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9 玻璃珠
數千年也許數萬年來，無數的探寶者們曾經嘗試進入黃金大帆船，可是他們始終沒有找到這艘巨大得猶如小行星一樣的飛船的入口。有不知多少人，像淵一樣，可能是叱吒一時的人物，但是因爲貪慾而跟着黃金大帆船飛入虛空，最終存在也被抹除。
那是真真正正地消除，不要說屍體，就連任何攜帶的東西都無影無蹤了。因爲它們是物質，而在虛空之內，不能有物質的存在。
所以白仲褀有時候懷疑自己在進入虛空之後，就不是物質實體了，當然他並不能驗證自己的猜想。
收起了殛魂機甲，白仲褀便落在了黃金大帆船之上。這艘船的外殼上一塵不染，原因自然是因爲任何的污垢都是物質，而進入虛空後都會被消除——這也真是最強悍的清潔辦法了。
當他踏上黃金甲板的一瞬間，黃金大帆船的上層建築就敞開了一道門。
究竟是隻有長老種族才能讓母船敞開大門的。
白仲褀也懷着一些好奇心，朝着大門走過去。也幸虧他落地的地方就離着那道門不遠，不然如果隨便落個地方，可能要一走走上個幾十幾百公里才能走到。
以很多星際文明的眼光看，黃金大帆船都是一個很沒有道理的飛船。明明建造得如此巨大，可卻是一副航海時代的帆船模樣，通體上下全都是黃金，閃着能亮瞎人眼的金色，也就是因爲其外形上存在很多充滿藝術感的雕紋，整體船型又顯得修長簡潔，才讓人看着更加舒服一點。要不然就這黃金打造，就已經讓人覺得庸俗了。
白仲褀自然知道這艘船並不是真的黃金船，外面是有一層金子，但是卻是有一定黃金成分的特殊材料。外觀上類似黃金，但是其堅固程度超乎想象。
而黃金大帆船的內部，更是非常沒有道理。其結構跟真正的帆船結構是不同的，更像是一個巨大的監獄類型建築。從外面的門進入之後，白仲褀看到了長長的走廊，幾乎無窮無盡。走廊看上去頗爲樸素，乳白色的牆壁，發散着光亮，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照明系統。白牆的兩側，有着一間一間的艙室。
白仲褀就順着這條路走，並沒有進入任何一個艙室。不知道他走了多久，又轉到了另一條走廊，又走了不知道多久，便下了一層。
這種體驗讓白仲褀擔心，如果這艘黃金大帆船的內部全都是這樣，恐怕他得走上個幾十年。不過，虛空中的時間是沒有意義的變量，他可以在這裡一直走着。
終於，憑着自己的知覺，白仲褀來到了其中一層的走廊盡頭的一間艙室。
推門進入，這艙室內部如同一個雷同地球上歐式貴族情調和陳列的房間，這裡並不算特別寬敞，至少比起銥星號上那豪華別墅式的船長室，這裡也只有不到一百平米的樣子。
房間的中央擺着一套看上去很大氣的深棕色沙發，沙發旁擺着一個小桌，上面似乎隨意地放着一本厚厚的硬皮書。
這當然不是一本沒有用處的書籍，看上去有些厚重的硬皮書外面，有一個小鎖將書本給鎖了起來。
白仲褀搖了搖頭：“又是這一套。”
他從脖子上摸出了自己的鑰匙，插進了上鎖的硬皮書的鎖孔中，輕輕轉動。
咔的一聲輕響，書被打開了。
“我現在倒是懷疑，是不是每一個長老種族都有這麼一把鑰匙，然後誰家的船都能夠打得開？”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白仲褀仍不能很好理解長老種族和母船之間的關係是怎麼形成的。也沒有人跟他講過這樣的事情，他準備下次如果去老年活動室的話，可以跟那些傢伙們提一提，如果有人理他的話。
硬皮書已經打開，從書頁中立即浮出了數百幅畫面，這影響看上去有些類似全息影響，但是看上去更加真實。
白仲褀很快便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了。
“這……之前這艘船的主人是誰，這也太犯規了吧。”
這本硬皮書，實際上就是這艘黃金大帆船的用戶界面和顯示器，爲白仲褀呈現出來的，正是黃金大帆船所攜帶的最重要的東西。
每一幅停在空中的畫面，都是一個星球的投影圖。如果拉動鏡頭，還能夠看到星球上的角落中正在發生着什麼。這一顆顆星球並不單純是宜居星球，很多是普通而死寂的冰凍星球、沙漠星球、火山星球，當然也有小行星帶、氣體星球、星雲還有恆星。
