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不管孫傳庭有多麼的擔心,但,王軒決定已下,便是不是其他人能干預的了。
只是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單單是弩機的型號便要區分開來,王軒不可能把軍中制式大威力弩機放出去隨便賣,那不是資敵嘛。
能對外售賣的弩機,分三種型號,最差的也是大明軍中制式弩機,更好的便是加了鋼製零件,最好的是可三連發的弩機。
並且,這批弩機的價格很貴,最便宜的也有大明軍中造價的八成,最貴的三連發弩機,價格是其三倍。
至於牀弩,價格更是高昂。
對於定價,王軒也是另有打算的,軍火生意的利潤還是極其高昂的,以明軍八成的造價進行販賣,想必能吸引到軍方的訂單,即便是朝廷禁止怕也無用。
畢竟,單單造價就能節省兩成,若是在報廢率上稍稍做點手腳,其中利潤可達到三成以上,切質量也要比軍方自用的好意不少。
這其中利潤,足夠負責這些官員冒風險遠道來了訂購了,至於朝廷禁令什麼的,相信錢財到位,沒人會去在乎了,當一個制度從最高層開始腐爛的時候,便是再不會再受任何人控制了,哪怕你權傾天下也是無用。
這道禁令一開,弩機的銷售情況便一下火爆起來,特別是但報紙開始大肆宣傳一番之後,半月之內便是臨近的江南各地也都知道了消息。
這引起的第一波銷量高潮,即便是三班倒地加班加點生產也滿足不了訂購的需求,連帶着,動物筋和魚膠一類的原材料價格都跟着上漲起來。
消費大戶還是以那些海商爲主,大船之上都要五六十把,即便是小型船隻,也要配上一二十把防身,茫茫大海之上,可不是陸地,法律什麼的都是扯淡,人性的黑暗面展露的淋漓盡致,只要機會合適,隨時會有商船變身海盜,這種事情便是王軒也沒什麼辦法,有道是財帛動人心,能出海跑海商的,又哪裡有什麼良善之人,只要不被發現,隨便搶一筆都是大生意。
有了這些弩機防身,在大海之上,若不是利益太大,打破利益和可能造成的損失之間的平衡,這種海盜行徑會減少很多。
另一邊,漂流在海上的這些真假倭寇可不知道相關消息。
“當”“當”“當”,瞭望臺上傳來三聲急促的鐘聲,立刻傳遍了整條大船,示警的聲音讓全體船員都渾身一緊,最近,大家都知道海上忽然冒出來無數的倭寇,沒想到今天他們也遭遇上了,立刻,船上便陷入到一陣慌亂之中。
船長急匆匆從船長室內跑了出來,看着甲板上亂糟糟的水手,厲聲大喝道:“都給老子安靜,跑個屁!”
“瞭望手,來人可是倭寇,有多少人?”
瞭望手一直在用千里鏡看着海面上的那艘船,聽到船長的吼聲立刻回道:“船不大,大約有四十來人吧!”
‘呼~’船長輕輕呼出一口氣,立刻放下心來,隨即一股子興奮在心底涌起,“老三,老三,帶你人上甲板,把出發前買的弩機都帶上,跟這些倭奴一點顏色看看!”
那叫老三的一聽也嘿嘿直樂,這批二十多具弩機,買來之後他們這隊專門負責保護船隻安全,打打殺殺的傢伙們便愛不釋手,每天都要拿出來練練手順帶保養一番,今天終於有了實戰機會,哪裡能不興奮。
叫了一聲好,便催促着弟兄們開始朝着倭寇船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船長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忽然又喊了一嗓子,“對了,儘量抓人,聽說官府那邊大量收購海盜奴隸,一個能賣不少錢那,這都可都是錢!”
“好嘞,船長放心,兄弟們省的!”老三應和了一聲,邊待着三十個手下從船艙中走了出來,身後還拖拽着一架牀弩,雖然沒有城牆上用的八牛弩那麼巨大,但是相對來說威力已經十分可怖了。
兩船迅速靠近,遠遠的倭寇船上的叫囂聲便順着海風傳了過來,嘰哩哇啦的,也聽不懂說的什麼,不過看着那沖天辮,剃的一塊一塊的頭髮配合着那猙獰的臉,看起來到有幾分滲人。
六百步,五百步,三百步,隨着距離的接近,老三一直讓人操縱着弩車瞄準着,“不要急,放進一點,打的準,給弩箭栓上繩索,省的對方跑了!”
手裡有二十多具弩機,這東西的威力他們試驗過,只要中了,輕則重傷,重則直接斃命,所以,老三底氣十足。
到百步左右時,倭寇已經開始揮舞起手中的鉤鎖了,只要再接近一點,鉤鎖搭上去,那這艘商船就別想跑掉!
