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爲經歷的關係,不論是王柔花還是鐵心源這兩人都是標準的悲觀主義者。????.??`
在一個新事物的出現之後,母子二人一般都會報以懷疑的態度看一切。
就像是兩隻剛剛出洞的土撥鼠,總要清除一切懷疑之後,纔會出洞去覓食。
這樣活着自然是比較累的,不過,母子二人統一認爲,哪怕是這樣活着比較蠢一點,也要顧及到自己的安全。
可能是因爲不用再去湯餅店工作,整日裡遊山玩水拜佛的緣故,王柔花現在對於東京那座繁華的都市幾乎沒有了任何的好感。
僅僅是每天叫早的頭陀敲響的梆子聲就讓她感到極度的厭煩。
因爲頭陀的梆子聲響過之後,立刻就會有賣熱水的人搖晃着自己的大鐵鈴鐺在每一家門口不住的搖晃,直到搖出一聲粗魯的叫罵聲,或者搖出頂着亂蓬蓬的頭出來買水的主婦纔算完。
在東京懶人是沒有活着的必要的,好多人三更時分才賣完自家的籤菜,五更的時候又要起來繼續賣自己的早餐。
王柔花就是這樣過來的,所以東京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個可以賺到錢的地方而已。
她出身大家,以前的時候被生活硬生生的從養尊處優變成了一個勤勉的小婦人,現在,又要變成養尊處優的男爵母親,這讓她覺得自己的一切改變和奮鬥都是多餘的。
王柔花知道成爲男爵母親之後該過什麼樣的生活,比如,自己再也不能去經營自己心愛的湯餅店了。
勤勞習慣的人突然變得無所事事,這是王柔花最不能容忍的。
所以她以爲兒子可以出門去求學,比如去嵩山書院,還是去應天府書院都是極好的地方。
至於嶽麓書院和白鹿洞書院則是不好的一個選擇,那裡太偏僻了。
不論去那裡學上兩三年,家裡的事情都應該會安穩下來,不論是王家。還是自己家的金城縣男都應該有一個明確的態勢了。
那個時候,不論兒子去接受金城縣男還是去繼承王家,都不失爲一個很好的選擇。
鐵心源可不是這麼想的,他以爲只要帶着母親一起走。即便是跑去山裡當山大王都沒有什麼關係。
經過這麼多年的當歷練,要命的事情也經歷過幾件,他覺得依仗自己的本事讓母親吃飽飯不算什麼。
既然如此,剩下的就是如何能夠活的開心,就是自己所要追求的唯一要務了。
既然母親和自己都有些厭煩東京這座大都市了。不如一起出去走走,這會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暫時離開漩渦的中心,暫時離開恐懼的陰影。
成爲勳貴最大的好處就是你可以自由的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甚至去契丹和西夏。
王柔花和鐵心擠在一起看鐵心源手上的地圖,兩人一邊笑,一邊討論。
這樣的行爲讓王柔花感覺非常的新鮮,她現自己真的只要想去哪裡,就能夠去那裡,兒子的想法實在是有些奇怪,那裡有求學的時候順便帶上母親的……這讓她非常的自豪。甚至有些驕傲。
在和母親說開之後,鐵心源忽然現鎖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無形的枷鎖不見了,難怪先哲總說一個人要拿得起放得下才成。
爭論了很久之後,鐵心源看到自己和母親商量的結果,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娘,我們去這裡,連河南府都沒有出。”
王柔花滿意的靠在被子上得意的道:“兒啊,已經很遠了,路上要走半個月呢。”
鐵心源鬱悶的道:“三百多里路,怎麼可能要走那麼久?”
王柔花笑道:“你就沒出過遠門。哪裡知道路上的艱辛,日出三竿上路,日落山頭投宿,就這。你還要防備黑店,蟊賊,流民,不小心點怎麼成?一旦靠近嵩山,那裡就全部是山路,山賊都可能有。
你想要快。就不能帶娘去,娘可沒有你們會騎馬的本事,坐馬車一天能走三十里地不錯了。”
話說到這裡,王柔花忽然就像貓一樣的無聲無息的站起來,掀起帳篷簾子朝外看看,然後把腦袋縮回來小聲道:“兒子,你要是走了,公主怎麼辦?”
鐵心源搖搖頭道:“我們沒可能的,金城縣男的爵位都下來了,你們怎麼還認爲公主有嫁給我的可能性?”
王柔花看看兒子疑惑的道:“沒有可能你就不要趙婉了?”
