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頭，你怎麼不吭聲了？”
顧榮這會連“龍敬天”“天景龍”兩個稱謂都懶得喊了，直接以“臭老頭”替代。
龍敬天懶得理他，反正他是不會主動對號入座的，免得讓對方稱心如意了。
“臭老頭。”
顧榮咬牙切齒，外加乾瞪眼，眼睛都快瞪到抽筋了，龍敬天還是老神在在，沒有當成一回事，完全把他當成空氣。
時可忍是不可忍，顧榮暴跳如雷站了起來，就想教訓皮癢的龍敬天了，管他是牛神馬面還是什麼來路，他全部無所畏懼。
反正他就孤家寡人，不用擔心事後被算賬。
“顧伯伯，你別衝動。”
沈安諾出聲安撫。
“爸，你就說兩句。”
沈安諾頓了頓，有些不自在地喊了一聲。
龍敬天猝不及防間聽到自家女兒喊了一聲爸，尼瑪，這比天籟之聲還來得讓他欣喜若狂啊。
他喜不勝喜，忙不迭應了一聲“嗯”。
這下，他看那個顧榮驀然順眼多了。
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託了這個糟老頭的福，女兒改口叫人了。
他得意的眼神往靳韶琛那順帶瞟了兩眼，後者薄脣抿得緊緊的，幾乎成了凌厲的一條直線。
龍敬天此舉，不言而喻，是在提醒他，他之前說了，安諾改口，自己也會改口喊他爸的。
打臉來得如此之快。
他老婆真的是心太軟了，這麼快就被龍敬天給收服了，可恨啊。
可是，他不能怪自家老婆，只能怨別人了。
他很清楚，如果沒有顧榮突如其來的造訪攪局，這父女兩人之間的關係還有得磨，安諾的是個慢性子，她就是認同了，還是需要時間來慢慢修復。
龍敬天心裡熨貼了，所以對顧榮說話也沒有先前那般嗆了，“在聽我解釋之前，我想知道你是誰？你跟惠婷是什麼關係？”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連對方的來路都不清楚，對方似乎對自己知之甚詳，龍敬天還是要了解的。
“我是惠婷最好的朋友。”
這是顧榮給自己的定位。
“你是惠婷最好的朋友？不可能，她從來沒跟我提過。”
龍敬天跟冷惠婷談戀愛那段時日，你儂我儂，惠婷的所有日常生活，還有閨中友人，她都沒要避諱過自己，也主動提及過一些，但是那些人，印象中卻從來沒有一個姓顧的。
而且，惠婷的性子比較淡然他，她的朋友幾乎都是女性居多，男性寥寥無幾。
至少他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她身邊就沒有異性出沒，當然追她的也有不少，明裡暗裡都被自己給教訓修理過了，不敢冒昧了。
倘若有顧榮的存在，他不可能不清楚的。
然而，他也清楚，他跟惠婷在一起的時日並不久，他出事後就告一段落，再度出現，她已經有了沈飛華。
難道這個顧榮…..是自己躺在牀上生死不明那段時日出現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能解釋了。
“她爲什麼跟你提，惠婷不跟你提，當然是覺得你不是個良配。”
顧榮嗤之以鼻反駁。
龍敬天呵呵出聲，“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我看你是暗戀惠婷，癡心妄想，白日做夢，夢裡纔是惠婷最好的朋友吧。”
顧榮氣不打從一處來，惠婷當年一定是眼睛被眼屎給糊住了，不然怎麼會……怎麼會看上這樣沒品的男人呢？
不過，有一點龍敬天算是歪打正着，戳中了顧榮的心思了，他的確是暗戀惠婷很久。
顧榮臉色發青，到底還是承認了，“是，我是喜歡惠婷，癡戀過惠婷，要是惠婷同意的話，也不會這麼早離開人世。你們一個個的，得到了卻不珍惜，惠婷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卻在男人身上看走眼了。你跟沈飛華，一個兩個全不是好鳥。”
“難怪你對我仇恨這麼深，原來你是求而不得，你這樣的脾氣，惠婷看不上也是正常的，她就是愛也要愛上我這樣頂天立地的男人。”
龍敬天沒好氣地反脣相譏，言辭犀利，還不忘吹捧一把自己。
作爲旁觀者的靳韶琛，瞅了一眼自家老婆，安安靜靜的，沒有插嘴，但是臉色十分精彩，他自己也覺得看這兩老頭鬥嘴有點意思。
不過，就嘴皮功夫，顧榮還是不是龍敬天的對手，人家花樣繁多，顧榮言辭單調，翻來覆去都是那一套說辭。
“惠婷那是瞎了眼看上你，你既然不能給她幸福，爲什麼當初招惹她，她寫信告訴我的時候，把你形容得那麼好，結果你卻是個小人，你這樣的小人，不配爲人夫不配爲人父，就連沈飛華，也比你強，至少他給了惠婷名分，給了她婚姻。你不知道她知道懷孕後多麼恐慌，你人又不在，她到處找你，你連個蹤影也沒，連跟她在一起，都用的是假名，連個真名都不敢告訴她。她對你的瞭解只剩下一個假名，你讓她去哪裡找你。後來呢，後來你出現後，她已經結婚了，你爲什麼又要傷害她？她愛上你，就是她這輩子最大的不幸。”
“你給了她什麼呢？你什麼也沒給，你什麼也給不了？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獲得安諾對原諒，你也不配唸白喊你外公，你自我得意什麼呢？我沒揍死你，心裡都不痛快。”
“安諾被你矇蔽，我可清醒着很。”
……
顧榮把積攢了一輩子的怨氣、怒氣都發泄了出來，衝龍敬天吼道。
龍敬天從最初的得意，慢慢的，臉上那些歡喜的神色，都逐一離場褪卻，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
他早知道惠婷當年經歷了太多的絕望，卻沒想到她是如此的絕望。
她告訴了顧榮，然而自己卻全部不知道。
“那些信呢？”
他迫不及待想看那些自己曾經錯過的信，想要體會惠婷當時悲涼到了極點的心境。
他雙手捂住了雙眸，痛苦地道。
“對不起，我對不起惠婷。”
他的懺悔，並沒有贏得顧榮的原諒。
“你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人都已經死了，你留着等你死後去說吧，哈哈，惠婷到時候早已投胎了，你下去了也見不着人了。你這些年過得想必也不好，我心裡總算有點安慰了，連我都打不過，身子底子被掏空了，這就是報應啊，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