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聰的確是來者不善,一張嘴就咄咄逼人,也讓四周的賓客們對白家有了一些不好的看法。
畢竟這個事說出來,呂家雖然沒面子,但卻是實打實的受害者,這也不能怪人家呂聰登門鬧事,甚至大家還會生出同情的心理。而罪魁禍首當然是白家了,這事辦得不地道啊。
孫昊之前本來並不擔心,因爲這事說穿了還是呂家的不是,不管是陰謀詭計還是逼婚,世所不容。只是當白振宇流汗的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根本就不能說穿。
如此一來那就太被動了,講道理完全行不通,所以此時當小白叔看向他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應該站出來說兩句,可是該怎麼說呢,連他都有些犯難。
當然了,表面上仍然得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不管有沒有好的說辭,氣勢上可不能輸。
“呂聰,一個巴掌拍不響,不要把責任都往別人身上推。”孫昊先用一句話提醒周圍的賓客,讓他們不要被呂聰的言語干擾而對白家產生偏見,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場白,先把之前的所有結論全盤打上一個問號,讓自己處在一個公平的交涉環境中。
只不過,孫昊居然是直呼其名,讓很多人都瞪大了眼睛,這有點不禮貌吧。
呂聰都笑了:“果然是個野小子,一點教養都沒有,你父母沒教你基本的禮儀嗎?”
“剛纔我叫你叔,你突然生氣了,把我嚇了一跳,都不知道哪裡出了錯。你比我爹年紀小,叫你伯伯不合適,叫哥那就更不合適了,至於什麼呂總、聰爺之類的,聽着就不上道,就只能叫你呂聰了,難不成這不是你的名字?”
孫昊一番話說得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剛纔對他的那一點成見也消失不見。本來嘛,之前呂聰故意落孫昊面子的話大家都聽到了,只不過隨後忽略了而已,此時孫昊抓住這一點來說事,就是想將呂聰重新擺到一個狂妄囂張的位置上,不值得任何人去對他生出同情。
氣勢這種東西不是一定要讓人站在強勢的地位,比如呂聰,他剛纔氣勢十足,但所說的事卻把自己的地位擺得很低,這是很重要的。因爲媒體記者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站在道德中心呼喚愛,而要達到這個目的,就是將“鋤強扶弱”這四個字放大,這才能引起共鳴,新聞才能更吸睛。
現場有不少記者同志,這些人才是孫昊要爭奪的對象,至於周圍的那些賓客,只是一道限制真相的枷鎖,重點不在他們身上。
呂聰眉頭一皺,正想反駁,不過孫昊嘴巴超快,緊接着說道:“呂聰,不要動不動就扯到我父母的頭上,我不認爲說一個人沒有教養,然後又侮辱他的父母是一種很有素質的表現。”
孫昊先用無奈的語氣置疑了一下呂聰的人品,然後嘆了口氣道:“我從小就沒了母親,是父親把我們兄弟倆拉扯大的,在我們小的時候家裡條件不好,我父親每天至少要打兩份工,拼命工作落下一身病,不是爲了吃得好一點穿的暖一點,只是爲了供我們兄弟上學而已。”
“是,我們的確沒上過太多學,但這不是因爲我們自甘墮落,而是身爲人子,又怎麼忍心看到自己的父親那麼辛勞,那麼痛苦?都說今生的兒子只是來討上世的債,可我不這麼看,這裡面沒有債,只有緣,我爲有這樣的父親而驕傲,我也希望我的父親能有我這樣的兒子而自豪。”
“我只是想說,我的父母沒有過錯,如果你覺得我沒有禮貌,可以責怪我,但不可以責怪我的父母。你可以不理解他們的苦衷,但請你可以尊重他們,謝謝。”
孫昊一席話說完,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的陷入了沉思。對於他們這些有錢人來說,當金錢不再成爲一種歇斯底里的追求時,最看重的恐怕還是親情,白振宇就是最好的例子。可惜,在很多時候是很難兩全其美的,雖然不絕對,但卻普遍存在。
所以這些話讓他們很有感觸,他們之前還對白家這個女婿的家世有些看不起,但現在聯想到自家的情況,突然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鄙視的了,甚至還有些羨慕。當然,更多的是感慨,或者說是理解和同情。
不遠處的孫漢山都呆了,眼眶唰的一下紅了起來,在孫昊說這番話的時候他心中很痛,因爲他覺得自己沒有孫昊所說的那麼好。
曾經他和孫昊之間的事就不說了,只是他沒有想到,原來在孫昊的心中他是這樣的一個偉大父親形象。真是對不起兒子啊,他現在更加內疚了,覺得以後一定要對兒子更好一些,否則不足以彌補以往的過失。
其實他想多了,這只是孫昊在故意煸情找場子而已,不想卻讓老頭子入了戲,實在是個意外。不過也不算壞事,如此可以讓他們父子感情更加深厚。
像張小昌這些熟知孫昊是什麼玩藝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傢伙又在扯淡了。就連夏萌都露出了鄙視的眼神,你一沉迷網遊的不良少年不願意讀書就明說唄,扯什麼幫父母減輕壓力,說得大義凜然的也不害臊。
不過他們倒是很高興,呂聰之前那囂張的態度讓他們都覺得憋屈,現在好了,孫昊出馬,呂聰又算是哪根蔥?
