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家老宅裡,看到新聞的不止是卓斯文。
“斯文?斯文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父親爲什麼讓卓斯年坐上董事長位置,爲什麼不是你,爲什麼……”蘇淑婉哀哀切切地站了起來。
這簡直就是驚天噩耗,她只覺得胸口發悶,兩眼發黑,隨時都會因爲供氧不足,刺激過度而暈過去。
老爺子!兩個都是你的兒子!你怎麼能如此偏心?
蘇淑婉越想越氣憤,拍了拍卓斯文的肩膀,“兒子,你放心,媽媽一定爲你討一個公道,要你父親解釋清楚爲什麼這麼做,爲什麼把董事長一職給卓斯年,而不是給你,你比卓斯年優秀這麼多,能力也不差卓斯年!”
蘇淑婉扭頭,問站立在一旁的管家,“老爺什麼時候回來?”
“已經離開了公司,司機說在路上,老爺很快回來……”
說曹操曹操到,管家的話還未說完,玄關便響起一陣動靜,僕人們像蜜蜂趨向花朵般跑了過去。
“老爺回來了!”
蘇淑婉理了理衣裙,往前走了一步,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她的眼珠一輪,停下來,掐了自己的腰間的嫩肉一把,逼出眼淚,讓眼眶通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斯文,你上樓等媽媽,這裡的一切就交給媽媽,媽媽一定替你討一個公道!”
“不需要!”卓斯文不耐地看了一眼母親蘇淑婉,“媽,我爸看不起我,你也看不起我?我再怎麼沒用,也不需要你去幫我討公道!煩了,我去睡了!”
卓斯文扔下一句煩躁的話,就上了樓。
聽着兒子狠狠摔上門的聲音,蘇淑婉不禁打了一個顫慄。
斯文自從大學畢業後就回公司幫老爺子管理公司,老爺子爲了鍛鍊他,這幾年把他派去了外地的各個分公司,他明明幹得也不錯,就算私生活隨便了點,只要不影響公司,又如何?
再說......斯文還年輕,習慣不好,可以改啊!
想到自己的兒子對正陽這麼用心,卻還不如一個剛回國來不久的卓斯年,蘇淑婉就無法淡定了。
因爲,一直以來,卓志山看起來明明是偏愛斯文的,關鍵時刻的選擇卻讓人心灰意冷。
沒人比她蘇淑婉更瞭解卓志山的了,他是愛自己的妻子孩子,但是他更愛他的事業!在事業面前,他誰都不偏愛!
蘇淑婉思忖間,卓志山走進了客廳。
蘇淑婉連忙呼天搶地地快走上前,聲音悲壯:“老爺,您終於回來了!”
“怎麼了?”瞧見蘇淑婉的眼眶通紅,卓志山皺了下眉,“斯文呢?怎麼眼眶紅成這個模樣?兒子又把你氣哭了?”
蘇淑婉雖然已年逾五十,但一直養尊處優,看着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在卓志山面前一直都是標準的老夫少妻的嬌媚狀。
蘇淑婉擦着眼淚,撲進卓志山的懷裡,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斯文在樓上書房,他用功得很呢!老爺,讓我哭得人不是別人,正是您啊!”
卓志山聽完一頭霧水,“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
剛問完,卓志山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臉色微沉了些,探究地問她,“你知道了?”
“我也是卓家的一份子,正陽的事情,我自然是要關注的。”兩人在沙發上坐下,蘇淑婉連忙親自去給卓志山泡茶。
這些年一直陪在卓志山身邊,蘇淑婉泡茶技藝嫺熟,卓志山最好吃蘇淑婉泡的這一口茶。
蘇淑婉給卓志山斟完茶,遞過去茶杯,瞅了眼卓志山的臉色,見卓志山臉色還好,這才見臉色行事道:“老爺,您是不是不喜歡斯文啊?”
卓志文不覺的一愣,臉上蒙上一層慍氣,不悅地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斯文是我的兒子,我怎麼會討厭自己的親生骨肉,你昨晚沒睡好,腦子壞了?”
“老爺!您若是不討厭斯文,那就是斯文不懂事,不聽話,惹得您不開心了!”蘇淑婉越說越難過,手帕抹着眼淚,哭得肝腸寸斷。
“你到底想說什麼,把話捋直了,拐彎抹角我聽不懂!”
