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的戰鬥已經到達了白熱化的境地,而此時在地球的某些角落,蕭亂的刺殺小隊也在非常認真的執行着蕭亂所安排的刺殺計劃。\\瑞文手中持着巨劍,瘋狂的左砍右劈,就好像是一隻垂死掙扎的獅子,明知道在必死的情況之下,也想要讓敵人付出代價。一頭極爲瀟灑的銀色短髮已經被削斷了一般,凌亂的披在瑞文的頭上。胳膊,肩膀,腹部,腿部……。瑞文的身上密密麻麻的有着二十多處傷口,鮮血正在急速的從瑞文的身上流逝着!只是瑞文,還沒有倒下去!
把巨劍撐在地上,瑞文急促的喘息着。四名強者站在四個方向把瑞文圍在中央,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率先出手。因爲身體被禁錮住了,行動之中難免是有着一絲的遲鈍,雖然同爲高手能夠相互配合,有着更高的容錯率,但是動作不靈巧卻是不爭的事實。此時這四個強者身上也都是有着傷勢,最嚴重的一個人甚至左手都已經被斬斷了!好在這名被斬斷左手的強者使用的武器是匕首,雖然左手的斷掉會影響一些身體的平衡,但是卻絲毫不會使得這人的攻擊有所遲鈍。
鮮血已經把地面給染紅,只是現在並沒有雨,所以也營造不出來電影裡那種悲涼的氣氛。滴答,滴答……。鮮血從五人的身體之上流淌下來,緩緩的彙集到一起。只是這些彙集到一起的鮮血卻沒有融合在一起,反而是如同生死大敵一般的相互排斥。正如同這些血液的主人一般。
四名強者把瑞文圍在中央,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輕舉妄動,這是因爲他們都明白。如果把瑞文逼急了,那麼這瑞文是有着拉着一個人一起去死的能力的。世界上最爲倒黴的事情,就是打了二十年的仗,在炮火橫飛的戰場上摸爬滾打了無數年,但是就在最後一場戰鬥之中,被最後一課流彈給打死。
人一旦是死了,那就沒有了一切。不管是流芳百世還是遺臭萬年。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死了,就是死了,不管是榮譽還是悲哀。都會跟隨者身體一起埋入到大地之中,被空氣給腐蝕,然後隨着時間慢慢的灰飛煙滅。無數年之後,那還沒有腐朽的骨骼或許會被人從土地之中挖出來。但是還有什麼意義呢?
“這人我記得。這是幾百年前縱橫死界的強者,很多大人物都是死在這個人手下的,這是一個英雄……。”或許挖出屍骨的人認識死去的人,但是能夠做的也僅僅是豎起一塊牌子,然後寫上一個傳說之中的名字。運氣好的話,還會有人時不時的送上一杯濁酒,清理一下墳邊的野草。在墓碑上刻着的名字也是傳說之中的名字,根本就不一定是真是的姓名。
“這人我認得。這是幾百年前的一個孬種,每次戰鬥都會逃跑。是一個人人唾罵的懦夫……。”或許挖出屍骨的人聽說過死去的人的傳說,然後埋怨和鄙夷一番,就把屍骨直接挫骨揚灰,甚至連骨灰都沒有留下。沒有墳墓,沒有祭奠,沒有一切。
人一旦是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不管生前是多麼偉大的英雄遭受着萬民的尊敬,還是生前是罪大惡極的暴徒遭受着唾罵,這些其實都不重要。人死了,後人再怎麼說也是沒有意義的,死了的人是聽不到的。其實那些英雄的墳墓,不過是活着的人教育自己的後代要成爲墳墓之中的那個人罷了,其實所謂的墳墓,不過是一個警示牌,是一個道德和行事準則罷了。
