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大師雖然強悍,但是終究是生靈。在雷恩加爾和尤里克的瘋狂反撲之下,金屬大師身上的傷口不斷的增加着。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鎧甲之上已經充滿了縱橫加錯的傷痕,畢竟那些用自己當做是能量的強者已經被瑞文所斬殺,這金屬大師的盔甲就彷彿是沒有了電力的電池,終究是一個軀殼罷了。
蕭亂加入到戰場之後,成爲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七殺把金屬大師的身體貫穿而過,蕭亂和金屬大師的眼睛不過僅僅只有幾寸的距離。金屬大師眼睛之中的綠色火焰不斷的翻騰,但是身體上的殘破,終究是不能夠帶來任何的反撲幾乎了。金屬大師就如同是一灘爛泥一般,把自己身體的所有重量動掛在了蕭亂的身上,直到這個時候蕭亂才忽然發現,原來穿着一身盔甲的金屬大師,竟然是這麼輕,彷彿是輕輕一吹,就會被風給吹走一般。
金屬大師的身上的鎧甲有着無數的破損之處,鮮血順着鎧甲的縫隙流淌而出,但是還沒有等到這些血液落到地上,就已經被貪婪的七殺給吞進了身體之中,轉化爲能量,再一次注入到了蕭亂的身體之中。金屬大師用盡最後的力氣,把自己的手臂搭在了蕭亂的手腕上,一雙眼睛迷茫的看着蕭亂,不知道是在問蕭亂還是在問自己:“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死界的繁榮,我沒錯,可這是,爲什麼……。”
金屬大師做過什麼,蕭亂不知道,但是蕭亂卻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微微嘆了一口氣,保留着對於強者最後的尊重。蕭亂輕輕的抽出七殺,用自己的手臂輕輕扶住金屬大師說道:“你沒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蕭亂的話彷彿是如同濟世良藥一般,竟然讓已經油盡燈枯的金屬大師身子猛然掙扎了一下。金屬大師用自己的手死死的抓住蕭亂的手腕。癲狂的對着蕭亂爆喝道:“單打獨鬥,你們不是我的對手!我不服!”
再次輕輕的搖了搖頭,蕭亂卻沒有解釋什麼,這是一場戰鬥,是戰爭,是殺戮。並不是騎士的決鬥。在戰場上要的只是勝利而已,不管過程多麼的無恥,不管手段多麼的卑劣,但是隻要是勝利了,那麼就是得到了一切。蕭亂剛想要解釋什麼,金屬大師的身體卻猛然一沉。然後碰的一聲,直挺挺的倒在了地面上。
尤里克跛着腳,緩緩的走到了金屬大師的面前,尤里克這名尊者說起來最近也是時運不濟。先是在戰場上碰見了不按套路出牌的指揮官斯維因導致失敗,然後又被赫卡里姆重傷,最後還是要和別人合作纔是能夠對付同等級的尊者。此時的尤里克看上去悽慘無比,身上的獸皮大部分已經消失不見。就連身體下的條形物體也是在風中忽隱忽現。好在如今戰場上唯一的女人瑞文正在一邊兒休息,也沒有人理會尤里克的狼狽。
失去了能量的盔甲如同被歲月無情侵蝕了無數年一般,充滿了斑駁的鏽跡,金屬大師一死,這充滿力量的鎧甲便是成爲了廢品,終究沒有人能夠使用了。蕭亂掃視了一眼尤里克,很自覺的就是走到了一邊,這金屬大師的鮮血已經被七殺的刀鞘所吸收,就連金屬大師強者的靈魂也被蕭亂的七殺給吞噬到了武器之中。蕭亂這個時候極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突然得到的能量,這尤里克和金屬大師同爲尊者難免兔死狐悲。蕭亂可不想在這個時候碰觸到尤里克的眉頭。
感受手中七殺傳來的蓬勃力量,蕭亂感覺到整個身體都充滿了幹勁。看着正在一邊坐在地上不斷舔着自己傷口的雷恩加爾,蕭亂忽然是有着一種衝動,那就是如果把雷恩加爾也殺了,那麼會不會也能夠得到極爲強悍的力量?這個念頭在蕭亂的心中不過微微一晃。立刻便被蕭亂的理智給壓制了下去。微微皺眉,蕭亂把七殺端在自己的眼前,仔仔細細的打量起這把唐刀來。