“嗖”一聲刺耳的尖嘯聲響起,“噗!”一個倭寇的只覺得一道黑影從遠處船上直射而來,還不待他有任何反應,身體便被巨大的弩箭直接射成兩段,拋飛的半截身體噴灑着血雨,發出大半聲慘嚎。
射斷人體的弩箭還不罷休,強勁的動力讓弩箭‘轟’一聲扎進船板之上,五公分厚的船板被一下射碎,弩箭深深卡在裡面。
所有倭寇驚駭地看着身邊破碎的人體,再次順着弩箭尾部的纜繩看向商船,一個個臉色大變,只見商船甲板之上,一羣人探出大半個身子,手裡的捧着弩機正朝着這邊瞄準過來。
五十步的距離,兩船對行,眨眼便接近,只聽老三一聲令下,“射死這幫狗孃養的!”
“嗖”“嗖”“嗖”一陣弩箭破空聲,二十多枚弩箭居高臨下地射了過去,一羣倭寇在毫無遮擋的甲板之上,根本沒地方躲避,這麼近的距離,一波弩箭過去,三十多人的倭寇便倒下八九個。
兩船錯身而過的時候,第二波弩箭已經裝好,此刻的倭寇再也沒了攀上商船的想法,拚命揮動巨斧朝着釘在甲板上那個弩箭砍去,至於綁在弩箭尾部的乾脆就是鐵鏈,一時半會是砍不斷的。
又是一輪箭雨,這次距離更近,直接被射倒了十來個,兩輪弩箭下去,海盜船上還沒死透的倭寇翻滾慘叫,鮮血流的甲板上到處都是。
只剩下十來個人的倭寇,眼看一斧頭砍斷了弩箭,吼叫着準備拉動船帆逃逸,就在這時,又是轟隆一聲,再次有一隻弩箭深深刺入船舷,這次即便是想砍斷也夠不到了。
“投降不殺!”
“投降不殺!”
眼看只剩下十幾人,也不怕他們再掀起什麼風浪,老三便直接逼降起來。
如此種種,在整個南海之上比比皆是,便是沿岸很多村莊城鎮,也有弩機發下,面對來犯的倭寇,直接用弩機殺之,短短七八天時間,那些如螞蟻一般的倭寇便被滅殺大半,少量逃離的和收到消息的海盜只能慢慢集合到一起,如此一來才能用壓倒性的人數優勢去面對裝備了弩機的商船。
只是,如此一來,雖然成功幾次,但卻被海軍抓個正着,少半被殺,大半被俘,如此一來,一萬多的真假倭寇短短一個多月時間便被徹底清掃一空。
在解決倭寇問題的同時,王軒治下也連續發生上百起兇殺案,聽起來好似聽說,不過分散到五省之地(福建,廣東,廣西,小琉球,安南),也就不算太多了,至少,比王軒預料的少了很多。
這起碼說明一點,自己治下,階級矛盾並沒有那麼深,只是,大規模的弩機流出,免不了要通過各種渠道擴散出去,整個江南其他省份,接連不斷地有大戶子弟被偷偷射殺,隔着挺老遠一弩射過去,殺人直接直接遠遁,在這個時代,抓捕都特麼十分困難。
一時間弄的江南世家大族人人自危,特別是那些平日裡喜歡帶着豪奴招搖過市,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主。
這段時間一個個被嚇的老老實實呆在家裡,連街都不敢上了,仇家之多,不計其數,那些人之前面對時刻跟隨在富家子弟身邊的豪門奴僕毫無辦法,現在卻不同了,生怕哪裡忽然射出一隻冷箭要了他的命,那可都是正經的三棱箭頭帶血槽倒鉤,只要沾上,最輕也要去掉一大塊肉,他們這些大戶子弟可受不了這個罪。
事實上,這次弩機公開售賣的問題,雖然引起了軒然大波,無數富家子弟咒罵王軒,但,江南那些真正的大世家全都明白是怎麼回事,東林黨和浙黨密謀勾結倭寇擾亂南海的事情,他們也都一清二楚。
這些人都沒想到,這霍亂王軒的一計,竟然引出的王軒直接開放了弩機,簡直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弄的人人自危,而那些倭寇的麻雀戰,就只能呵呵了,到處都特麼是抓麻雀的……
不用等王軒那邊傳來什麼結果,南京城中就開始有人坐不住了,幾百年家業,總要找兩條後路,眼見大明朝一天不如一天,雖然不知道這條大船什麼時候沉沒,但無非早晚的事罷了,若是不早做打算,等事到臨頭懊悔遲,總不能真的給大明朝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