他們對孫昊有絕對的信心。
場上的氣氛發生了變化,這一點呂聰當然感受到了,他沒想到眼前這小子如此毒辣,一通煸情楞是把他黑化得徹底,太不要臉了。
而他旁邊的呂紹雄更是火冒三丈,指着孫昊怒道:“沒教養就是沒教養,不要找藉口,你就是一鄉下來的,在場的哪個不比你有身份?不要以爲你取得了一點成就能可以和我們相提並論了,充其量只是一個暴發戶,還早呢着!”
“所以呢?”孫昊眉頭一皺。
“所以不要丟人現眼了,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呂紹雄搬出身份來壓人了,因爲他相信,在場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不會讓一個土鱉在這裡肆無忌憚的誇誇其談,這是對他們的侮辱。
孫昊聽到這話突然笑了,道:“抱歉,先不管我是什麼人,但至少在今天,我是主角!”
呂紹雄一下子噎住了,他倒是忘了,今天本來就是孫昊的訂婚禮,可不就是主角麼。他還想着用身份來壓人,豈不是打在場這些人的臉?人家可都是來參加孫昊的訂婚禮的,如果孫昊真的只是一個土鱉,那麼大傢伙又算是什麼呢?
呂聰瞪了他一眼,以前怎麼就沒發現自己兒子這麼不成器,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小朋友,今天這訂婚禮你真的認爲應該辦嗎?”
雖然呂紹雄掉了坑,但呂聰一句話就補回來了,白家沒有給出一個說法,這訂婚禮就顯得無比醜陋,根本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尤其是孫昊這個所謂的“主角”,只是隔壁老王而已,一個只配被人唾罵的存在。
孫昊不慌不忙:“我第一次聽說訂婚禮需要一個外人來決定是不是應該辦下去,好有意思的說法。”
“我剛纔說了那麼多,你是沒聽見嗎?”呂聰將話題又轉了回來。
這是逃避不掉的,孫昊之前所說的都只是鋪墊,現在纔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剛纔他就一直在考慮,講道理是沒法講了,那麼就只能不講道理。
只見他嘆了口氣,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然後慢悠悠的道:“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曾經有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經人介紹認識了一位公子,這位公子英俊瀟灑,知書達理,看中了小姐的美貌,很快就託人說媒。”
衆人聽得面面相覷,起初還以爲孫昊是要說他和白雪芩的事,但很明顯不是,好像是某個古代的故事。
“由於門當戶對,自然都不會反對,而小姐也覺得這位公子不錯,便點頭同意了,也接收了娉禮,當時鬧得那是滿城風雨啊,每個人都覺得他們郎才女貌,天賜良緣。可是纔剛下過娉,那位公子突然變了,對外還是彬彬有禮的翩翩佳公子,但是對那位小姐可完全不同,動輒打罵,毫無尊重,比對待一條狗都不如。”
“小姐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不堪忍受,想要退婚,他家裡也支持。可是並沒有那麼簡單,這件事已經街知巷聞,娉禮都下了,怎麼能夠反悔,甚至那些街坊鄰居還罵小姐不要臉,出爾反爾恬不知恥,這麼好的公子都不滿意,還想當皇妃不成?”
“迫於壓力,小姐只能嫁了,否則別說以後嫁不了人,連這個村子都呆不下去。最後的結局很悲慘,就在洞房花燭夜,外面的人還在祝福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可屋裡的小姐卻因爲忍受不了公子的**,羞憤自盡……”
“你什麼意思?!”
孫昊的故事還沒有講完,呂紹雄就急了,這不是指桑罵槐說他不是個東西麼,怎麼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