鐵心源擡頭看看母親道:“這不是兒子單方面的事情,更多的要看趙婉自己的決定,如果趙婉一心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婚姻,那麼,沒什麼好說的,兒子就算算是豁出命去也要辦到。
如果趙婉自己都不堅決,兒子費那麼大的力氣把她帶出來了,最後趙婉一旦後悔了,我做的一切都會沒有意思。”
王柔花皺眉道:“五十歲以上的人才會這麼想問題,你比你三舅公還要老成。”
鐵心源怵然一驚,然後很快笑道:“夜深了,娘安寢吧,孩兒回去睡覺了。”
王柔花笑道:“好了,說你是小老頭還不願意了,娘總覺得你和別的孩子不一樣,連禍都不敢闖的孩子叫什麼孩子?
娘甚至不記得你闖過什麼禍……“
聽着母親的絮叨,鐵心源笑着離開了,剛纔坐在那裡就像是坐在針氈一樣。
母親一句話說出來自己最大的問題,那就是沒有少年的朝氣。
至於說不闖禍是個乖孩子的話當做耳旁風聽聽也就是了,至少包拯知道這個從不闖禍的鐵心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擡頭看看因爲月亮落山而顯得星光璀璨的星空,鐵心源衷心的祝福楊懷玉能夠勝利歸來,衷心的祝福那個去龜茲學習音樂的小女孩可以回來,更祝福那個隨着一個妖媚的美女去了青塘爲自己父母報仇的巧哥能夠回來。
而自己不打算在東京等待他們了。
兩個月之後,房子建成了。
站在紫宸觀的門口就能看到宮殿的所有模樣。
一座丹青色的精巧樓閣就在山腰中間,鐵心源指指那座樓閣對趙婉道:“去看看,喜不喜歡。”
趙婉給了鐵心源一個大大的笑臉之後,就提着裙子帶着宮女像小鹿一樣的奔下石頭臺階。
在這裡生活了快五個月,晚秋冰冷的空氣再也沒有傷害過她,活的健康而愉快。
半個月前長公主就回京城去邀請皇帝來這裡過冬,她已經看過這座小小的宮室了,認爲這就是天堂的模樣。
王漸走了之後又回來了,當衆人都跑去看新宮殿,臺階上只剩下他和鐵心源。
王漸還是像以前一樣拍着鐵心源的肩膀道:“小猴子,咱家以前總是覺得你毛躁的厲害,現在看,你確實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鐵心源拿手敲敲王漸滿身掛滿的玻璃片子道:“這東西真的不值錢,那種窯變的本事我們已經掌握了,這東西以後會成筐成筐的出現,你掛這麼多,也不嫌寒顫?”
王漸怒道:“這些東西怎麼就不值錢了?都是老子用身上的上好玉佩換的,你明知不值錢,幹嘛還要把老子搜刮的一乾二淨?這些話你怎麼不在交換之前說?”
話說到這裡,王漸忽然不生氣了,疑惑的看着鐵心源道:“這東西的價值有多高,對國朝有多重要你應該是清楚的。
你想跟陛下交換什麼?”
王漸現鐵心源的眼睛至始至終都在看着朝山下奔跑的趙婉,臉上的嚴肅神情逐漸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洋洋的喜氣。
再次拍拍鐵心源的肩膀道:“看來你確實是喜歡公主的,不過啊,馮賢妃那一關並不好過。”
如果說上一次王漸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鐵心源封爵的奇怪之處,那麼,再回到皇宮之後,他想不現都難。
這一次他之所以會提前過來,就想警告鐵心源一聲,莫要逆了聖意,免得失了聖眷,更不要給自己招禍。
他萬萬沒想到鐵心源竟然把自己家致富的絕密手段拿出來增加自己娶趙婉的可能,這讓他一時非常的唏噓。
一想到皇家辦事的手段,王漸就有些愁,皇家或許會爲契丹,或者西夏來改變一下自己的辦事方式。
可是啊,想要皇家爲自己的子民來改變自己的行事準則,這難如登天。
鐵心源淡淡的道:“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轉圜的,主要是看一個人說話到底有沒有人聽。
琉璃不夠,我再增加,既然我想要陛下的一位女兒,那就再還陛下一個女兒,或者一個兒子?”
王漸聽了鐵心源的話瞳孔不斷地放大,又不斷地縮小,短短片刻,全身就被汗水溼透了。
艱難的轉過腦袋問道:“有幾成把握?”
鐵心源搖搖頭道:“這不該是我們人去預測的事情。
而是看上天給不給陛下,我們能做的就是爲陛下選一出福地,調理陛下的飲食,剩下的自然要看天給不給了。”
王漸警惕的道:“金石藥丸,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不在陛下的菜單上。”
鐵心源笑道:“牛乳,每日必須喝大量的牛乳,至於吃別的什麼,我不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