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明又是一聲苦笑,“本來,我也搞不懂的。當我搞懂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當時我們相識四個月,都沒有在現實中見過面,而她,也告訴我,她在國外,是不可能與我見面的。或許三年前夢遊的技術也比較完善了吧,在高度的真實感底下,我並不在意是否能馬上與她見面,反正時間還很長,遊戲中見面也很方便,甚至比現實更加有趣。”
“然而,在真正與她見面的時候,我做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件錯事,一件無法彌補的錯事。”
“錯事嗎……”葉晴認真聆聽着陳小明的話,不斷地思忖他的每一句話。雖然她還不是很明白,他爲什麼要告訴自己這些。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小明點點頭,“那天,我一如既往地在遊戲中呼喚她,然而,一向她卻出乎意料地不在。當時,我並不在意……我猜,或許是她一時走開罷了,很快就能再見到她的了。”
“果然,我猜中了。在半個小時之後,我如願地見到了她。不過不是在遊戲,而是在工作室附近的一家酒吧裡,我剛好要去參加工作室的聚會。”
“當見到她活生生地出現在面前之時,我很憤怒,憤怒得不能自己。因爲站在她身邊的男伴,也是另一個我很熟悉的人。他是當時我們的對頭工作室的老大。當我見到她親密地挽着那個男人的手臂之時,我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裂開了,很痛很痛。”
“小明……”陳小明的語調很淡,甚至淡得似乎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卻令葉晴感受到他那種徹骨的哀傷。
“相對地,她也見到我了。當時,她沒有對我說哪怕是一句話,甚至,只是選擇躲在那個男人的身後,刻意地逃避我的目光。”
“我離開了酒吧,卻在遊戲中發了瘋一般亂砍亂殺,藉此發泄。沒過多久,她也來了,她開始哭着喊着給我解釋,然而,我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我給過機會她解釋,她不說,在遊戲中又哭又鬧,只讓人更加厭惡。只是,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不是不想解釋,而是,解釋不了!”
“解,解釋不了?”葉晴心中的不安愈加劇烈。
“我一直以爲自己很聰明,一切事物都能如遊戲的世界一般,永遠在我的算計之中!”陳小明說着,喉嚨乾涸,胸口也壓抑得很。他悽然一笑,“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是個啞巴!那個整天在我身邊嘰嘰喳喳的她,那個最喜歡唱歌的她,竟然是個啞巴!只有在夢遊之中,她才能夠盡情地說話,盡情地唱歌!”
“然而,當我搞清楚的時候,她,已經時日無多了。當日的情景,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每次當我合起雙眼的時候,都會出現她那蒼白的失去血色的臉龐,那讓我魂牽夢繞的笑容,還有那句到最後都沒有說完的無聲的話。”
“難道……”葉晴一直聽着,也大概明白了整個故事,眼眶也變得紅紅的。
陳小明重重地吞了一下口水,但並不足以滋潤他變得沙啞的喉嚨,“沒錯,是車禍,那該死的車禍!那個傻瓜,爲了來找我,慌不擇路,結果,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救了。”
“告訴我她出事的,是那個男人。那時候,我才知道,那個男人是她哥。我才知道,她一直存在於哥哥和我的夾縫之間,又多辛苦。我才知道,原來她一點都不吵,她的性子比任何人都要文靜,甚至有點自卑。我才知道,她隱瞞我她不能說話的事,是怕我嫌棄她;她在遊戲中的種種改變,是怕自己太安靜了,我會遺忘她。”
“但我呢?我卻一點都不瞭解她!一點都不!”
“在她活着的時候,她總會突然問我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例如,要是她突然變安靜了,我還會喜歡她嗎?然而,我卻每次都藉機調侃她,調侃她的反常。現在想起,我真的好恨自己。”
“是我害死她的!是我間接害死她的!”陳小明狠狠地在欄杆上錘了一下,發出一陣金屬獨有的震動和迴響。
“小明,你不要這樣子……”葉晴看着面前的這個男子自暴自棄,心中出奇地難受,輕輕地*在了他的後背上,溫柔地安慰道。
怎不知,當葉晴剛剛*在他那並不那麼寬廣的背上時,面前的男子卻轉過身來,雙手抓住了她的肩膀,輕輕地把她推開了。
“葉晴,我承認,我喜歡你。”突如其來的告白,葉晴先是愕然,旋即雙頰通紅,手足無措之外,盡是甜蜜。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如墜冰窖,“但是你明白嗎?我們是不可能的。對於蕭紫,我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放下。既然我心中有她,那我就不該跟你在一起,這樣對你一點都不公平……”
“總之,對不起。”陳小明撇過頭,轉身離去。總算是把一直糾纏不清的感情瓜葛了結,但此時陳小明心中卻是五味陳雜,沒有輕鬆的感覺,只有無名的煩亂。
“對……不……起……”葉晴叨唸着這三個字,臉色蒼白如紙,熱淚禁不住地滾下,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她突然覺得很遠很遠。
陳小明想走,但僅當他走到第五步時,就發現自己的腰際被一雙纖手緊緊攬住,在他的耳邊,傳來一陣失聲的痛哭。
“憑什麼……”抽噎着,葉晴艱難地從喉嚨深處擠出了三個字。
“你是憑什麼替我作決定?”葉晴一反常態的主動,緊緊地把身體*在了陳小明的後背,聲嘶力竭地叫喊,“你是憑什麼說公不公平?”
