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氛圍陷入了片刻的安靜。
只有微涼的晚風輕輕拂過，和遠處那曼城夜景閃爍的明亮燈火。
“四皇往上再更進一步啊……”
念十三突然這樣有些唏噓地感慨了一聲，彷彿在仔細努力地品味着這樣一個對於哪怕包括他在內的絕大多數頂尖職業選手來說都無比虛幻縹緲的概念，然後轉頭看向林楓：
“哎，那到底是什麼境界？”
問得相當直接不客氣。
而林楓這邊聽得也是一個白眼，回得同樣絲毫不含糊：
“我怎麼知道。”
“這問題你得問前輩一號纔對。”
念十三恍然，點了點頭：“也對，除了一號前輩之外……其他人，就算是上世代其他那些前輩大佬，距離那種境界也都還差點兒意思吧。”
林楓點頭：
“我之前聽前輩三號說過。”
“當年他們五個人裡頭，除了前輩一號之外，就前輩三號應該是距離那個境界最近的，小舞姐和二號前輩再落後一點點，四號前輩的話，和歐洲的那幾位差不多。”
念十三插話：“那歐洲那位Crow和J？還有韓國的那兩位和北美那位Bullet閣下？”
林楓摸了摸鼻子：“哦，這些也都差不多，但真要說的話Crow和那位李道宰前輩應該比其他人包括三號前輩在內都再強一點點。”
“然後再比前輩一號差一點點。”
念十三苦思冥想琢磨半天，終於理順了這其中的關係，然後微微張大嘴巴：
“幹。”
“就是說現在的F已經要比Crow和李道宰那兩位閣下都領先一截了？”
林楓認真想了想，謹慎給出回答：
“不好說。”
“那位李道宰閣下我不知道，但Crow的話，之前我歐服王者組衝榜遇到過的那幾次交手感覺——和現在F給我的感覺差不多。”
念十三聽得鬆口氣，隨即又眉頭倏然皺緊：“那也很嚇人了……這還沒成呢，都已經到了這種程度，要是真成了的話——F那傢伙豈不是直接都能和一號前輩平起平坐了？”
林楓頓住，然後慢慢地“嗯”了一聲。
天台上的氛圍再次安靜。
念十三深吸一口氣：“到了那時候……他電競圈新世代第一人的頭銜，可就是真的坐穩了啊。”
“嗯。”
從某人這裡沒有得到更多反饋，念十三再看向林楓：“哎，所以你們最近每天晚上那麼折騰，狀況怎麼樣啊，你現在和他對上差多少？”
畢竟他也是知道如今林楓的實力狀態情況的，哪怕距離當年巔峰尚有一段差距，可至少也已經穩穩回到了四皇境界。
但林楓卻搖頭。
念十三眉毛一揚：“差很多？”
林楓再點頭。
沒有對自己最近每天晚上在訓練室裡的具體經歷做更多的回答解釋。
念十三也不再追問，只是搖了搖頭看向天台遠處的夜景，發泄牢騷般地爆了一句粗口：
“幹！”
……
後來在天台上的林楓和念十三兩人又繼續聊了很久。
或許恰恰是因爲已經落了個被小組賽淘汰出局的結果，所以這天晚上的念十三反而已經可以更加灑然地拋開自己原本作爲刺殺者戰隊打野隊長的身份、以及肩上所揹負的整個LMS賽區希望的重擔，更加毫無顧忌地和某人這樣輕鬆聊天交談。
兩人聊起了曾經當年S1賽季的往事。
“當年衝擊S1總決賽輸給你們那一場，是真特麼憋屈啊——”
“這有什麼好說的，當年你的實力就是不如十一，對位被全面壓制，你們能贏纔有鬼了。”
“哼哼但講道理你讓我用現在的狀態去和當年巔峰的十一對上，我絕對不會輸你信不信？”
“嗯這倒是，今天在臺下看比賽的時候十一也承認的。”
也聊起對這一屆世界總決賽後續賽程的分析預測。
“雖然說你們LPL賽區今年破紀錄三支隊伍全都進了八強，但說句不好聽的，我覺得局面對你們照樣沒那麼樂觀，甚至八強這個環節但凡抽籤運氣差點兒，除了God之外其他KG和速水都得出事兒。”
“反正抽了誰都得硬着頭皮打，阿星、老史還有胖子他們應該都做好了準備的。”
