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 北地之行(三)

純潔無暇的佩加索斯是艾米麗絲最好的夥伴,他們與更多的銀飛馬騎士經由克洛尼斯的召喚,來自精靈的往生世界、圖拉里昂森林,由於一連串的偶然原因,他們暫時逗留於這個喧囂的世界、期盼和平的降臨以及埃裡的光復。艾米麗絲此時以亡靈巫師維德尼娜的身份潛伏在影之龍、冥龍王拉曼迪斯身旁,而佩加索斯則一直跟隨着夢麗城主,他在這個時候被召喚出來,令大夥迷惑不解。

“傳說中的帕伽尤斯竟然在您身邊!”盜賊驚愕、興奮地歡呼了一陣,隨後,警示的話語隨風飄入魔法師的耳中,“城主,但我必須說,您這是玩火,要是被那羣強盜發現,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搶走佩加索斯的!趕緊收起來的,這樣太冒險了。”

“真是個令人喜愛的生物,精靈國度總是不乏美物讓人欣賞,即便布拉卡達最優秀的煉金術士造就的最精妙的傀儡也不及飛馬佩加索斯令人賞心悅目程度的一半啊••••”法師們圍繞着佩加索斯細心觀看之後,皆扼腕嘆息,聲稱他是被自然女神纖巧的手指碰觸過的生命、受到了祝福。

“各位,我雖然在魔法的造詣上頗有成就,但對其他玄妙的東西卻一竅不通,此番遇到這樣的窘境,我不得不請求佩加索斯的幫助。實不相瞞,我倒是真不怕世間最純潔的生命被遊牧民搶走,因爲他們也會歎爲觀止,捨不得哪怕用手指碰一下美妙的佩加索斯,他是世間的無價之寶,凡是貪心的人只要看他一眼就想佔爲己有,然後將其供奉起來細細觀賞,除過那些喜歡破壞、毀滅的邪惡陣營的戰士!我就是要把佩加索斯‘獻給’遊牧民部落的首領,但各位請放心,佩加索斯始終屬於圖拉里昂,誰也無法奪走他。”隨即,夢麗城主又圍繞着飛馬說出了誰也聽不懂的話,言罷,佩加索斯微微抖了抖美麗的翅膀作爲迴應,表示不牴觸魔法師的言語。

直到這個時候,夢麗城主還不打算請求路西法的幫助、仍然將他留在空間魔盒之內,他已經制定了相當成熟細膩的計劃,只需佩加索斯就可以幫助他達到目的,他騎在飛馬帶着探險者們朝遊牧民帳篷飛了過去。

當佩加索斯出現在遊牧民部落上空的時候,這些強盜發出一陣驚呼,而夢麗城主瞅準中間最大最華麗的帳篷,讓佩加索斯落在上面、掀起了一股巨大的風浪,非要引起遊牧民首領的注意不可。

遊牧民果然是個樂於劫掠的種族,他們看見佩加索斯意欲停落在首領的大帳篷之上,便紛紛扔出繩索想要將其套住。就在這時,首領氣勢洶洶地從帳篷內跑了出來,手裡還拿着一塊獸皮,身後跟着幾個隨從,夢麗城主一眼就認出了爲首攔路的那位,當即便知他們正在爲首領奉獻戰利品,大量的貨物一定就在首領帳篷內。假如魔法師僅僅爲了奪回足夠換取食人魔解讀徵兆的獸皮,現在完全這樣達到這個目標,但他心中還有更長足的打算,絕不限於眼前的利益。

果然不出預料,遊牧民首領見到佩加索斯之後就彷彿受到了某種魔力的蠱惑,喝退手下之後,呆呆地站在原地欣賞着、讚歎着,足足過了十多秒,他才注意到了夢麗城主,便指着對方說:“你可是這匹飛馬的主人?爲何帶着它來到我的地盤?”

“我是不是飛馬的主人與佩加索斯即將屬於你的坐騎這兩個問題之間不存在一點矛盾。”夢麗城主說完便攜着飛馬與探險者降落在地。

“佩加索斯?傳說中的生物,據說他是最優秀的飛馬?”

