給我這個面子的,戶部侍郎就是管錢的,應該有很多銀子吧。”
“別,別,小輩的事,小輩解決,沒必要找我老爹。”
範閒冷汗都快要流下來了,周辰這位大宗師真要去了範府要錢,他老爹肯定扛不住,還是不能把壓力給到老人家。
周辰又問道:“我看你也受傷不輕,要不要我順手幫你治療一下?不收你多,一萬兩。”
範閒大聲喊道:“大可不必,周國公大可不必,就不勞煩您高擡貴手了,我略通醫術,自己來,自己來。”
一萬兩治療一次,他是腦子壞了,纔會答應。
從身上掏了掏,最終只掏出了兩張銀票。
“周國公,我現在身上只有一百兩,要不先給你,剩下的,我再慢慢給你湊?”
看着皺巴巴的兩張銀票,周辰一臉嫌棄。
“你打發叫花子嗎?八萬兩,低於一萬兩就不要拿出來了。”
範閒尷尬的笑了笑,一百兩跟八萬兩確實差的比較大,但他也沒辦法,這已經是他身上僅有的了。
“滾吧,什麼時候湊夠了一萬兩,纔過來還。”
範閒如釋重負,跟王啓年一起,又將滕梓荊重新背起來,迅速的離開了。
“滕梓荊沒死,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像劇情裡那樣義憤填膺,大鬧京都?”
劇裡的範閒,就是因爲滕梓荊死了,纔會發了瘋的追查,他說的話很高大上,或許他心裡也有那麼一種思想,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爲滕梓荊是他認可的朋友。
但凡是換做了範府裡的其他任何一個護衛,他也絕對不會做到那種程度,這就是人性,更在乎自己在乎的人。
周辰也是這樣,他從來不認爲自己高大,也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偉人,他只是一個在意自己親人和朋友的人,其他人,其他事,他是不可能做到跟親人那樣的共情。
範閒被刺殺,在京都掀起了軒然大波,各方勢力都盯着範閒。
當他們發現範閒在被刺殺後的第一時間,去的竟然是鎮國公府的時候,很多人都是十分驚訝,誰都沒想到,範閒跟鎮國公周辰居然還有關係。
在這混亂期間,夜晚的時候,司理理喬裝打扮來到了鎮國公府,見到了周辰。
“刺殺範閒,鬧出的動靜太大,遲早會查到我,我在京都已經待不下去了,我準備明天就離開京都,今晚是特意來跟你告別的。”
司理理眼中閃過不捨,京都其實才是她的家鄉,但她卻不得不背井離鄉。
現如今的京都,能讓她留戀的不多,而周辰,可能算是她最不捨的人了嗎,幾個月的相處,讓她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情感,突然要走,非常不捨。
周辰看着眼前這個褪去了許多風塵之色的司理理,語氣輕柔的說道:“離開也好,京都是個旋渦之地,太危險,你放心,我答應過海棠朵朵,會護你周全,你離開的路上,我會讓人保護你,安全護送你到邊境,到時候海棠朵朵會接應你。”
“你護我周全,就只是因爲朵朵嗎?”司理理突然情緒異樣,緊緊的看着周辰。
周辰走到她面前,溫柔的摸了一下她的臉頰。
“不僅僅是因爲她,不過你也知道,我很花心,身邊不止一個女人,所以你需要認真的考慮考慮。”
司理理明白周辰的意思,她反握住周辰的手。
“我會的,我回了北齊,你還會去北齊嗎?”
“當然。”
“是爲了大公主?”
周辰沒回答,雖然他跟司理理相處的時間更長,但論在心目中的地位,顯然是北齊大公主戰翩翩更高。
司理理什麼都明白,這些年她也經歷過許多,所以並沒有什麼嫉妒心理,比起戰翩翩,她確實是後來的。
“如果你要去北齊,一定要告訴我。”
“一定。”
司理理走了,在她走後,周辰也是做了安排,說了要護着司理理回到北齊,他就會說到做到。
牛欄街刺殺後的第二日,範閒不滿鑑查院要放了程巨樹,選擇了在鑑查院門口,大庭廣衆之下,殺了程巨樹。
與此同時,司理理也開始策劃起自己的撤離之路,她並沒有告訴周辰自己的離開方式,因爲她並不想連累周辰。
雖然滕梓荊沒死,但劇情還是一樣的展開,這也跟範閒有仇必報的性格有關。
爲了調查刺殺一事,範閒和王啓年很快就鎖定了司理理北齊暗探的身份,然後就準備去追擊逃離的司理理。
想到司理理和周辰的關係,範閒有些擔心,於是特意帶着從老爹範建和妹妹範若若那裡湊來的一萬兩銀票,來到鎮國公府,跟周辰說明了這件事。
“司理理是北齊暗探?已經確認了嗎?”
周辰收下了銀票,聽範閒說起司理理,頓時很驚訝,讓一直緊盯着他表情的範閒,根本看不出任何問題。
範閒拱手道:“看來周國公也是被矇在鼓裡,我們現在就準備去追擊司理理。”
周辰一臉無所謂的說道:“那你們去吧,若是真的抓到了她,還是不要傷害她,畢竟相識那麼久,還是有情分在的。”
範閒明白了周辰的意思,應了一聲,然後就帶着王啓年離開了。
“王啓年,你覺得周國公說的是真的嗎?”
“啊?”
王啓年心中一驚:“鎮國公他沒有騙我們的理由吧,他可是大宗師,超凡脫俗,根本沒有跟北齊暗探勾結的道理啊。”
“倒也是。”
範閒也只是有點懷疑,他覺得周辰這麼厲害的人,跟司理理認識那麼久,怎麼可能一點沒察覺到問題?
但這也只是他的猜測,若真是司理理要殺他,周辰又跟司理理一夥的,他和滕梓荊根本沒有存活的可能性。
大宗師想殺他,他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