卓志山失去了耐性,本來公司的事就讓他一個頭兩個大,回到家裡再聽到這些讓他動腦筋的事,真是煩躁。
一看卓志山不高興了,蘇淑婉也不再小心試探了,於是直奔主題道:“老爺,您之前跟我說過,我們家斯文是可塑之才,您很看好我們家斯文,還說孺子可教也,怎麼今天早上的新聞發佈會,您卻把董事長這一職位給了斯年。老爺,是不是......是不是您說錯了名字啊……”
卓志山皺了皺眉,押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拍了拍蘇淑婉放在他膝蓋上的手,語重心長道:“淑婉,我三個兒子,如今就剩下斯年和斯文,每個兒子都是我親生的,我每個都愛。他們兄弟倆各有千秋,我都很喜歡,並沒有偏向任何一人。”
頓了一頓,卓志山繼續說道:“董事長一位也不是我決定的,還是要看他們兩人的造化,有董事會來選擇誰更合適,也更公平,斯年和斯文,誰能讓正陽走向繁榮昌盛,就是正陽的繼承人了,我也說過了,此事半年後交由董事會決定,我不過問。”
倘若是他決定,蘇淑婉又要鬧騰上一陣,說他有私心。
誰能力更強誰就坐上董事長的位置,很公平。
卓志山的話有道理,轉念一想,卓斯年不過是暫時坐着董事長一位,等到半年後,董事長一位就是她兒子斯文的了。
不過是半年,只要斯文從現在開始收斂起那些不好的毛病,好好管理公司的事務,半年後能讓卓志山滿意,能讓董事會每位董事滿意,董事長一位還是她的斯文的。
想到這裡,蘇淑婉心裡好受了很多。
有老友看到新聞發佈會後,給卓志山打來電話,約出去喝茶,卓志山本就心煩意亂,便很快離開了家。
蘇淑婉這邊剛把卓志山送出門,便看到卓斯文從樓梯上面走下來。
卓斯文換了一套休閒的衣服,收拾得油頭粉面,吊兒郎當的樣子。
“斯文,你這副打扮是要去哪裡?”蘇淑婉皺眉看着卓斯文,“是不是又要出去玩?去夜店?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看看你哥哥卓斯年,他現在已經是代理董事長,你呢,不務正業!好好向卓斯年學習打理公司,半年後超過他纔是正經事啊!”
蘇淑婉也是爲卓斯文着想,恨鐵不成鋼,語氣可能有些重了,聽得卓斯文煩躁不已。
卓斯年!全世界都是卓斯年的!
他卓斯年事業有成,幸福美滿,現在又成了代理董事長,就連親生母親都說卓斯年哪哪好,還說要他學學卓斯年!
卓斯年有什麼了不起!
“你閉嘴!”卓斯文突然一聲暴喝,打斷了蘇淑婉的話,聲音之大連僕人都被嚇到了,“我不想再聽到卓斯年這三個字!卓斯年優秀,你乾脆去認他做兒子好了,別來煩我!”
吼完一嗓子,卓斯文大闊步地邁出門,頭也不想回一下。
蘇淑婉捂着胸口,心痛地道:“斯文啊,你是我的心頭肉,我是爲你着想才這麼說的,再這樣下去,你可怎麼辦啊!你拿什麼去贏卓斯年?”
他們都心知肚明,卓斯年這些年韜光養晦,剛在商界露面就初露鋒芒,隨着時間的推移,怕是會越來越讓人刮目相看。
況且,聽說卓斯年身後有個非常強大的團隊,攻無不克的。
斯文雖然也用心對公司,但沒有好的團隊幫他,他自己本身又玩心太重,再這樣浪費時間,半年後可怎麼辦啊!
蘇淑婉寄託的巨大壓力和無法立刻除掉礙眼的卓斯年,搞得卓斯文心情不爽,很不爽!煩躁的情緒,只有在酒吧舞池裡搖擺,大口大口喝酒,才能麻痹自己的神經。
連續數日,卓斯文夜不歸宿,成日裡和一些年輕男女主在一起吃喝玩樂。
電話響起,卓斯文灌了一口酒,手臂裡摟着一個嬌豔的夜店公主,“喂?誰,說話!”