墳墓,祭拜,哭喊,嘲笑……。死了的人就是死了,親人哭泣,是因爲離別,而無數年之後不管有沒有名字留下,那都已經是傳說了。爲了警示後人,英雄的事蹟一點點的被擴大,三人都能成虎,無數年流傳的英雄怎麼可能會沒有誇大其詞,而這些英雄,就是如今神話傳說之中的那些英雄。
無數的電視劇裡演着神話故事,佛經之中詠唱的佛陀,地獄之中的惡鬼,遊蕩在城市的亡靈。這些,其實不過是多年流傳下來的版本罷了。英雄的傳說在無數人的口中經過強化,最後無所不能。而罪人的醜惡則是不斷的放大,最後變得最大惡疾。而這些神話之中的英雄,可能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死了就是死了,當代的評論,後代的評說,歷史的評價。這一切的一切和死去的人其實沒有任何的關係。而自古以來流芳百世的,手中都是有着無盡的鮮血。而遺臭萬年的,身體裡也都是有着一絲人心。死人的墳,是給活人看的,這個道理其實誰都明白,但是爲了自己心中的一個寄託,卻從來沒有人挑破。或許就是因爲如此,纔沒有人想死去。
瑞文虛弱的樣子這四名強者都看在眼力,這時候的瑞文就是一頭垂死掙扎的兇獸,如果去攻擊它,那它就會發狂了一般的攻擊,甚至都不會有一點兒的防禦!而如果不去撩撥它,那它的身體就會慢慢的虛弱下去,畢竟神經就如同是一根彈簧,沒有人能夠一直的讓它緊繃着,只要神經放鬆,那麼就會摔倒,然後成爲死屍。爲了不讓自己去死,這四名強者都是極爲有着默契的停下了自己的手,靜靜等待着瑞文的放鬆。
只要瑞文緊繃着的那根筋放鬆下來,那這四個人就會瘋狂的撲殺上去,然後把瑞文在一瞬間撕成碎片!而反觀這四名強者,它們可是可以互相的休息的,此消彼長之下,瑞文死亡是遲早的事情。
不管是瑞文還是這四名強者,雖然是對於道有了一點點的瞭解,但是卻不能隨意的控制,更不能發揮出其應有的效果。修行之路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又如同是在弱肉強食的森林之中生存。只要不前進,就會被身後的動物追趕,吃掉!
鮮血從額頭上緩緩的低落。模糊了瑞文的視線,微微搖了搖頭,瑞文仍然是掙扎着站立了起來。戰士,應該死在衝鋒的道路上,而不是懦弱的等待敵人的屠刀落到自己的頭顱上!
倔強的用巨劍撐起自己的身體,瑞文的身軀甚至都有些微微搖晃了。雖然身體極爲虛弱,但是瑞文的眼神之中仍然是充滿着戰意!戰士。就應該是死在戰鬥的道路上!
可是不管心裡多麼的要強,精神永遠都是不能夠凌駕於身體之上的。或許能夠依靠極爲堅強的精神力撐住一段時間,但是流血過多和傷勢過重。終究是身體上的問題。所以在瑞文站起來的時候,因爲不服輸的想要戰鬥,使得本來就已經到達極限的身體發出了反抗!意識和身體的碰撞,使得瑞文的身子立刻就是趔趄了下!
高手過招。一瞬間就能夠決定生死!就在瑞文身體沒有站穩的瞬間。那四名高手齊齊的朝着瑞文衝殺了過來,不過是轉瞬之間,就衝鋒到了瑞文的身邊!瑞文只能是眼睜睜的看着那武器對着自己的頸部划來,但是卻根本無能爲力。
低頭吧,普通吧……。瑞文的嘴角翹起了一個自嘲的弧度,如果從一開始的時候就不去掙扎,那是不是就不用成爲這麼多年的傀儡呢?只是這一切,終究沒有意義了。這世界是沒有如果的。
死亡之前的時間彷彿是變得極爲緩慢,瑞文的大腦之中浮現出了無數的片段。不知道爲什麼。瑞文已經記不清了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自己的過往,在瑞文的眼前,只有無數戰鬥的畫面!一具具屍體倒下,鮮血橫飛,靈魂消散,這些畫面全部都是瑞文曾經屠殺過的敵人!
