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之後,匯合了藍仙兒的主力大軍終於抵達了科爾沁城下,科林查親自在城門迎接。
這支從寂靜森林出發,到現在已經歷經一個多月,先鋒和主力再一次匯合,圓滿完成了在德魯伊境內站住腳跟的戰略,但每一個人心裡都很清楚,接下來的戰鬥,纔剛剛開始……
勝利會師的兩軍士兵盡情地歡呼着,遠在異國的的他們,就像在他鄉見到了多年前失散的兄弟,相擁在一起,放肆地慶祝着這劫後餘生的喜悅。
“少帥!”手上還打着繃帶的科林查激動地上前單手將希格緊緊抱在懷中,痛哭流涕,不知道說些什麼。
希格也動情地說道:“萬幸,我以爲會失去你!我已經失去了安德魯、甘波奇還有約翰遜將軍了,我不能再失去你!我真的後悔把你置於險地,差點兒讓我們再也見不着面兒了!”
“不會的!少帥失散了二十多年,依舊能夠找到我們,那一定是公主在天上保佑我們,我們永遠都不會再失散!”科林查說道,“讓我再抱你一會,就像你小時候那樣……”
藍仙兒看着兩人毫無顧忌地擁抱在一起,也是喜極而泣,也只有這種劫後餘生的場景,才能真正讓人迸發出真性情。藍仙兒知道,每一個人都需要發泄這樣的性情,每一個人的發泄方式都不一樣,無論哪一種,無論多麼誇張,都顯得那麼真實,那麼動情!
“入城!”路法西一聲令下,大軍停止了歡呼慶祝,重新列隊,開進了這座人口不到十萬的邊境小城。
……
軍隊休整三天,所有士兵無不歡聲雀躍,但對於希格、路法西,科林查等高級將領來說,短暫快樂之後,很快又回到了現實當中,軍隊的何去何從,必須便立刻解決。
爲了在德魯伊領地站住腳,遠征軍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兩萬八千人出征,現在還剩下一萬七千多。矮人八千,精靈射手三千,幻影射手兩千,神射手四千多,損失一萬多人!而這都是寂靜森林的精銳,尤其是幻影射手和一部分矮人戰士,是曾經在帕米拉高原真正歷經百戰的精英,怎麼能不讓人心疼。
站住了腳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要解決如何站穩的問題了。
“少帥,軍糧還能夠維持一個月了!”路法西說道。
“托馬斯不是繳獲了幾百車物資嗎?”希格問道,“怎麼只夠吃一個月?”
“那批物資,只有三分之一是軍糧!”藍仙兒說道,“輜重裝備佔了一半,其他的是藥品和其他物資!我們的軍隊雖然只有一萬七千多人的建制,但傷兵營還有三千多人,矮人奴隸連同俘虜來的,一共六千人,俘虜的士兵連同傷兵在內一共一萬三千多,四萬人張口吃飯,我這個管錢管糧的,真的不知道去哪裡籌措了!”
“還有軍事物資問題!”托馬斯說道,“箭矢雖然繳獲了八車,但十六萬支箭,只夠裝備全軍一次!”
“作坊在幹嘛,不造箭的嗎?”希格問道。
“當然造!”科林查說道,“但比起精靈射手和幻影射手,更加短缺箭矢的,是神射手的特製箭矢,神射手的數量雖然沒有精靈射手和幻影射手加起來的人數多,但他們更加耗費箭矢,再加上製作箭矢用的鐵器、木材都短缺,作坊規模又小,產量已經很低下了!”
希格又問道,“這個地方會缺少木材?漫山遍野都是,難道連出城去砍都不敢嗎?”
科林查笑道:“少帥,滿山都是樹木不假,也有合適用來造箭的樹木,但剛砍伐下來的樹木,需要曬乾晾乾才能造箭,春天剛剛過去,初夏季節雨水多,樹木的含水量很大,曬乾需要的時間比較長。”
瑪利亞好奇地問道:“爲什麼不用竹子?竹子是造箭最好的原料,不用怎麼曬就可以用了!”
科林查笑道:“這裡不是南方,基本看不到竹子!”
“還有錢的問題!”藍仙兒說道,“讓矮人幫忙從小金庫裡帶來的錢基本上已經花光了,軍餉和物資採購,現在都是很大一個缺口!”
焦頭爛額的希格說道:“還有什麼問題,一起都說了吧!”
“還有裝備、武器的問題!”瑪麗莎說道,“那些俘虜我正在改編,很快就能成軍,但他們的裝備太差了,與我們現在的裝備系統根本不匹配,要想增強戰鬥力,必須換裝!”
“我的瑪麗婭小姐,你就別添亂了!”希格說道,“現在自己人的裝備物資都搞不齊呢,還有心思管那些俘虜?暫時先用原來的裝備,以後再說!”
“少帥,我有辦法給你弄來軍糧和物資,但你必須給我製造裝備!”瑪麗莎說道。
“真的,怎麼弄?”不但希格,所有的人都驚訝地望着瑪麗莎。
“先答應我!”瑪利亞笑道。
“我拿什麼答應你?”希格不高興地說道,“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答應你了就能給你嗎?”