刀鞘仍然是以黑色爲主體,但是在刀鞘之上的紋路卻是有着紅色的光芒在微微的閃動。十四顆紅色的星辰微微的閃動,彷彿是有着不知道的力量在左右着這把武器。處於十四顆星辰最重要的七殺星極爲平靜,只是那血紅色的顏色給人一種澎湃的戾氣。不過蕭亂不但是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舒服,反而是覺得心中更加的有力量,彷彿,想要把整個死界之中的生物,全部殺死來餵食這把七殺。
作爲一名強者,並且還是一名精通幻術的強者。蕭亂能夠感受到任何會影響自己心智的力量。蕭亂知道,這股殺意和貪婪並不是七殺帶給自己的,而是自己的本心之中產生出來的。蕭亂不由的有些茫然,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從那個只知道看眼前的少年,變成了如今嗜殺成性的魔頭?當年的純真已經消失不見,當年的道德底線也是沒有了約束,有的只是爲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自嘲一笑,就如同剛纔對金屬大師說的一樣。錯的並不是自己,而是這個世界。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蕭亂的視線,雷恩加爾擡起頭對着蕭亂憨厚的一笑。也不知道爲什麼,這足足有着幾米身高的獅子頭怪獸笑起來不但是不猙獰,反而是有着一種蠢蠢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家裡養的一條狗,正對着自己搖尾巴討好一般。蕭亂微微招了招手,雷恩加爾便不管自己的傷勢,直接走到了蕭亂的身邊。也不說話,就是呆呆的看着蕭亂,看着架勢就好像是一名保鏢一般。
沒用等幾分鐘,瑞文和尤里克便是走到了蕭亂的身邊。瑞文不知道從哪找到了一身的獸皮,再一次把自己包裹了起來,而尤里克則是沒有自知之明,仍然是讓自己的胯下若隱若現。蕭亂看了一眼沒有表情的尤里克,終於是忍不住的問道:“你把金屬大師的身體。怎麼了?”
“埋了。”尤里克冷冷的看了蕭亂一眼說道:“對於強者,終究是要有着強者的尊重,雖然是咱們羣攻了他,但是金屬大師終究是一名強者。”看着尤里克那認真的表情,蕭亂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蕭亂可不會傻到當着此時心情不爽的尤里克。承認自己想要扒了金屬大師那身盔甲。盔甲雖然強悍,但是和尤里克有間隙相比卻是微不足道的。
攤開手,一幅畫卷便是出現在了蕭亂的手掌之中,微微揮動,一個黑色的圓圈便是出現了虛空之中。蕭亂微微一笑,便是率先走進了進去。沒有任何的遲疑。瑞文,尤里克,還有雷恩加爾,都是走進了圓圈之中。隨後這圓圈微微擺動,最後便消失不見。
每當一名霸主舉起手中的戰刀反抗的時候,帶來的都是無盡的死亡。推翻一箇舊秩序。建立一個新秩序,不管這個新秩序是對還是錯,都需要用無數的鮮血來驗證。在這個驗證的過程之中,霸主必然會被披上反派的大衣,遭受整個時代的唾棄。如果霸主能夠勝利,那麼他就能夠在歷史上用自己的文字,爲自己的行爲寫上一個正確的定義。而如果失敗。那麼必然會成爲千古唾罵的罪人。說到底,所謂的歷史,不過是成功者書寫的而已。是對是錯,是戰是和,早就已經埋在了歷史的塵埃之中,而只有那些生活在那個時代的人,才能夠真正的知道這些霸主是對,還是錯。