瑞文知道,自己很累了,並不是身體的勞累,而是因爲多年的屠殺真的沒有任何意義了。殺人,休息,殺人。無限的循環之中,瑞文已經不知道生命有着什麼意義,甚至就連自我存在的意義,也沒有任何的價值。瑞文覺得,自己就是一把刀,握在別人手中的刀。這把刀唯一存在的價值,就是殺人……。
殺人者人恆殺之,瑞文微微閉上了眼睛,既然殺了那麼多的人,把自己這條命還回去,又有什麼關係呢?蕭亂,我不欠你的了……。不過是短短十幾分鐘的戰鬥,瑞文已經是被逼到了絕路。戰場之上一個微小的失誤就能夠決定生死!慢慢的閉上眼睛,瑞文的眼神之中平淡無比,看起來彷彿是平常眨眼一般,只是這一次,卻是最後一眼看這個世界了。一般來說,人在將死的時候都會貪婪的看着這個世界,不管是這一生過的有多麼的窮困潦倒,不管有多麼的落魄,但是也沒有人是想離開這個世界的。
但是瑞文的眼神很平靜,因爲這無數年來瑞文唯一的工作就是殺人,不斷的殺人。在瑞文的眼中沒有什麼景色,有的只是攻擊的角度而已。哪個角度可以把敵人一刀兩端,哪個角度可以省去更多的力氣,哪個角度可以更大規模的擊殺敵人……。多年來的戰鬥,已經把瑞文訓練成爲了殺戮的機器,那些精巧無比的戰鬥技巧,全是這無數年來慢慢的練出來的殺人技巧。
在這無數年之中,瑞文看到過了太多的眼神,有憎恨的,有不捨的,有迷茫的,有恐懼的……。原來生物不僅僅是有着喜怒哀樂悲恐驚,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無數的情緒就如同是陽光一般刺入到瑞文的心中,深深的紮在瑞文的心頭。一開始的時候,瑞文的心中被無奈所佔據,因爲瑞文覺得自己不過是一把刀,雖然這些生靈是死在她的手中,但是她不過是一把被人握在手中的兇器罷了。
瑞文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尤里克復活的,或許瑞文根本就沒有死。但是這都不重要,因爲瑞文能夠感覺到,和自己血脈相連的那把武器被尤里克困住了,或者說,這是一個交易。想要自由,就必須捨棄這把武器,而如果想要和這把武器站在一起,那就要成爲尤里克的兇器。
沒有任何的猶豫,瑞文果斷的成爲了兇器。因爲瑞文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一無所有,甚至就連存在的理由都沒有。如果非要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想要保護和自己浴血奮戰無數年的兄弟了,雖然這名兄弟,只是一把不會說話的武器。所以瑞文成爲了尤里克的走狗,無數年來,不知道屠殺了多少的強者。
隨着殺人數量的增加,瑞文已經不再無奈了,因爲不管那些死去的生靈有着什麼眼神。瑞文都已經看到過了。有人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同樣紋路的兩片葉子,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一樣的兩瓣雪花,更沒有眼神一樣的人。因爲那些人覺得這些生命是無法複製的。每一個人的經歷不同,沒有完全一樣的經歷,自然不會有一樣的眼神。
可是,如果有人在樹林之中游走了成千上萬年。並且低頭撿起過每片葉子仔細觀看。把這些紋路都記在心中就會發現,雖然很少,雖然千萬之中都沒有一對,但是相同,仍然是一樣的。
瑞文殺伐無數年,見過了無數的眼神,就如同在樹林之中走了千萬年,就如同在皚皚白雪之中行走了千萬裡!看過無數的雪花。看過了無數的紋路,原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同。其實都是相同的。
葉子有着不一樣的命運,經歷不一樣的風吹雨打,生長在不同的樹木上。使得這些樹葉的紋路不一樣,身體損壞的情況不一樣,但是歸根結底,它們都是樹葉,它們都是相同的。既然本質是一樣的,那又何必糾結於毫無意義的紋路呢。這些紋路不能改變這些葉子的出身,更不能改變這葉子的成份。
其實人也一樣,每個人在出生的時候就如同是剛剛生長出來的樹葉,樹幹就如同是各自的家庭結構,有的極爲粗壯,而有的,則是極爲脆弱。風吹雨打日出日落,就如同是人生的坎坷一般,有的人一路向陽一帆風順,而有的人則是背對陽光,事事不如意。就因爲如此,就有了命運一說。感嘆這個世界的不公平,感嘆這個世界的不完美,可就是因爲這些不完美,纔是人快樂的根本!