蘇淑婉很擔心自己的兒子,自從那天吵架過後,斯文已經好幾天沒有回過家了,她這個當媽的怎麼能不擔心,電話一通,聽到的時就會卓斯文明顯醉醺醺的聲音和嘈雜的背景聲。
蘇淑婉關切着急地問:“斯文,你在哪裡啊,怎麼好幾天都不回家。”
卓斯文嗤地笑了一聲,“回家,回什麼家,你不是覺得卓斯年比你親生兒子有用嗎,認卓斯年做你兒子好了!反正他現在是代理董事長,我的總裁的位置還架空着呢,他做的一切都比我做的好,他做什麼都是對的,認他做兒子多輕鬆,不用教育我這個爹不親孃不疼的廢人!”
“斯文!你纔是我的親生骨肉,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你知不知這樣很傷媽媽的心……”
啪!
卓斯文無情地掛斷了蘇淑婉的電話。
夜店公主黏在卓斯文身上,“喲,三少,夫人打電話來啊?”
卓斯文喝了一口悶酒,收緊了手臂,“不用管他們!我們繼續玩!”拉着夜店公主滑進了舞池內,隨着震耳發奎的音樂而舞動身軀。
反正現在他的總裁的職務還沒給他恢復,他厚着臉皮回去做什麼?該玩玩!
卓斯文甩了甩腦袋,不經意間突然在燈光昏暗的角落裡,看到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停下了正在扭動的身子,推開了身邊的人,往那邊慢慢走了過去。
看到女人在一個人飲酒,卓斯文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滿眸的探究和震驚。
這尼瑪......自己眼花了嗎?
這不是卓斯年找了好多年的初戀女友,叫什麼來着......萬,萬佳怡吧?
對,就是萬佳怡!
雖然他沒見過真人,但照片誰沒見過?這女人跟失蹤前的樣子一模一樣,他有一種見了鬼的感覺。
李佳怡正在喝悶酒,突然被這麼
一個長相妖孽的男人盯着看,不禁有點惱火,“看什麼看?”
“你,不認識我?”卓斯文見到萬佳怡,所有的酒勁全都跑了,此刻腦袋裡不能再清醒。
“我憑什麼認識你?你認識我嗎?”李佳怡喝了點酒,語氣不善。
這小暴脾氣!
卓斯文勾了勾脣,“我當然認識你,佳怡。”
李佳怡聽到這個陌生的男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這纔有點好奇,慢慢放下手裡的酒杯,“你是誰?爲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卓斯文。”
“卓斯文?”萬佳怡皺了皺眉,搖頭,“沒聽過。”
瞧着萬佳怡眼裡的詫異和探究,卓斯文的大腦在高速運轉......
萬佳怡,怎麼可能沒聽過他的名字......
“卓斯年你認識嗎?”卓斯文直接問。
“卓斯年是我老公......不,是我前夫......我當然認識!”李佳怡剛把這句話說出來,又突然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擰眉將眼前的男人上下打量一番,“卓斯年,卓斯文......你,你不會是卓斯年的哥哥或弟弟吧?”
卓斯年是她老公?前夫?
卓斯文瞬間被李佳怡這句話給震住了。
“對啊,嫂子,我是斯年的弟弟斯文,我哥沒告訴過你有我這個弟弟的存在嗎?”卓斯文掩飾住了心裡的錯愕,笑着問。
李佳怡想了想,搖搖頭,“好像沒說過......不過,就算說過,我可能也忘了。”
忘了?
當這兩個字在腦子裡重複了一遍之後,卓斯文那精明的眸子裡有一道光閃過,“你怎麼了?怎麼會忘?還有,你說......你說我哥斯年,是對你的前夫,我怎麼都沒聽說過我哥結婚了啊?”
“呵呵,他現在有了新歡,肯定不願意提我,自然不願意承認我和她有過一段婚姻了。”李佳怡自嘲地笑了笑,“不過,我們也算不上正式的夫妻,只是在一起生活過幾年,有過一個孩子罷了。”
還有個孩子?
