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試探
通過人類的公開網絡，銥星人幾乎收集到了一切他們所需要的信息。更爲便利的是，銥星語跟這顆星球上名爲漢語的語言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除了一些細微用法和俗語存在差異，其餘的相似得驚人。銥星標準語和漢語普通話在發音和用法上的相似性，甚至小於中國兩個地方方言的差異性。聯合帝國戰艦上所載的計算核心處理海量大數據的能力極強，而且AI對信息的成體系管理也極爲有效。這使得僅僅在部署蜻蜓無人機之後十個小時之內，神聖獵鷹號上的許蘭舟和其他艦隊高層，就已經基本掌握了地球的具體情形。
“一樣的語言文字，甚至有相似的典故，這種事怎麼看都不會是巧合吧。”南馬嘖嘖稱奇，似乎對於這次的旅行充滿了興趣。
艦隊衆人也因爲這件事情而沖淡了些許驟然迷失在平行宇宙的茫然，許蘭舟甚至情緒高漲了起來，她好看的眉毛揚起來，用一種努力顯得嚴肅但又不失激動的口氣，說道：“這一定是元首在指引着我們。”
自然，艦隊長這樣的發言，沒有哪位委員會買賬的，也就只有南馬這個看上去永遠不知道他實際在想什麼的傢伙，跟着呵呵直笑。
所有艦隊委員都坐在長長的會議桌前的磁浮椅上面，這種質量很輕的椅子沒有椅子腿，自然而穩定地漂浮在房間中，使用者可以隨意將其拉到任何地方就坐，還可以上下拉動磁浮椅調整高度。銥星文化中對於簡單明快而實用的審美風格，有着格外偏好。特別是在探索艦隊這樣的地方，會議桌是分子複合材料造的，添加了各種功能性的模塊。磁浮椅這樣的東西也沒有軟墊，其材料可以根據人體的自然壓力進行適度調整，不會特別軟，也不會特別硬。自然在艦艇內部的常溫中，所有的器具溫度也都是適宜觸碰的。
行政官都澎手持透明玻璃似的信息板（相當於平板電腦），看着現在已掌握的一些資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這個文明程度還極其有限的行星，資源富饒且沒有受到外來文明侵擾，能夠發展到主體智慧種族人口超過七十億，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事情。不過這也給我們帶來了挑戰，我們R19探索艦隊的人力相對有限，雖然我們具備短時間內製造大量AI機器人的能力，不過帝國曆史上從沒有以如此少的力量去消化一個七十多億人口行星爲帝國一部分的經驗。”
許蘭舟則道：“稱作中國的國家，與我們有着相同的語言文字，如果能夠吸收這部分力量爲己用，統治這個行星將變得可行。”
都澎作爲行政官，在類似的問題上擁有比較大的發言權，他仍舊堅持地搖了搖頭道：“即便是同種語言文字，我們也沒有把握令這個族羣聽命於我們。”
許蘭舟攥着拳頭，一臉熱血的模樣，說道：“那就展現我們的力量，讓他們屈服在我們的力量之下，如果不，那麼我們就帶給他們毀滅！”
在座的各位委員們都不禁搖了搖頭，艦隊司令在軍事上的天賦和才能可能是軍中罕有的，但是在政治和行政管理手段上，則大大的不夠格了。所有人都相信，滅掉地球對於R19艦隊來說只是活動活動手腳的問題，可是銥星人善戰但卻並沒有那麼好戰，沒有一個委員覺得隨便去摧毀一個行星，殺傷億萬生命是一件很妥當的事情。
當然還有一個比較本質的原因，那就是艦隊委員們其實對於殖民這顆行星並沒有太大的興趣，至少沒有像許蘭舟表現出的那麼熱心。也許迷失平行宇宙，艦隊成員確實需要一個安全和穩定的家園，但是他們不認爲這必須是地球，地球的情況其實對於他們而言並不理想，這是一個實際過度開發的星球，幾乎所有比較宜居的區域都被人類佔據了。哪怕對銥星人而言，處理原住民事務也都是很麻煩的事情，他們想要安居，先得搞一波軍事化暴力拆遷，這並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只不過麻煩。如果可能，他們更希望在一個一張白紙一樣的宜居星球上安家，而不是費力地拆完再去蓋一個行政星。
都澎能夠明白委員們的想法，他代表幾乎所有人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參照聯合帝國以往的殖民經驗，向原住民購買土地，或者達成一定的租用協議，都是比較可行的方案，武斷地展開軍事行動，即便是對一個科技實力有限的文明，也不是合適的。況且，這顆星球上存在着不少的秘密，也可能存在與銥星的淵源，甚至能夠幫助我們解開這次穿越的原因。我建議，謹慎行動，首先對地球展開全面調查，適度試探，以及初步接觸，是我們當前需要做的事情。”
邏輯嚴密的方案令衆委員都不禁頷首，許蘭舟也認同了都澎的看法。其實跟在場的委員和全艦隊的成員一樣，許蘭舟當下也是迷茫甚至恐懼的，但她不可以表現出來，那樣會傷及她的領導力以及艦隊的士氣穩定。所以許蘭舟認準了一件事，就希望貫徹。R19探索艦隊的任務是探索新的星域和進行小規模殖民，那麼許蘭舟就想做這件事，用一個命令去將所有人團結起來。
只是，跟大多數艦隊情況不同，R19探索艦隊中不僅僅只有軍人，不是所有人都看中軍事命令的。所以，艦隊成員並不想去貫徹在穿越前所得到的命令，更不想因爲這個命令，去盲目地進行軍事衝突和殺戮。
大家都是正常人，沒有人會用殺戮去讓自己鎮定的。
許蘭舟也平復了一些自己的心情，想明白了這件事。她不是一個剛愎自用的人，能夠聽取正確的意見，於是她問道：“那麼，具體如何操作呢？”
都澎臉上波瀾不驚，他一向穩重，所以受人們信任，他說道：“我們需要派出更多的偵察力量，並且整理更多的情報。有必要的話，我們可以派遣人員登陸進行實地調查。根據我們的瞭解，現階段地球上的幾個主要國家，都已經察覺到了我們主艦隊的存在，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並沒有可以隱藏。所以，在真正官方接觸之前，如司令您所說，我們也有必要展現一下我們的力量。元首訓，‘強壯且溫和的人，最有說服力’。情報顯示，地球上軍事第一強國爲美利堅合衆國，我們可以輕微地試探一下，展現聯合帝國的手腕。”
這是一個極爲聰明的傢伙，他不僅將艦隊政策引導向了自己希望的方向，而且還有意地迎合了一下有武力傾向的艦隊司令的意思。這既不會妨礙艦隊行動，也不會影響年輕的艦隊司令對他的感觀，甚至提高心防。
果然，許蘭舟拍板道：“非常中肯的建議，立即命令洞察號所屬偵察分隊加倍，並派遣一架女妖戰機，以對方可見的姿態，在這個美利堅合衆國的繁華地區，進行一次威懾性巡航，有必要的話允許小規模接戰。偵察得來的情報並不直觀，我們需要檢驗一下，這個地球第一軍事強國，究竟是什麼程度。”
這個命令倒是沒有人反對，銥星人不喜歡無端殺戮，但是卻不忌憚拿出自己的武力進行炫耀，對於銥星人而言，展現一下自己的實力，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