“我……”陳小明渾身一震,說不出話來。
“陳小明,你好自私,好自以爲是!你說跟我在一起是對我不公平,那你現在這樣一走了之,對我又公平嗎?你這壞蛋,嗚嗚嗚……”葉晴喉嚨一干,又說不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抽噎。
“葉晴,我不值得你這樣的……”陳小明皺起眉頭,手足無措。
“我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你這個壞蛋,自私,自大,傲慢,木訥,又膽小的壞蛋。把人家迷住了,又馬上來欺負人家,世界上沒有人比你更壞了。我不管!今天我可不會這麼輕易地放你走了!”情感一旦爆發,要收也收不住,葉晴的視線被氾濫的淚水遮蔽,模糊不清,卻把攬得陳小明更緊了,生怕一鬆手,這個男子就會從自己的視線消失一般。
“晴,蕭紫在我心中的分量實在是太重了……我們……”
“你根本就不懂!不懂蕭紫,更不懂我!誰稀罕在你心中的分量啊?別自以爲是了!難道你這樣想着她,她就會開心嗎?她看着你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她會瞑目嗎?把我拒絕了,你就以爲自己很偉大嗎?其實你只是爲了自己好受些罷了,你這個懦夫!”心中不由得涌出一陣濃濃的委屈,葉晴抽出了攬住他的手,粉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背上,在用盡全力的發泄之下,竟也發出聲聲的悶響。
“葉晴……我……”陳小明轉過身來,任由她的拳頭落到自己的胸膛,也不知如何反抗,更不知如何辯解。就這麼站在原地,任由葉晴發泄,陳小明似乎覺得這樣做,會讓自己的負罪感被沖淡一些。
良久,或者是葉晴哭累了打累了,漸漸地安靜了下來。葉晴沒有在哭鬧,螓首卻是依舊*在了他的胸膛,享受着這一刻的溫存與安寧。
陳小明也發覺了葉晴的變化,想到凌蕭紫的墓碑就在這裡不遠處,負罪感霎時間再次充斥在心頭。
陳小明剛想推開葉晴,卻被再次抓住了雙手。掙扎之間,卻聽見懷中佳人幽幽地說道,“小明,要是你覺得放不下她,那你可以……你可以把我當成是她。我不會介意的。”
“把……把你當作是她?”陳小明不敢相信地把葉晴推開,雙手卻不由得緊緊抓住了她的肩膀,對一個女人來說,說出這句話,需要多大的勇氣與氣度?
葉晴含情默默地看着他,輕輕咬着下脣,安靜卻緊張地等待着他的回覆。
有紅顏如此,夫復何求?陳小明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珍惜,就太不知足了。心潮涌動,一把把她摟在了懷裡。這雙情侶,都已淚流滿面。
“晴,謝謝你……”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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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一個女孩拿着超小型望遠鏡,密切地注視着遠方緊緊相擁的一對情侶,嘴裡不住地發出小惡魔般的狡黠微笑,“嘿嘿,本姑娘果然是個天才!”
“喂!看什麼呢?”在她看得正過癮之際,耳邊傳來一聲叫喊。
“哇!”陳依雯下一大跳,手中的望遠鏡也掉了下來,滾下山坡,眼看是再也撿不回來了。
打量着眼前人,卻是一個鬍子拉扎的大叔,手裡提着一個四四方方的紙袋,眼熟得很。
“嗨!我說你怎麼就嚇人呢?這裡可是墓地啊!”陳依雯的好事被打擾,氣得柳眉倒豎。
“呵呵,對不起,你繼續吧……”那大叔外形的男子歉意地點點頭,又眯起眼睛看了一下陳依雯偷窺的方向,嘴角慢慢勾起一絲弧度,轉身離去。他邊走着,時不時把手中的紙袋放到鼻子旁邊嗅嗅,悠然自得地走了。
“怪人……哎呀,距離太遠,看不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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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烏鴉寫得愛情戲怎樣?呵呵,給票吧,沒有別的路了~
本卷依舊是以現實章節爲界作爲完結
下一卷“勢力”,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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