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底,她好像剛出月子沒有多久,就收到了一封電報。”翟鎮長輕聲說了一句。“因爲我之前好像聽她的意思是,她丈夫犧牲了,具體的,我也不好太追問,她也不太想說,所以她說她要去的時候,我就同意了。”
謝緒寧點點頭。
他轉過身,問外婆。
“媽,琳琅是不是六月底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
外婆的聲音,格外的沙啞,她一直以爲安詳寧靜的小鎮,居然有這麼多人有這樣惡毒的心思。
八八年的六月底,葉琳琅接到一封電報後,便收拾東西離開了葭萌鎮。
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後來,陸繼軍來說過一次,說要接走甜心,我不同意,我沒有給他,那天,他帶着我和甜心去了市裡,給甜心買了衣服。”
十多年前的事情,每一次攤開來說,就等於是在心上挖了一個傷口。
舊的傷口還未癒合,又有了新的傷痕。
“再後來,鎮上的人說琳琅沒了,讓我去認屍體,我那時把甜心帶着,想着萬一這真是琳琅,好歹也讓甜心最後一次見見自己的媽媽。我要知道……我要知道……你會來,我要知道他們會亂說話,我怎麼也不會走……”
那些人有意無意犯下的錯,讓他們三人,都失去了最寶貴的一段時光。
“好了,外婆,沒事的,一直以來,沒有媽媽的消息,我想,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一定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說不定,有一天,她會回來的。”
葉甜心安慰着外婆,她卻也沒有辦法安慰着謝緒寧。
她知道,謝緒寧的心情,肯定是不好受。
可她能說什麼呢?
“媽,甜心,我出去打一通電話。”
謝緒寧忍不住,他得再次問問郄望。
“好。”
謝緒寧緩緩的回到院子裡,他站在老梨樹下,伸出手摸着梨樹的樹杆,頭頂的綠葉下,有一枚一枚梨,滿樹的梨,象徵着豐收的喜悅。
謝緒寧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一股一股的痛感,像潮水一般,幾乎都要將他淹沒。
他的琳琅,他那麼好的琳琅,怎麼就這麼命運坎坷呢?
他和琳琅,在有生之年,還能相逢嗎?
“郄望,我現在在葭萌鎮。”
謝緒寧的聲音,有着一股難得的冷靜。
郄望卻是敏銳的查覺到謝緒寧聲音裡的不對勁。
“你又回去了?”
“琳琅沒有死,她一定還活着。”
郄望嘆息,他道,“緒寧,我準備重新給你做一次DNA親子鑑定,這一次的親子鑑定,我準備親自來做,你到時候回來,我們再來做吧。”
“不,不用做了。”謝緒寧拒絕了。
甜心是他的女兒,她一定是他的女兒。
這一點,他的感覺,是沒有任何錯的。
至於所謂的科學的依據,他不想知道。
從甜心的生日推算,甜心就是他的女兒。
“謝緒寧,你不要這麼固執,你是謝家的人,你不要親子鑑定,其他人就不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