這艘黃金大帆船以前的主人，簡直就是一個天體收藏家。他將來自不同宇宙的不同的星球，封存在自己的亞空間之中，然後製成了一個個小如玻璃珠的東西，存放在這艘飛船上的各個艙室之中。
白仲褀無法想象將一顆星球給放進一顆玻璃珠是怎樣強大的力量和層次，即便是以長老種族的層次，這也讓人覺得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他隨後來到了一個盛放玻璃珠的艙室。眼前有幾排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玻璃陳列櫃，上下一共有八行八列，足有64個格子。每一個格子中，都擺放着一顆小小的玻璃珠，如同琥珀一樣，白仲褀透過陳列櫃，可以看到玻璃珠中散發着美妙色彩的星球。
陳列櫃中標註這每個星球的名稱，如果用白仲褀手中的那本厚皮書去查看，還能看到更加詳盡的信息。
更讓他稱奇的是，這些星球上很多是存在生命甚至星際文明的。那位天體收藏家不僅收藏了大量他覺得有收藏價值的宜居星球或者資源星，甚至還收藏了很多文明。
“連高等文明都有……”白仲褀這下是徹底說不出來話了。
陳列櫃上標註着美樂美拉星的玻璃珠那裡，用硬皮書去查看，白仲褀看到了詳盡的說明。上面清楚地寫着，文明等級：高等。這種評級跟銀河議會的自然不同，但是想來被長老種族都分類爲高等文明的，自然不是什麼弱者。
這個名叫美樂美拉的星球，還是美樂美拉文明的母星。甚至白仲褀還看到這顆星球上還有着上萬艘的戰艦，只是在小小的玻璃珠中，時間已經靜止了，這裡的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的生命就此被凍結，哪怕他們是一個強大的高等文明，現在也只不過是一個長老種族的陳列物，用來擺着好看的。
白仲褀無法理解，爲什麼長老種族會做這樣的事情。儘管對方沒有什麼痛苦，甚至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實際上他們的生命也是以另一種形式被終止了。
“也許長老種族幹這種事，僅僅是因爲他能做到？”白仲褀覺得有點可怕。
現在他是不可能達到將一顆星球收進玻璃珠裡這樣的事情的，自然這玻璃珠也不是真正的玻璃珠，而是一個相當複雜強大的亞空間裝置。
這個美樂美拉文明還是來自第二宇宙的文明，活躍年代是上古宙，也就是第二次文明繁盛期。也許是那個時候旅行到第二宇宙的那位天體收藏家看重了它，然後將它變成了自己的陳設。
白仲褀越發覺得後背發寒，這個很是寬敞的房間裡，如同地球上的服務器機房一樣，存放着一排一排的陳列櫃，每個陳列櫃都是64格，僅僅是這艙室中，就存在上千顆星球了。
不過，白仲褀很快發現自己算錯數了。
房間的角落裡，白仲褀打開了一個如同搬家紙盒的玩意，然後看到了裡面密密麻麻的玻璃珠……
“見鬼了啊。”白仲褀的眼睛都要瞪掉了，他看着腳邊，好幾個紙盒子扔在那裡，似乎一點都沒有重要性一樣。
“這是一顆顆的星球啊！”白仲褀徹底抓狂，哪怕他發現實際這些紙盒中，有一半裝的都是單純的玻璃珠，裡面並沒有放星球。但是想到整個黃金大帆船上，有三分之一的艙室都是用來做那位天體收藏家的陳列室的時候，白仲褀甚至開始懷疑，可能銀河系的所有星球數量，也可能不如這艘船中裝的星球更多吧。
原本白仲褀是星聯元首的時候，對於土地和星球這種東西有着難以放下的偏執，他希望拿下儘可能多的星球，讓文明變得更爲龐大強大。
可當他進入到黃金大帆船之後，才感覺到，比起那位天體收藏家，自己的這點開疆闢土的小小愛好，根本沒有辦法與人家相提並論。
讓白仲褀微微有些自嘲的是，如剛纔美樂美拉文明這樣的“收藏品”，如果白仲褀將其好心放出來，自己居然還對付不了，除了乘上黃金大帆船遁入虛空，他手中的力量根本沒辦法抗衡那些高等文明的艦隊。
當白仲褀查閱硬皮書更多內容之後，他甚至還發現，因爲玻璃珠中沒有時間，那位天體收藏家認爲十分沒趣，他還自己搞出來了一套裝置，他將一顆玻璃珠裝進設備中，使得玻璃珠進入到了一個僞時間環境和宇宙環境中去，推動這顆星球自動運轉，然後他自己作爲遊客前往星球生活和歷險。
原來這些星球，很多都是他自己打造的私人遊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