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雙塘村之禍

沅江幫總舵在沅江上游的懷化府洪江縣境內,自沅江幫在洞庭湖慘敗的消息傳到總舵後,幫主廖星晨大發雷霆,他一把火撒下來,一干敗回總舵的弟子被他殺了個大半,殺得整個總舵靜無聲音。

廖星晨嗜殺,無論是在萬毒盟中,還是沅江幫中,亦或江湖上都是出了名的。更讓人切恨的是他還有食人心的習慣,江湖傳言,每當逢年過節,廖星晨必定以人心下酒,手段殘忍之極。

“報。”一個幫衆衝入大堂,他剛衝入大堂就發覺了氛不對,朝四下一望,只見大堂上正跪着副幫主廖星芒在內的一干沅江幫衆,在旁邊還有十數具屍體,鮮血還正在往外冒,顯然剛死不久,來人見此場景,早已雙腿發軟,跪倒一旁。

出人意料的是廖星晨此次並沒有發火,而是笑道:“說吧,什麼事。”

“稟幫主,洞庭傳來的消息,丐幫的小幫主離家出走了。”那人囁嚅的道。

“哦,丐幫小幫主離家出走,這消息可準確。”聽到這消息,廖星晨彷彿一下子來了精神。

“消息絕對錯不了,而且消息還說小幫主此時正在華容縣的雙塘村內。”那人見到幫主似沒有責怪之意,膽氣不禁壯了壯,很流利的就將話說完了。

“白堂主。”廖星晨對堂下叫道。

“屬下在。”堂中步出一人。

“你去趟雙塘村,務必將那小雜種的腦袋給我拎回來,記着別太張揚,不能讓人知道是我沅江幫的人做的,黃家那五個老不死的還活着呢。”廖星晨安排道。

“屬下一定辦妥。”白堂主應道,隨後又道:“幫主,要不要給那些無知的村民一些懲戒?”

廖星晨道:“白堂主可自己看着辦,記着別用我盟中的毒藥。”原來這位白堂生平就喜歡將一村一村的人毒死,在整個湘西南都是臭名昭著,直能止小孩夜哭之聲。

白堂主陰陰的笑了笑,看來他心中早有主意,告退一聲,即往華容縣而去。

廖星晨也無心情再訓斥手下人,一揮手叫他們全都退下,自己一個人坐在虎皮大椅上埋頭沉思。

雙塘村的村民照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棲,哪裡知道災難即將降臨在他們頭上呢。

這日,華老與二小進城採購些日常用品與藥材,二小從未進城玩過,不禁玩過了頭,三人直到天晚之後纔回轉村中。

三人高高興興的回到村中,老僕人早已準備好了晚餐,正在門口等他們,幾人返回屋中,正在吃着飯,突然一人衝了進來,口中大叫道:“華老,你快去看看,我爹他,他……。”說着那人已然趴在了門口。

華老幾人趕緊向門口奔來,身子剛一站起來,頓時感覺到肚痛難忍,黃坤一把打翻桌上的湯盆,湯盆掉在地上,冒起一股淡淡的煙氣,隨風而逝,湯中竟然有毒。

小龍早已一把扯過老僕的衣領,可渾身乏力,連衣領也抓不住,而那老僕早已癱軟在地,口中欲說什麼卻又說出口。

“他隨我多年,絕對不會暗算我的,小龍,你放開他。”華老強忍胸中巨痛對小龍道。

黃坤這時從懷中掏出一個衣包,他打開布包,只見包中有幾粒已然在散的丹丸。他也顧不上如此許多,自己先揀過半邊吞下,隨後走過去遞給華老和小龍一人一粒,又將一粒丹丸塞到老僕人的口中,要他吞下去。

丹丸下肚,幾人頓覺肚中疼痛減輕不少,漸漸的有了一絲精神,黃坤邁着艱難的步子走到門口那人身旁,準備將包中剩下的粉末全都給他灌下去。那人早已昏迷,粉末難已下肚,黃坤無奈,只得再次走回屋中,找了個雞蛋,返回那人身旁,一隻手掰開那人的嘴,另一隻手將雞蛋打碎,給那人灌了下去,這招果然奏效,那人喉中一滑,粉末隨雞蛋一起吞進腹中。

黃坤返回屋中,拉着小龍的小手就準備走,這時,前門又傳來了腳步聲,黃坤頓時冷汗直流,拉着小龍不再走前門,直朝後院而去,他倆前腳剛走,來人後腳就已進門。

來人正是沅江幫的白堂主,還帶着兩個手下,原來白堂主早於白天,在村中人取水的那口井中下了劇毒,晚上,村民各自做飯,自是不會料到有人在井水中下毒,不知不覺間就已着了道。

黃坤拉着小龍,腳步不停,從後院翻牆而出,向遠處奔去。華老屋中,白堂主不見了小龍,正在逼問華老三人,可憐三人剛剛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又落在了小鬼手中。

白堂主坐在堂中,大手一揮,對兩個手下道:“你倆一前一後去追趕那小雜種,務必將他追回來,不然規矩你們都清楚。”

二人畏首畏尾的答道:“是、是。”一人走前門,一人往屋後追去。

奔跑中的二小仗着這幾天在村中亂跑,對村中道路早已熟悉,直奔池塘而去。小龍一邊跑一邊朝後面望,直到到了池塘邊,黃坤才停下腳步,小龍朝他問道:“我們跑了,華爺爺怎麼辦。”

黃坤仍是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在一旁盤膝坐下,彷彿在聆聽什麼,小龍見他不理睬自己,也生氣的坐到一邊,撅着個嘴。

