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要收養它吧大哥？”巴茲看詹姆斯的樣子，就像是看個瘋子：“你連自己都養活不了。”
“是啊，我連自己都養活不了。”詹姆斯重複了一句，情緒低落，有點黯然地低下頭。
“別這樣，詹姆斯。”巴茲伸手，拍了拍詹姆斯的肩膀。
“巴茲，你想過以後的日子麼？”詹姆斯攏了攏頭髮，那種迷茫的眼神，再次出現在他的眼中。
“以後？拜託，咱們現在連吃飽飯都是個問題，拿什麼談以後？沒準明天就餓死了。”巴茲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嘲笑道。
詹姆斯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把椅背放平，頭枕着手，眼睛深邃，透過雨滴的車窗，看向外面的夜幕。
當然，除了幾點路燈，他什麼也看不見。
“巴茲，我不想像現在這個樣子了。”詹姆斯如囈語一樣說道：“我想去申請做《大志雜誌》的義工，用正常的收入來養活自己。我想住在帶有陽光陽臺的房子裡，我想喝熱水……”
江東趴在後座，眼睛亮亮的，頻頻點頭：到時候就能給哥買好吃的了。
“嗤……”巴茲笑了起來：“像咱們這樣的人，是申請不到《大志雜誌》的零售資格的。至於陽臺和熱水……大哥你確定不是出現幻覺了？”
嗤——
後座的坐墊上，傳來一陣裂帛聲。
兩人回頭，發現橘貓把後座的坐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劃痕。
江東收回爪子，看都沒看巴茲一眼：這人嘴巴好賤啊！
不知道爲什麼，做人的時候脾氣還不錯，但是做了貓，江東感覺自己的脾氣明顯大了不少。
“詹姆斯，雖然這臺車不是我的，但是你最好管好你的貓，不要讓它破壞這臺車。”巴茲盯着詹姆斯：“還有，你這隻貓，脾氣太臭了！”
江東：脾氣臭嗎？哥可只是破壞的坐墊，可沒碰你那張臭臉。
詹姆斯卻沒有回答，他還沉浸在剛剛的情緒中。
隔了一會兒，詹姆斯吐了一口氣，一點晶瑩出現在眼角，他輕聲說道：“我去世的媽媽，如果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會難過的。”
“嘿，別這樣，夥計。”巴茲打算安慰他，卻發現不知道該怎麼說。
難道說：你的白日夢真美，我的兄弟？
就在這時，詹姆斯陡然蜷縮成了一個蝦米，渾身劇烈顫抖，臉色一片慘白。
“犯癮了？”巴茲趕緊湊過來，查看他的狀況。
詹姆斯抱着胳膊，牙齒打架，說不出話來。
巴茲咬咬牙，就要去推車門。
詹姆斯奮力拉他，不讓他出去。他知道巴茲要去做什麼：“我已經……接受治療了，我不想……前功盡棄！”
“哇啊~”
就在這時，伴隨着一聲嚎叫，一股勁風吹過，巴茲下意識縮了縮手。
車門的把手部位，多了三道深深的爪印，在後座的那隻橘貓，此時趴在了儀表盤上方，弓着背看着巴茲。
一雙眼睛，在車內昏暗的環境裡，閃着妖異的亮色。
“咕嘟。”巴茲嚥了一口唾沫，如果剛剛自己沒有縮手，那三道爪印，就會出現在自己手背上了。
而且他有種預感，如果自己再有別的行動，這隻貓肯定會攻擊自己。
“放輕鬆，寶貝，我不會動的。”巴茲擠出一個笑容，安慰面前這隻貓。
媽的，貓都是神經病！巴茲心裡瘋狂吐槽着。
車內這麼狹小的空間，對上一隻貓，巴茲自己是處於絕對弱勢的。
而江東沒有放鬆，就這麼盯着巴茲。
副駕駛座上，詹姆斯掙扎了好一會兒，終於熬了過去，體力消耗過大，讓他很快睡去了。