卓斯文瞬間睜大了眼睛。
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讓他偶遇的萬佳怡,簡直就是天生掉下來的大餡餅!哦不,對卓斯年來說,有可能就是個大陷阱!
卓斯文掩去眸子裡的驚喜,熱情關心地問,“佳怡嫂子,別難過,我早就聽說過你了,第一次見,你本人比大家描述中的還溫婉端莊漂亮大方,我哥不要你,是他的損失。不過,你和他之間到底怎麼了?以前不是很好嗎?”
“哎!”
李佳怡嘆了口氣。
本就是因爲孤單寂寞纔來肚子飲酒的,滿腹的心事無處訴說......既然遇到了卓斯年的弟弟卓斯文,那不如傾訴給他好了。
反正,她和卓斯年之間,也不會有什麼了。
“是這樣的,在英國的時候.......”
因爲喝酒的緣故,臉上一片緋紅的李佳怡,開始向卓斯文講述自己和“卓斯年”之間發生的故事。
……
古城,水杉苑。
黃連睡下之後,卓斯年走下客廳,鄭東立馬上前,壓低了聲音道:“先生,青城總部那邊已經發了通告過來古城,請先生您立刻回青城接手正陽代理董事長一職,承擔正陽董事長的義務。”
卓斯年在沙發上坐下來,下意識看了眼樓上,彷彿能看見黃連酣睡的樣子,嘴角浮上了淺淺的笑意。
他不想離開她的身邊。
她身邊如今有太多不安全的因素,萬一她再度被人傷害......沒有萬一。
他不容許這樣的事情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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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知道卓斯年心底在想什麼,鄭東道:“先生,少奶奶就交給我和伊倩來照顧,您大可以放心地回青城……”
“好了,我知道我要做什麼。”卓斯年微微蹙眉打斷了他,“從今天開始,正陽那邊的事務主要以視頻會議落實,把我的手簽印章交給傑克,派他去常駐那邊,需要我親自簽字的,讓他手持我手寫印章辦理即可。如果那邊的高層有異議,就把整個正陽總部搬來古城。或者,讓他們去找老爺子,撤掉我這個代理董事長。”
一貫的不容拒絕的語氣。
鄭東明白了過來,點頭道,“是!先生!我馬上去安排!”
......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黃連發現,最近幾天,卓斯年似乎沒有那麼忙了。
她一週兩節課去上課的時候,他纔會去公司一會,其餘她在家的時間,他也都在家,尤其是一日三餐,卓斯年都有時間陪她吃飯。
開了一盞暖白色落地燈光線的客廳,黃連在這頭查閱畢業論文資料,卓斯年就在那邊的電腦上批閱文件。
以前他們每天在一起的時間一週都沒有最近的一天多。
黃連心血來潮,忍不住問對面面容輪廓冷峻而睿智的男人:“斯年,你最近不忙嗎,沒有會議,沒有應酬嗎?”
“秋季是公司經濟的冷淡期,事務沒有這麼繁重。”卓斯年面不改色地說着不打草稿的謊話。
其實真相是他過濾了很多可有可無的應酬,效率不高或者根本不需要的舉行的會議,其餘的會議通過視頻來完成,特別重要的會議偶爾一場出席。
這麼一過濾下來,每天都排得滿滿當當的日程表,一下子空出來好多的時間。
卓斯年不想讓黃連知道,他是爲了她才做這些事,心思純淨如黃連,一定會覺得是因爲自己而影響了他的工作,他不想讓她有負罪感。
卓斯年望着黃連,眸光溫柔。
黃連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心思?
只不過,她也貪戀這樣單獨相處的時光,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貪戀。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又變得更多了。”黃連佯裝一副對卓斯年說的每一個字都不懷疑的樣子,興奮地搓了搓手說道,“既然這麼有空,明天我們去遊樂場玩吧!”
遊樂場?
卓斯年只是挑了挑眉,“好!”