如果沒有艱難的山路,那還有什麼登上峰頂的美景。如果沒有無盡的坎坷,又怎麼會有在追逐到夢想之後的喜極而泣!世界的不完美就如同是黑暗,美好和幸福就如同是陽光,如果不知道黑暗的寒冷,怎麼能夠在陽光之下幸福!不管是完全的光明還是完全的黑暗,所造成的結果其實都是一樣的,那就是什麼都看不見。
沒有黑暗的點綴,光明又怎麼能夠體現出價值!別說這個世界不行,因爲決定方向的那個人是自己!是面對陽光還是背對陽光,都是你自己決定的方向!這個世界之所以痛苦,之所以充滿了不甘和怨恨,歸根結底只有一句話,那就是能力的不足,自我的不足!
這個世界上有狼和狗兩種動物,狗的生活很簡單,放下自己的尊嚴,就能換來房子,換來配偶,換來玩具,還能換來屎。而狼的生活則是很困難,想要食物,就要拼命!想要配偶,就去搶奪!想要房子,就要守護!至於玩具?狼沒有想過,因爲狼一直都在路上,沒有時間可以浪費。或許狗過的比狼舒服很多,但是,誰敢摸狼頭,誰敢拽狼尾!
放下尊嚴,或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東西,但是一樣的,也要付出很多。這個世界沒有白吃的午餐,甚至根本不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更多的時候,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的。但是,爲了不想被人在脖子上拴上鍊子,不想吃屎,那就只能如同狼那樣生活。或許捕食的過程之中會死掉,或者付出了一切什麼都沒有得到,但是,真的不用吃屎。
瑞文從來捕食尤里克的狗,從來都是一匹狼。所以在自己死亡來臨的時候瑞文真的很平靜,畢竟殺人者人恆殺之,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生活沒有意義,生活不知道努力的方向,不知道應該朝着什麼方向努力!瑞文真的很想去看看蕭亂所說的地球,看看不一樣的天空,看看不要的月亮。
“奪!”
想象之中的痛苦沒有傳來,身體也沒有任何不聽使喚的感覺,瑞文不是那些在死亡邊緣遊走了一圈就會爲沒有死去而開心的弱者,所以在閉上眼之後沒有感覺到死亡之後,瑞文立刻快速的睜開了眼睛,同時穩住了自己的身體!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雙手輕輕的環住了瑞文的身體,溫暖的氣息噴在瑞文的耳垂上:“累了吧,歇一會。”
瑞文的瞳孔急速收縮,因爲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那溫柔的聲線,還有輕輕環住自己腰部的手臂,噴薄在耳邊的溫熱,都讓瑞文不知所措。沒有人這麼溫柔的和瑞文說過話,瑞文無數年聽到的只有怒吼。一直以來摸到瑞文腰部的手都是想扭斷瑞文的蠻腰,而只有這雙手把這腰視若珍寶,那輕柔的力氣,彷彿是怕碰碎了冰晶。不過耳邊的熱氣瑞文倒是很熟悉,這無數年來,不知道多少的生物死在了瑞文的耳邊,那屍體最後的溫熱瑞文也是感受過的。只是爲什麼,這一次這溫度這麼熱?彷彿燒穿了心臟,穿過了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