遠處傳來腳步聲,黃坤的一顆心頓時緊繃起來,來不及過多思索,腳步聲已越來越近,黃坤突地站起身來,一把抓過坐於一旁的小龍,拉着他就往池塘中跳去。

夜空劃過一聲落水聲,傳出好遠,來人只在二小跳入水中的前後已然跑到了池塘邊,呆呆的望着水面,不知該不該跳下去追。又不敢跑回去叫人,一時直急得手足無措,過了一會,將心一橫,也跳下了池塘。

黃坤帶着小龍早已朝池塘的另一邊劃去,只是小龍不會水,幾次都忍不住要浮出水面,被黃坤死命的按着纔沒有讓他浮上去。

那人在水中一翻亂找,可池塘方圓之大可能超乎他的想象,一時之間他上哪去打,何況這還是在晚上,除了淡淡的月光之外,毫無光亮可尋。

二小遊過池塘,這次二人慢慢的鑽出水面,儘量不弄出聲響,直到這時,小龍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猛拍胸口,要不是敵人就在眼前,他估計又要開始埋怨黃坤了。

黃坤剛等小龍緩過一口氣,又把他從地上扯起來,拉着小龍就往北方奔去,小龍這時早已沒有他思考的權利,他乾脆也懶得去思考了,任由黃坤拉着他狂奔。

二人衣衫溼透,跑動起來速度難免有所影響,但也不得不跑。水中追趕二小的那人直在水中摸索了好一會,仍舊不見蹤影,只得爬上岸去,圍着池塘轉了一圈,發現二小留下的水跡,就循着水跡追下去。

三人你追我逃,直到天色大亮,三人已經到了湖南與湖北交界處的桃花山。

進入山區,黃坤不再亂跑,找了棵大樹隱起身形,那追蹤他們的大漢剛跑到樹下,黃坤示意小龍將手中的大石向那人丟去,小龍口中一聲大喝,大石脫手飛向那人。

那人趕緊閃過一邊,不成想黃坤手中的大石早已等着他,那人只覺腦袋一沉,整個人向地上倒去。

二小躍下樹來,就在山上找了些樹根藤條的將那人給綁將起來,黃坤又制住了那人的穴道。

二人這纔將那人弄醒,黃坤示意小龍去逼供,小龍也不客氣,先給那人獻上一個大嘴巴子,打完後還抱怨了一聲你臉怎麼這麼硬。

那人本就腦袋發暈,這次捱了一巴掌,頭更暈了,連嘴角流下來的血絲也沒去注意。

小龍將打人的手揉了揉,又在那人腿上踢了一腳,問道:“說,你叫什麼,哪個幫派的。”

那人一言不發,只顧着搖頭,小龍又問了幾個問題,那人還是老樣一副,小龍回過頭來對黃坤壞笑道:“這人怎麼跟你一個傻樣,真是沒趣。”

黃坤做了一個打的動作,小龍頓時不再言語,他可知道自己的身手還不是黃坤的對手,一旦把黃坤惹火了,少不了又跟以前一樣得吃苦頭了。

小龍拿黃坤沒轍,只得將氣發到那人身上,打了半天跟打死人一般,也覺沒趣,又回過頭來對黃坤道:“他不人被人剛纔那一石頭打壞腦袋了吧。”

黃坤根本就不接他話,他這等於是自找沒趣,白了黃坤一眼,跑到另一邊去了。

他一走,黃坤就走到那人身前,也不知道他用了些什麼手段,那人已經改變了態度,先前本來是一直搖頭的,現在是不停的點頭。

等到小龍回來,黃坤再次示意他去問逼,而他就站於一邊,這次那人終於老老實實的交待了名姓,叫吳柄國,只是當小龍問道他是哪個幫派的時,他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小龍無奈,只得問別的問題,問了好半天才知道幾點信息:1,他叫吳柄國;2,與他同來的二人一個是他們的堂主,一個跟他一樣是個香主;3,他們是爲了小龍而來,4,他們毒殺了全雙塘村的百姓,5,他們是午時過後在井水中下毒的。問來問去也就知道這幾點信息,至於二小最想知道的他們是哪個幫派的那人始終守口如瓶,不敢透露半個字。

二小見問來問去也只有這幾點消息,只得將吳柄國再次拍暈。二小坐在一旁商量着,說是商量,可就小龍一個人在那說着,黃坤整個人就跟吃了黃蓮說不出來話一樣,一言不發。

“我們要不要回去看看華爺爺?”小龍兩眼巴巴的望着黃坤。

黃坤在樹上折過一段樹枝,在地上寫道:“不要。”

“爲什麼?”

黃坤再次寫道:“那些人要殺他早就殺了,我們回去也沒用。”

黃坤寫出這兩句話,小龍真罵他沒良心,簡直就是一個大惡人,哭着道:“華爺爺那麼好的人,若不是爲了我們,也不會遭此橫禍,你竟然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還有那些村民……。”說着小龍哭得更起勁了。

黃坤這時又在地上寫道:“是爲了你,不是我。”

小龍看見這兩句,眼淚水是刷刷的往下掉,嗚咽着道:“好、好,是爲了我,我回去,我回去救華爺爺。”

黃坤一把扯住小龍的衣袖,又在地上寫道:“我們打不過他們,可以去丐幫找人幫忙。”

小龍一看去丐幫找人幫忙,頓時就愣住了,大叫道:“我不要,我纔不要到君山去,不要……。”

黃坤再寫道:“不用去君山,隨便找人通知一下就行。”

小龍這才止住哭聲,用手抹去眼角的淚水,笑了起來,臉上露出兩個小酒窩,可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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