“太好了!”黃連彎眸衝他嘿嘿地笑,“淡季真是太棒了,要是每個月都有一個淡季該多好”。
瞧着丫頭高興的樣子,卓斯年眸中的溫柔更濃,收回視線繼續看自己的文件。
輕輕的鼾聲在靜謐的空氣之中響起,格外清晰。
卓斯年眉心蹙了下,轉眸看去,嘴角揚起一絲無奈寵溺的笑意。
真是個小懶蟲,不是在看書寫論文麼?居然睡着了。
卓斯年關了電腦,輕輕走過去,將黃連大橫抱起來,走回了房間,放在牀上,蓋好被子,轉身下了樓。
儘管動作很輕,剛剛睡着的黃連還是醒來了。
黃連眨了眨眼睛,一拍腦袋瓜子。
啊!黃連,你真是個馬大哈,怎麼睡着了!
說好了這一段寫完再休息的,醒來之後靈感又跑啦!
黃連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個哈欠,掀開被子走下牀。
剛打開臥室的門,準備去書房,黃連站在樓梯口拐角的時候,客廳很輕的對話聲便傳進了她的耳朵裡。
儘管聲音音量很小,但是由於四周安靜,所以黃連還是聽得很清晰。
“先生,傑克這邊還沒過去,董事們已經在催促您立刻回青城處理董事長事務,老爺子將代替董事長交給您,必定是寄託了很大的希望在您的身上,若是先生您這半年任職期間做得夠好,說不定董事會就會決定由您擔任正陽集團董事長一職!”
鄭東的聲音已經將他的心潮澎湃表露無遺。
躲在角落裡,不想偷聽,卻不小心偷聽到這些的黃連,聽得也是心中一跳。
什麼?
斯年的爸爸卓志山要隱退了,任命斯年爲代替董事長?
這對斯年來說是一件好事啊!
黃連心底說不出的開心,不過,轉念一想,她又笑不出來了。
黃連,你傻不傻啊,斯年要回青城管理公司,你要在古城唸書,你們兩個這不是異地戀嘛!
不對,是異地婚!
你開心什麼啊?
怪不得斯年最近幾天陪着她,就跟刷信用卡似的,透支未來的時間。
“先生!正陽集團,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啊!”鄭東略激動,聲調拔高了些許,鄭重其事。
“……”
然而,卻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怎麼這麼安靜呢?
斯年這丫在想什麼,怎麼不回答鄭東。
急死只喵了!
黃連耳朵湊近客廳的方向,剛好聽到沉默已久的卓斯年啓脣說話。
“正陽那邊的事務,交給誰來做都是一樣,不過是個閒職,通知傑克,讓他立刻啓程出發青城,一切按計劃行事。”
低啞暗沉的嘶啞嗓音,毋庸置疑的命令口吻。
“先生!”鄭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顯然卓斯年的迴應出乎他的意料。
斯年!何止是出乎鄭東意料啊,黃連也很意外啊!
本以爲斯年這丫是透支時間,彌補未來,想不到他是一張鉅額儲蓄卡……存了很多很多時間陪她!
“有什麼問題?不如你來做卓斯年。”如果說平日裡調戲黃連,卓斯年的毒舌程度算是低級水平的話,那麼面對外人,就是特技水準的毒舌水平,氣死人不償命的那種,偏又生得一副好皮囊,讓人氣不起來。
所以鄭東就如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嘆了口氣道:“是,先生!”
哎喲喂,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鄭東覺得自個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雖然知道先生的目標不是正陽,但是若有正陽做後盾,先生有什麼夙願不能完成?
先生爲了少奶奶推掉這麼多商業往來……鄭東一失神
,就把心裡話問了出口:“少奶奶知道嗎?”
一說完,鄭東腸子都悔青了,冷汗直流,身體如琴絃般緊繃,就像古代頂撞了皇帝的太監,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被拉下去處死了。
良久,卓斯年輕聲道,“若是被她知道,你也不用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黃連雙手舉起捂着耳朵,腦袋搖的像一隻撥浪鼓。
要是她沒有聽到就好了。
可是又很慶幸被她不小心聽到了。
斯年他……竟然爲了自己推掉了正陽集團董事長的職務!