“製造裝備的原料我也可以提供,但你的工匠必須先給我做,我甚至還能弄來一筆錢!”瑪麗莎繼續笑着說道。
希格又是吃驚地望着瑪麗莎,遲疑了一會,說道,“好,我答應你,只要你給原料,給我弄來糧食,我給你製造裝備,你弄來多少原料,我就給你造多少!嘿嘿,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好,一言爲定!”瑪麗莎說道,“你們不知道糧食和原料在哪兒,是因爲你們不瞭解德魯伊的國家體制!”
“什麼體制?”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搞不清楚要糧食要原料和國家體制又什麼關係。
“我知道,你們埃拉西亞的稅收體制是由朝廷任命的官員徵收上來,然後一部分直接運到朝廷,一部分運到官府指定的倉庫,然後大部分都會立刻分配掉,但是,你們知道德魯伊領地的稅收是怎麼回事嗎?德魯伊的城市,並沒有什麼城主、官員,每一個城市都是由許多德魯伊家族來控制,那些矮人、精靈都是德魯伊的奴隸,德魯伊其實就是奴隸主,他們從矮人和精靈身上收刮錢財物資,一部分直接運到朝廷,一部分運給管轄他們的更大的奴隸主,剩下的,就是他們自己享用。他們都養有自己的私人軍隊,以維持自己領地的控制。因爲德魯伊領地的都是叢林山區,交通極爲不便,秋天是收穫的季節,他們從奴隸們那裡完全徵收所有的物資後,已經是冬天,下雪了。除非與朝廷的距離非常近,否則,他們都不會選擇在那個時候將物資送出去,而春天大雪初融,道路泥濘,交通極不便利,所以,最理想的運送季節就是剛剛入夏的時候,也就是現在!”
“你是要我們到出去尋找運送的車隊,然後打劫?”科林查驚訝地問道。
瑪利亞笑道:“科林查將軍,去不去打劫,我不知道你,可是我知道,科爾沁城的物資,一定還沒有運出去!”
“你是要我們對科爾沁城動手?”托馬斯問道,“我們剛剛佔領這座城市,這樣做不會引起市民的反抗嗎?”
“誰反抗?”瑪利亞反問道,“那些被迫交了重稅,連吃飯都成問題的奴隸嗎?還是那些德魯伊,那些大奴隸主?我雖然不敢說我們抄了那些大奴隸主的產業,市民們會拍手稱快,但我敢保證,沒有人會幫助那些德魯伊!我們族人正是因爲忍受不了這樣的統治,才被迫在幾十年前遷移到森林國的瑪力申附近,對於這些被奴役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了!”
“瑪麗莎將軍,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本傑明的意思?”希格突然冒出了一句。
“少帥,有什麼區別嗎?”瑪麗莎說道,“原本陛下制定的就是自下而上的光復計劃,最終也是讓矮人和精靈不再受奴役,無論是森林國還是德魯伊領地,都一樣!我們既然已經立了足,就有了政權和軍隊,那麼,這支軍隊要壯大,這個政權要穩固,必須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誰是大多數人,不是德魯伊,而是矮人和精靈。怎麼才能得到他們的支持?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打擊他們痛恨的奴隸主德魯伊,他們自然會跟我們站住一起,這就是自下而上的光復!德魯伊雖然實際掌控了他們的領地,但這裡最底層的元素,是精靈和矮人,是千千萬萬的精靈和矮人,只有和他們站在一起,我們才真正能夠站穩!”
希格笑道:“本傑明什麼時候入境德魯伊?”
“陛下沒有說要入境德魯伊啊?”瑪利亞奇怪希格爲什麼會突然問整個。
“嘿嘿,在森林國,他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他還在那裡做什麼?”希格笑道,“不愧是克洛斯陛下親自選拔的王位繼承人,本傑明這手牌打得實在是太好,太精彩了!”
瑪麗莎滿臉疑惑地問道:“少帥,這話怎麼說?”
“我們如果拉攏德魯伊境內的精靈和矮人,還需要一個條件,那就是精靈王!”希格說道,“以精靈王本傑明的名義,才能喚醒所有的精靈和矮人奮起反抗,其他人策劃的反抗大軍,只能是流寇,最多稱作義軍。現在的情況,本傑明在森林國已經不可能有作爲了,他想光復森林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幫助他在德魯伊站穩腳跟,他再以精靈王的名義來摘取桃子,哈哈哈!瑪麗莎將軍,我原本還感激他派你和三百飛馬戰士來幫助我,現在想來,他是在幫助他自己!”
瑪利亞吃驚地說道:“這些陛下並沒有跟我說,我也只是按照他的意思來增援少帥,然後順勢拉攏這裡的精靈和矮人!我發誓,我的確只是奉命這麼做,並沒有少帥所說的那麼來摘取桃子!至於陛下是不是瞞着我什麼,我就不知道了!少帥,以陛下與你的關係,他還不至於瞞着你什麼吧!”
希格笑道:“你沒有做,不代表本傑明不這麼想!本傑明要是開誠佈公地跟我說,我倒很覺得意外!我與本傑明的關係是什麼,朋友,還是甥舅?奧古斯通連自己的親生父親克洛斯都能殺,在權力和利益面前,朋友和甥舅算得了什麼?他這麼做,我倒是要對他刮目相看了,因爲這樣做符合一個君王的做派,也符合我們雙方的利益!只不過,以後朋友沒得做了而已!放心吧,就算到時候他全部摘了桃子,我也無話可說!”
瑪利亞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了一句:“自古君王多寂寞,哪裡來的什麼朋友?簡直異想天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