金屬大師曾經也是舉起戰刀的霸主之一,推翻舊制度,建立新世界。整個死界極爲遼闊。九分之一的土地也是能夠帶來無上的權柄的。當年金屬大師究竟是用什麼口號來扇動追隨者的已經無人得知,當年金屬大師在起兵的時候想要建造什麼制度也沒人知道。因爲在金屬大師執掌死界的這無數年之中,那些知道當年歷史的人已經死去,化爲了塵沙。而沒有死去的人也得到了權利,在權利和時間面前。什麼所謂的信仰,所謂的道義,所謂的正邪,全部都會被腐蝕的乾乾淨淨。
就如同每一名君王在登上歷史的舞臺的最開始,想的都是打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帝國,創建一個屬於自己的神話。但是不管是什麼事情都極爲困難,都會極爲耗費心血和時間,所以這些君王便慢慢的被腐蝕掉了。有的君王對這個世界妥協了,然後就變得昏庸無能,這並不是因爲這些君王沒有能力,只是因爲整個世界腐蝕的太深。
而有的君王則是一直在堅持着自己的夢想和理想,不斷的想要打造一個自己夢中的帝國。但是每一次讓整個世界改變的時候,都是在和整個世界爲敵,就因爲如此,那些曾經在君王身邊保駕護航的同伴紛紛倒戈相向,不僅僅是肉體遭受到碾壓,就連心靈也遭受到了深深的重創。爲君着孤,因爲每一個人都是有着自己的利益,想要改變世界,就需要和整個世界爲敵。
有些君王在無數敵人面前再次妥協了,從而繼續變的碌碌無爲,但是有些君王卻是能頂住壓力,然後不斷的用自己的能力去改變世界。在這個過程之中,親人,同伴,朋友,愛人……。身邊的每一個親密的人,都會有着自己的力量,而這些力量疊加到一起,基本上都會站到君王的對立面。就因爲如此,爲君者孤。
有人說,真理只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因爲很多人看不破這個世界。可是,你認爲是真理的東西,就真的是真理麼。有些道理,其實所有人都懂,但是或許是因爲懦弱,或許是因爲利益,或許是因爲情感,雖然明白,但是卻不能去認可。這種情況之下所謂的真理雖然是正確的,但是卻會觸及到其餘人的利益。而真理,是需要用鮮血來維持的。
物競天擇,自然進化。如今這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在當年被提出來的時候卻遭受到了整個世界的反抗,提出這個理論的人也死於非命了。原因無他,只是因爲這件事觸及到了大人物的利益。道理,說說就可以了,而真的是不用去做的。就如同如今的世界一樣,每一個人都在腐蝕,如果清者自清,那麼就會和整個世界格格不入,就會被整個世界所排斥,會生活不下去,會一貧如洗,甚至悽慘死亡,這種情況之下,還會有誰去了解所謂的真理。
懦弱,狡詐,殘暴,貪婪……,整個世界大部分已經被負面的情緒所佔據,那麼勇敢的人就會得到傻子的稱謂,正直的人就會沒有出頭的機會,善良的人會被欺壓,而大度的人則會得不到任何的利益。這是大勢所趨,爲了生存下去,人類就需要不停的進化。把本質的勇敢忘記,把正直忘記,把善良忘記,把大度忘記。因爲只有和所有人融合到一起,纔是能夠生活下去。
但是不管是多麼腐蝕的世界,都是會有着潰敗的一天,因爲這種腐蝕是不正常的,是不符合進化的,物極必反,盛極必衰,就因爲如此,世界的平衡終究是要被打破。而蕭亂的運氣很不錯,在這個崩壞的世界之中,蕭亂是一名有力量的人。可是爲了能夠生存下去,爲了能夠讓人類繼續在地球上繁衍生息,爲了讓人類能夠善良,正直,大度,蕭亂就必須要貪婪,殘暴,狡詐!因爲只有這樣,才能夠在這亂世之中生存下去。
如果真的有一天,這個世界真的重新建造了起來,整個世界都被善良的人們佔據,蕭亂卻又和整個世界格格不入了起來。因爲在這無數善良的人之中,蕭亂是腐蝕的,所以到了那個時候,蕭亂就要被淘汰。歸根結底,蕭亂只是推動這個世界進程的一粒沙子,能夠推動人類這個齒輪繼續的存活下去,蕭亂就必須被碾碎,被淘汰。就如同是爲了光明而燃燒的木炭,蕭亂只能是燃燒自己,才能給這個世界帶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