黃連!你真是蠢得有夠可以啊,菲菲的事情把你亂得腦子都丟了是嗎。
黃連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原本因爲李菲對卓斯年有的那一點點不滿,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黃連,你可別忘了,斯年也是被自己心思歹毒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卓斯文陷害的,奪走李菲初夜並非出自卓斯年本意。
斯年,他也是受害者啊。
思及此,黃連輕輕嘆了口氣,聽見鄭東離開,卓斯年似乎有朝樓梯走來的動靜,黃連趕緊溜回牀上,用被子裹住自己,裝出一副睡着的模樣。
走上樓梯的卓斯年瞧見被扔在走廊的拖鞋,眉心微微攏了下,似是想到了什麼,眉宇皺得更深。
這個小丫頭和等家長出門偷偷看電視,家長回來後關閉電視做作業,裝作沒有看電視,卻忘了給電視散熱的小孩有何區別?
掩耳盜鈴。
卓斯年微微嘆了口氣,“睡不着了?”
我睡着了,我睡着了……
黃連不停催眠自己。
她智障了纔會答應,應了豈不是暴露了!
卓斯年又好氣又好笑,在門口站了片刻,“睡吧,晚安。”
關上房門。
黃連緊繃的身體一鬆,吐出了口氣。
剛纔想到哪來着。
雖然卓斯年是受害者,但,李菲也是啊!
他們兩個人都是被卓斯年的弟弟卓斯文給害的!
如果不是因爲卓斯年的弟弟卓斯文做出那種可恨的事情來,李菲的初夜就還在,也不會出現今天的這個進退維谷的局面。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
發生就算了,後期處理的措施太糟糕了!
本來這件事不會惡化至此,這件事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也有後面處理不周的原因。
如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好處理,大家都相安無事,也不會造成今天這幅局面。
黃連想了一整晚,烙大餅似的在牀上翻來覆去,知道後半夜卓斯年也躺上來了抱着她,感到安心,黃連才漸漸睡了點,第二天早上差點起不來。
精神狀態不好,用早餐的時候,卓斯年忽然問鐘點工,“童嫂,我們家怎麼養了只熊貓?”
“熊貓?”童嫂一頭霧水,“先生,您沒有養熊貓。”
再一瞧,少奶奶兩眼烏青,不是‘熊貓’是什麼呀!
童嫂低頭笑了開來。
黃連耷拉着腦袋,有一口沒一口地咬着吐司,和卓斯年頂嘴的精神都沒有。
卓斯年微眯狹長的鳳眸,“昨晚幹什麼去了,你十點就睡了,足足九個小時還睡眠不足?”
“我……”黃連慌了一慌,咳了咳嗽道:“沒幹什麼,我做噩夢了而已,睡得不好而已!”
卓斯年眼神深沉。
黃連不敢看卓斯年眼睛,總感覺卓斯年好像知道她昨晚去做了什麼似的,吃飽抓起書包,“上午有課,我先走了!”
“恩,中午早點回來。”
“你今箇中午也在家嗎,不用去應酬或者開會什麼的嗎!”
明知故問,真有意思。
卓斯年眼皮也不擡一下,“我等你回家。”
“哦……”
黃連到了學校。
上課時候,黑馬走進教室,瞧見坐在後排的黃連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早啊。”黃連有氣無力打招呼。
“早上好。”黑馬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小妞,你怎麼了。”
“啊……什麼怎麼了,我沒有什麼啊,我好得很,只是昨晚沒有睡好而已,黑馬,你幹嘛這樣看着我,真的只是沒睡好而已啦!”
黃連的解釋看在黑馬的豔麗只是她找藉口而已。
以前大大咧咧、活潑得像一匹脫繮野馬的黃連哪去了?
如果不是突然回國的李菲,黃連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消沉憂鬱的模樣!
黑馬怒火中燒,在心底暗暗計劃了什麼。
問到了李菲現在住的酒店地址,酒店房間號碼。
叩叩叩——
有人不停地敲門。
“誰啊,來了!”正在刷牙的李菲打開門,看到來人,驚訝了下。
“黑馬?你怎麼來了?”
憑直覺,李菲感覺到,黑馬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有事情要和你說。”黑馬臭着一張臉。
“你進來吧。”李菲打開門,讓黑馬進來,“你坐着等會,我去刷牙。”
刷完牙出來,李菲坐到黑馬面前,開門見山地問:“是黃連讓你過來的吧,她交待了什麼事情讓你跟我說?”