這個時候，江東才甩甩尾巴，喵了一聲，從中控臺跳到後座上，繼續眯覺去了。
巴茲不敢亂動，也不敢走出車子，看詹姆斯睡了，於是閉上眼睛，也睡着了。
睡着了自然沒有飢餓。
江東是等到巴茲傳出呼嚕聲，才慢慢睡着的。
兩人一貓，都是流浪者，而且特別是江東和詹姆斯，在悽風苦雨的天氣裡奔跑了一天，實在是累極了。
睡得太熟，直接的原因，就是第二天，兩人一貓被一陣砸門聲驚醒了。
“你們是誰！爲什麼在我的車裡！出來！出來！”副駕駛座的門外，一個瘦削的中年男子，拍打着車窗，一副氣急的樣子。
詹姆斯從睡夢中嚇醒，趕緊拍了拍身邊的巴茲。
巴茲醒來，同樣被嚇了一跳，雖然不認識對方，但是一看就知道是這臺車的主人。
被驚醒的，同樣是江東。不過江東此時全身緊繃，弓起背，盯着車窗外。
後座的窗外，是一隻眼睛小小、有三角腦袋的牛頭梗。
此時，這隻牛頭梗正在呲着牙，跟他的主人一樣，對着窗內的江東“汪汪”叫着。
媽的，車內的狗的味道，肯定就是這隻牛頭梗的！
牛頭梗本來就是脾氣很兇、力量很大的狗，再加上旁邊主人的叫喊，更是虎虎生威，叫得兇猛。
晚上住在人家的車裡，這本身就是不佔理的事情。
巴茲坐的駕駛座上，正好靠近行車道，而詹姆斯坐在副駕駛，靠近人行道。
車主和牛頭梗，就站在人行道上。
“那個……我……我走了，詹姆斯。”巴茲囁喏一聲，抓起揹包，推開車門，奪路而逃。
他跑的匆忙，甚至差點被一輛過路的車給撞上了。他也來不及反應，飛快地跑到街對面，然後竄進了人羣中。
江東同樣竄到靠近駕駛座的這一側車門，拉開把手準備下車。
但是拉了好幾遍，車門都沒反應。
肯定是壞掉了！
這個時候，車主已經拉開門，把嚇呆了的詹姆斯從副駕駛上拽了出去。
“你是誰！爲什麼要坐在我的車上！”車主惡狠狠看着詹姆斯，嘴裡吐出的白氣，伴隨着口水，噴了詹姆斯一臉。
“冷靜，夥計！冷靜，夥計！”詹姆斯只是機械地重複着這一句話，似乎已經嚇呆了，腦袋已經停止了思考。
車門沒關！
後座上，江東注意到，車主抓出詹姆斯後，沒有關上副駕駛的車門。
趁現在！
他跳到副駕駛上，然後又竄下了車，順着車頭的方向逃竄。
後車門？
後車門有那隻牛頭梗，傻子纔會從後車門走。
但是這隻牛頭梗，很顯然一直在注意着江東的去向，看着江東竄出了車門，“汪”地一聲，直接跟了上去。
這車的後座一直是牛頭梗的領地，現在被一隻流浪貓佔據，它自然會很憤怒了。
街邊上班的路人很多，這隻牛頭梗以靈活和兇猛著稱，自然是越追越近。
江東依靠着頻繁的變向，纔沒被追上。
當然，這牛頭梗兇猛，江東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但是周圍人太多了，江東怕傷及無辜，所以有點束手束腳的。
畢竟，自己也不佔理。
奔跑中，江東一直在觀察周圍的環境，旁邊商店的那根裝飾用的廊柱，應該是可以爬上去的。
一狗一貓的追逐，吸引了詹姆斯的注意力。
他轉過來，看到江東的“危險處境”，好像隨時會被牛頭梗追上。
“喂，說話！”車主把詹姆斯的腦袋扭了回來。
“放開那隻貓！”詹姆斯原本無力的身體，陡然爆發出來，一下子掙脫了車主人的手，然後跑向牛頭梗。
一邊跑，詹姆斯還一邊拉下肩膀上的揹包，抽向那隻牛頭梗……
江東聽到了詹姆斯的聲音，但是他沒有回頭，怕一停頓就被牛頭梗追上，三步並作兩步，江東攀上那跟廊柱。
身後傳來牛頭梗的慘叫聲。
喘了口氣，江東往下看去。
看到地上的一幕，江東轉了轉耳朵，嘴巴抽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