“是的,我現在把它獻給你。”夢麗城主說出這番話之後,起初劫掠馬車的遊牧民們不由緊張起來,因爲他們擔心魔法師懷有陰謀、加害自己。

首領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他故作嚴肅地問:“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無緣無故獻給我?說出你的目的來,趁我還有耐心••••其實你不獻給我,我也會搶了去,不過我想知道你這個魔法師心裡到底盤算着什麼。”

雖然夢麗城主說沒有任何目的,但那些劫掠馬車的遊牧民立刻藉機以各種理由勸阻首領不要接受禮物而是用武力將佩加索斯搶回來。見首領幾乎快要改變初衷,魔法師將空間魔盒攥得死死的,隨時準備把路西法或者美斯泰拉釋放出來,以防不測。但就在這個時候,佩加索斯發出一聲優雅美妙的嘶鳴聲、隨即在空中振翅往復奔馳,一下子就迷住了首領的心!

“好吧,魔法師,我接受你的好意,佩加索斯就歸我了,爲此,你也能得到我的贈禮,說吧!要什麼?”

衆多遊牧民發出一片歡呼聲,認爲佩加索斯一旦成爲首領的坐騎,他們的部落也將威名遠震,提高影響力。趁此機會,盜賊小聲說:“城主啊,我發現這佩加索斯具有蠱惑人心的魔力,你說呢?”

“雖然我不反對你的觀點,但我誓死要辯駁一句,那不叫蠱惑人心,而叫做‘激發美德’。”魔法師咧嘴笑道,“你看,遊牧民首領現在就親口許諾要贈我一份回禮呢,看我怎麼收拾他。”

夢麗城主待衆多遊牧民安靜下來之後,嚴肅而謙虛地答道:“首領的好意我不能拒絕,但我要的東西,閣下似乎給不了啊,就當是我白白送你一件禮物買個平安算了,以免整個部落被人屠殺殆盡,唉••••••”

遊牧民首領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反應異常強烈,他吼叫道:“在這一塊地盤內,沒有我辦不到的事,你這樣說,真是小看我們遊牧民部落了,你的話令我很生氣!”

“可是,你們能幹什麼呢?”魔法師故作無知地攤了攤手,“你們的戰鬥力有限,這是公認的事實,算了,你也不必爲此愧疚,就當是一個沙漠中迷了路的魔法師用佩加索斯換口水喝算了。”

“你這是公開藐視?!我們遊牧民雖然沒有被列入九大勢力兵種之內,但戰鬥力決不容小覷,尤其是在這廣闊的沙漠內更是縱橫無敵,你可曾聽過五百遊牧民大敗三百騎士的傳奇故事?這是屬於我們最初的榮譽,提起遊牧民沒有人敢表示蔑視,你是第一個!魔法師。”

“呵呵••口氣不小啊,小夥子!”得到夢麗城主暗示之後,那位資深大=法師忽然冒出了一句話。“要是換做三百個法師,你們早就變成渣渣了,不是我笑話你們,這是事實。”

“閉嘴,老東西!”首領勃然大怒,指着夢麗城主喝道,“你最好趕快說出你的願望,否則一個也別想活着離開!說!”

此舉正中魔法師下懷,他哀嘆了幾聲、臉上露出極其無奈的表情,吱吱唔唔地說:“其實,我是打算給貴部落帶來一個天大的禮物,我們合夥做一筆大買賣,這樣你的部下以後就不用搶-劫了,實話說,你手裡的獸皮就是我的,但我絲毫不在乎這些東西,因爲它們在我眼裡一錢不值。”

首領頓時臉上發熱,有些慚愧地低下頭:“閣下的慷慨的確是無可挑剔,既然你提到了大買賣,那就不妨說明了,我好再三權衡答覆與你。”

夢麗城主見機會已到,便決心放手一搏,碰個運氣:“貴部落全是精銳的騎兵,卻不具備騎士般高貴的榮耀精神,毫不客氣地說,你們是一羣小富即安的盜匪而已,我真是想不明白,有這麼多強大的騎兵爲什麼不去攻城掠地,卻留在這裡像一羣農民一樣!難道你們打算開墾沙漠嗎?閣下聽我一言,我這個流浪法師閱人無數,行跡遍佈各大勢力,我來到北地遍觀所有部落,認定你們纔是最有潛力的一羣戰士,所以特意將佩加索斯雙手奉上,以求大家一起合作成爲北地的霸主,獲得豐厚的利益!”