“不是,是我自己要過來的。”黑馬皺眉盯着對面的李菲,他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爲什麼捨得傷害黃連,害得黃連鬱鬱寡歡,還恬不知恥,笑得這麼開心!
李菲當然開心了,和譚喬森計劃好怎麼報復,她現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噢?不是黃連讓你過來的,那你過來找我幹什麼?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跟我說了吧!”
黑馬的臉色越來越黑沉,一想到黃連是因爲李菲而打不精神,不開心,他的心情也好不起來,“什麼事?你不知道我過來找你是爲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得很吧!”
“呵呵。”李菲冷冷地笑了起來,“說來說去,你還是爲了黃連纔過來找我啊,怎麼說我們都是好幾年的朋友,不過這是我和黃連卓斯年之間的事情,黑馬,還輪不到你插手。”
見李菲如此態度,黑馬直接怒了,拔高了聲音,“你知不知道現在黃連因爲你的事情吃不好睡不好,變得很消極,完全不像原來的她了,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愧疚?”李菲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問我有沒有愧疚,怎麼不問問卓斯年和黃連有沒有愧疚?他們欠了我,還這麼對我!該愧疚的人是卓斯年,而不是我!”
“那是卓斯年犯下的過錯,你不該牽連到黃連的頭上,她是無辜的。”
誰又是不無辜的呢?
說來說去,黑馬還是在爲黃連着想,所有人都在關心黃連,爲黃連設身處地的着想,怎麼沒有人設身處地的照顧一下她的感受。
明明她纔是受害者啊!
不甘心。
李菲咬了咬牙,想博取黑馬的同情,硬是逼自己流出眼淚,掩面啜泣,“黑馬,你知不知道卓斯年對我做了什麼,在我們老家……”
李菲把當初拿來博取黃連同情的那一套又拿出來,重新複述了一遍,企圖博取黑馬的同情。
“我知道,黃連把你們見面交談的內容告訴過我,我也能理解你。”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理解我的!我纔是受害者!”
李菲還沒來得及一喜,黑馬又道:“但是說到底,你只是被人陷害,纔會失身,這件事你應該怪那個當初陷害你們的人,不關卓斯年的事,更不關黃連的事,黃連是無辜的,她很單純,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再爲難她。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不是嗎,你們兩個不是形影不離的好閨蜜嗎,你難道就忍心看着黃連愧疚難受嗎?”
李菲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黑馬接來下的話,更是讓她臉色漲紅,幾位難堪。
“更何況,你只是想借着這個事情往上爬而已,咬着卓斯年不放,想通過卓斯年過上前呼後應的豪門生活,利用單純善良的黃連對你這個所謂的好朋友的同情心,讓他們兩個分開。”
黑馬輕嗤了聲,“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傷害黃連一絲一毫,一根頭髮也不行!”
“黃連跟你這麼說的?!”彷彿被黑馬打了一巴掌,李菲羞憤交加,尖聲質問。
“是我自己猜到的……其實也很容易猜到。”黑馬道:“因爲卓斯年找過你,給過你錢,試圖補償你,但是你沒有要,爲什麼呢,還不是因爲你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得到更多!我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
沒錯,他今天來就是爲了要勸李菲回頭是岸。
可是李菲呢,她根本一點都聽不進去。
憑什麼要她這麼輕易寬恕卓斯年?
那天晚上,卓斯年對她一點憐憫都沒有,丟給她支票羞辱她。
李菲恨上了卓斯年!
她不幸福,別人也休想幸福!
卓斯年,黃連,你們一個一個,都別想幸福!
李菲聽不進去黑馬的勸誡,站起身,走到酒店門口,拉開了酒店的門,“夠了!黑馬,我看在你是我朋友才讓你進來的,如果你是爲了黃連,請你滾出去,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就不會回頭,你不用再勸我了!請你走吧!”
他給她解釋了這麼多,她竟然一個字都聽不下去?!
黑馬登時怒中心上來,暴跳如雷,血氣上涌,衝上去給了李菲一個大耳光子。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動手打女人,也是最後一次。
啪——!
從聲音就能知道黑馬的力道很大!
李菲直被黑馬打得耳鳴,半邊臉像被剝皮了一般腫脹疼痛!
愣了一秒,李菲殺豬般的尖叫響起:“黑馬!你敢打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