“哎，說起來還是有些蛋疼的……今年我們LMS賽區搞成這樣，回去了估計整個臺服職業電競圈又得是一波動盪，想想都覺得麻煩。”
“不破不立啊，你們的賽區安逸了太久，光是靠着你們刺殺者一家在世界賽上強撐場面，下面的人也都混日子得過且過，這次搞成這樣、對LMS賽區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還包括了對明年的新賽季的展望。
“希望如此吧……哎賽區的事兒我管不了也懶得管，反正接下來回去沉下心好好整頓一下隊伍，明年再殺回來吧。”
“唔，明年——”
“幹！明年就要和你這傢伙懟上了是吧？媽蛋這日子真是越來越不好混……”
“哈哈哈哈這麼早就認慫了嗎不像你啊！”
“放屁誰認慫了？明年要賽場見，還得看你自己能不能先把隊伍帶進世界賽呢——可別到時候連LPL都沒殺進去。”
“嘖嘖走着瞧吧。”
“走着瞧就走着瞧！”
兩人聊到後面又這麼習慣性地嘻嘻哈哈鬥上嘴。
天台上的氛圍也變得重新輕鬆歡快。
本來一個就不擅長安慰，另一個也從來不是喜歡婆婆媽媽矯情的性格脾氣，湊到一塊兒向來都是這樣。
而或許。
這樣也就已經足夠了。
聊至盡興，最後在準備離開天台的時候，念十三卻突然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林楓：
“對了。”
“既然從你這兒聽了這麼個消息——”
“那我這裡也有件事兒應該要和你提一嘴。”
林楓微怔：
“嗯？”
……
離開天台，坐着電梯一路上到了酒店自己房間所在樓層，電梯門開的時候林楓恰好迎面撞上了從隔壁電梯裡出來的安欣。
“和十三聊完回來了？”
少女抱着一堆衣服，挑眉看向某人。
林楓老老實實點頭：
“哦是啊，剛聊完。”
說着他瞅了瞅少女懷中的衣物，疑惑：“你這是幹嘛去了？”
少女撇撇嘴：“笨，洗衣服啊，房間裡沒有洗衣機，我讓酒店幫忙拿去清洗的，剛下樓從前臺拿回來呢。”
“哦……”某人恍然地抓了抓腦袋，左右再看看：“其他人呢，都回去了？”
如果是和之前幾天一樣，那今晚這會兒時間還早，LPL賽區的三家隊員們應該還在訓練備戰纔是。
安欣點頭：“是啊都回去了，小組賽剛打完，總是要休息調整一下的呢，而且明天還得早起——明早就是八強賽抽籤分組了。”
經過安欣的提醒林楓纔想起來：
“對哦。”
“又要抽籤了。”
比起小組賽的分組抽籤，明天的八強抽籤纔會是更加關鍵的重頭戲。
安欣笑：“所以啊，你也是呢，早點兒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一塊兒去看熱鬧——”
說着少女伸手掩嘴打了個呵欠：“我也困了呢，回屋洗澡睡覺去了，晚安晚安啦。”
“嗯——”林楓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看着少女轉身悠悠然要離去，卻冷不丁又突然出聲：“包子。”
安欣腳步頓住，回頭看向某人，柳眉微揚：
“嗯？”
而這次林楓卻自己遲疑了片刻，搖搖頭，露出笑臉：
“哦沒事兒，隨便叫叫。”
“豬。”少女沒好氣地白了某人一眼，抱着一堆洗好的衣服離開。
卻只留下林楓依舊站在原地。
沉默看着少女的背影。
想起之前在天台上念十三和自己所說的最後那番話。
然後他搖了搖頭。
將那番話暫時拋在腦後，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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