在其他探險者聽來,那完全是赤-裸-裸的慫恿和挑唆,但同樣的話傳到遊牧民首領耳中,卻很是受用,因爲遊牧民從來沒有看低過自己,從來認爲他們是縱橫無敵的。夢麗城主把握住了他們的心理變化,他深知一羣長期居住在沙漠的遊牧民絕對會以井底之蛙的觀念衡量整個世界,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點起慾望之火。

“不瞞閣下,我們早有這樣的想法,但阻礙我們將其變成行動的原因卻很多。我可以給你列舉一二。”首領接着說,“首先,北地部落衆多,即便我們可以打敗任何一個部落,但卻無法將其他部落統統吃掉,如果招致衆多部落聯合入侵,那我們便只能接受被毀滅的命運;第二,多年之前,各部落曾聚在一起許下了誓言,那就是互不結盟、互不侵犯;第三,這也是最重要的,我要問閣下,即便征服了諸部落又能得到什麼?你必須明白,北地什麼都不缺,缺的僅僅是財富,這其實也是多年沒有戰爭的原因,因爲沒有利益可圖,所以我也只能鼓動部下去劫掠外界商人的馬車而已。”

到了關鍵的一個環節,魔法師一來以此作爲說辭,二來試探虛實,他思考了一下,故作深邃地說:“首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征服各部落只是獲得巨大利益的第一步,等我們執得北地的權柄之後,便能擁有數量龐大的戰士。在您的率領下,我們可以去征討深藏於神秘區域的龍族,據說那裡有潘多拉之盒••••••”

說到這裡,魔法師停住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首領的臉,審查對方的心聲、試探對方的態度。

“潘多拉之盒?!原來你是爲了潘多拉之盒來的?!”首領頓時擡高了嗓音叫道,“這樣的事情你也敢提?我剛纔說漏了一點,那就是各部落在很久以前就當着每個部落的祭壇發了重誓,然後各部落首領又聚在一起許了誓言,那就是不得打開潘多拉之盒而且必須竭力守護它!你幸好是給我提出了個狂妄的想法,要不是你首先送來了贈禮,現在你已經粉身碎骨了!如果識相的話,要一些別的贈禮,否則就立刻離開這兒,我們不歡迎你這樣危險的外來人。”

“哼,贈禮豈能白送,看把你美的!不過,這倒是確定了北地果然有潘多拉之盒•••”夢麗城主心中暗自感慨,但他事先早有準備,接過話頭就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一說一個‘各部落’?其實我告訴你,各部落都心懷鬼胎,惦記着那潘多拉之盒,只等實力坐大之後就會先行動手,你真是個十足的傻瓜,說說這樣是爲了什麼?”

“爲了什麼?如果貪心潘多拉之盒就只能招致龍族那帶來毀滅的怒火!這事你不要再提••••••”

“算了,我實話告訴你,當今局勢已變,很多外部勢力馬上就要入侵北地,甚至可以說,我站在這裡和閣下談話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在鼓動其他部落了,也就是說,你不做這件事其他人也會做。我把這好事說了,合不合作你自己掂量。”

夢麗城主如此大肆欺騙遊牧民首領,就像說實話一樣面不改色、令人難辨真假,良善的法師們不住的小聲嘆息,認爲夢麗城主心中的黑暗面太多,有朝一日無疑只能變成一名暗黑魔法師。但這個表情被遊牧民首領誤解了,他認爲這些法師是對自己很失望,於是,攔住轉身要走的夢麗城主,用商量的語氣說:“你讓我權且考慮一下,不過要說合作,那就得說明分配戰利品的規則,以及亮出你所有的武力來,但是有一點不能更改,我必須是最高首領。好了,說了這麼多,你還是得亮出一些讓我爲之一振的武力來,否則僅僅靠着我們一羣騎兵終究是沒有辦法對付空中飛舞的龍族的。”

夢麗城主聞言大喜,他立刻迫不及待地打開空間魔盒,釋放出了美妙絕倫的美斯泰拉,讓那幼年雷龍盡情施展本領,震撼遊牧民的眼球。事實超乎了預料,遊牧民們顯然被美斯泰拉的威嚴震撼住了,他們甚至有些害怕看似弱小的雷龍,因爲那一道道閃電每次都能在沙地上擊出一個大坑來!

“呵呵,真是一羣沒有見識的傢伙•••”魔法師暗自笑了笑,然後嚴肅地說,“首領啊,事到如今我給你說明算了,來和你搞聯合,爲的就是不打破北地的平衡規則而已,你也看見了,難道我憑着美斯泰拉不能自己征服各部落、不能去打開空間魔盒?這是笑話,因爲我盒子裡還有更多的高手,鑑於很多人感到恐懼,我便不再作展示,因爲美斯泰拉是外表相對於最溫柔的一個。假如我們實現了目標,我只會帶着自己應得的一部分財富離開,絕不干擾你們北地的內部事宜,你們真是運氣好,碰上我這個魔法師了,要是換做別人做成了這件事,他們便會成爲北地的統治者、留在這裡不走,讓你們一直作奴隸!!說白了,閣下帶着貴部與我合作,實際上是在拯救北地,你可得想清楚啊,這將是永遠被人讚頌的義舉!潘多拉之盒已經被你們守護了這麼久,然而現在它到了該被打開的時候了,誰也不能阻擋這個洪流般的趨勢。”

夢麗城主已經做足了煽動,遊牧民首領再也沒有任何顧慮,當即問道:“閣下打算什麼時候出發?我開出的條件你答不答應?最後,我想知道該怎麼稱呼閣下?只要一切談妥,我的人立即全部出動,最先攻打臨近的半獸人部落。”

魔法師慷慨地擺了擺手:“我是個魔法師,一向是淡泊名譽卻注重利益,最高首領由你來作,戰利品將來一九分成,閣下稱我爲‘夢麗城主’就行。”

“好吧,夢麗城主,那是你九我一?”

“怎麼會?是你九我一,我只得一份戰利品,這包括潘多拉之盒內的財富。”

“城主絕對在耍我們,沒有這樣談條件的,更何況閣下有高手相助,豈能作出如此讓步?讓人不得不懷疑城主的誠意呀。”

夢麗城主早有準備,急忙答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剛纔談的是金幣的分配,寶物自然就歸我了,而且殺死的龍族骨骸你們也必須留給我,我要把它們帶回去送給一個煉金術士朋友做實驗••••”

夢麗城主話音未落,便引起一陣鬨笑,但這卻徹底挑起了遊牧民的慾望,不用首領吩咐,他們便各自跨上黑色戰馬嚷嚷着要去立刻攻打半獸人部落、如風一般將對方的頭顱砍翻在地、漂亮地打贏第一場仗!

“城主,這遊牧民雖然具備人族的智力,但終究還是因爲見識短淺而被您欺騙了,沒想到一切這麼容易。”盜賊與法師全都面帶微笑。

“先別高興得太早,你們要淡定、淡定!千萬不能露出馬腳來,不要在戰鬥中使用魔法,一切按我的指示做,否則一旦被識破我們失去了魔力,遊牧民就不好控制了。幸好我預先就猜測北地各部落實際上是潘多拉之盒外圍守護者,否則唐突地提出這個建議,只能招惹麻煩•••”夢麗城主叮囑了幾句過後,瞅了瞅遊牧民軍容,竟然足足不下六千騎,他深信這支戰鬥力不低、行動快速的部隊能幫助自己如旋風般地橫掃北地四方,便立即邀請遊牧民首領乘騎佩加索斯,然後建議道,“我不贊成先攻打臨近的半獸人部落,爲了迅速征服北地各部,我建議先從實力較強的部落開刀,然後迫使弱小部落望風而降,這樣一來,征戰過程纔會進展得更加快速、順利!因此,還是讓我們先去攻打食人魔部落吧!據我的瞭解,這個部落四周還環繞着大耳怪、狼騎士部落,只要把最強大的部落拔除了,其他的只能投降,這樣比較省事。”

遊牧民首領並沒有夢麗城主想的那麼缺腦筋,他認爲恰好相反應該先征服弱小部落、或者落單的位處邊緣地帶的部落,而不是直接就去攻擊由很多小部落環繞的食人魔部落,便說出了他的憂慮,表示不贊同夢麗城主的建議。

就在這個時候,那位帶頭劫掠馬車的遊牧民小頭目開口言道:“首領啊,我們應該採納城主的建議,自打您讓我外出劫掠以來,我們多半搶的是野獸皮毛、有的甚至是現成的皮衣,這些其實都是外界商人送往食人魔部落的貨物,這段時間幾乎搶絕了皮貨,倘若哪一天被食人魔部落追查出來,不等我們行動、對方也會首先發難,所以,我們必須先下手爲強!”

遊牧民首領微微權衡之後,點頭應允,便命令全部騎兵徑直朝食人魔部落開赴,準備打對方一個搓手不及,而且同時讓每個遊牧民在皮兜裡裝一大把沙子。雖然夢麗城主不知這是作何用途,但那位事先劫掠馬車的小頭目卻小心翼翼地走過來,附耳言道:“城主,我剛纔幫你說話了,我們之間的過節應該就此消除了吧?”

夢麗城主腦筋一轉,隨即言道:“假如你一直能這樣表現的話,我保證你不用再擔心首領對你的懲罰,非但如此,我還會讓你得到極大的利益、這份利益將超過首領的所得,前提只有一個,你必須確保他一路上對我言聽計從,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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