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遲,別過來。”我剛打算邁開腳步,便聽得商榷的這一聲響起,不由得微微將自己的脣咬住,倒是想要問問他,他和阿芙都在那裡,爲什麼偏偏開口攔着我,不許我過去呢?
腳步也不由得地停了下來。
我盼望着自己可以幫忙,但是他卻總用爲了我好作爲藉口,讓我離他遠遠的。
阿芙卻衝着我招了招手,“阿遲,你別聽他的,快些過來吧。”
有阿芙這句話作爲撐腰,我暫時就可以不怕商榷了,於是趕忙衝着她點了點頭。
這處墓穴的主室大得離譜,差不多百來平方。古人修建陵墓,尤其是貴族王孫之後,便喜歡將陵墓修得巨大。
彷彿這樣就可以:生前是王,死後還是王。
所以我從遠處走來,到商榷和阿芙的近前,還得耽誤些功夫。走得近了,某隻不知道抽什麼風,竟然又用言語逼迫我停下。
“阿遲,別再過來了。”
他不但是急促的開口,而且話語中還帶着懇求的意思。倘若不是阿芙攔着他,只怕他現在都要衝過來,帶着我離開了。
他那除掉慵懶,略微有些緊張的模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可不過幾十米的距離,我過去又能有什麼危險呢?再說了,我是過去和他站在一起,他難道還沒有保護我的把握?
一旁的阿芙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知道她一貫看不慣我們如此扭扭捏捏的模樣,也一貫非常沒有耐心,就狠狠地埋汰了商榷一句。
“我們耗費了那麼大的精力,從豐都到烏山,找了墓穴,進了這裡,剛剛還和守衛的陰兵纏鬥了一番,若是你現在後悔,當初爲什麼要帶她下來?”
阿芙生氣地衝着商榷吼了一句。
雖然不大明白阿芙的所指,但是商榷如今優柔寡斷的模樣,實在是讓人覺得奇怪。他雖然性子一貫懶散,但須作的事情斷然不會遲疑,連我都覺得今天的他實在是陌生,也實在是讓人覺得奇怪。
“我……我不知道。”他有些痛苦地將頭低下,身子半轉,面向阿芙卻是背對着我,我也再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心裡又在想些什麼。
倒是阿芙衝着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走到他身旁,將手落在他肩上。“我說過等不得。你等不得的事情,阿遲一樣等不得。”
嗯?
我又陷入到了更深的疑惑當中,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商榷的神情我不明白,阿芙的話也聽不懂呢?
什麼事情是商榷等不得,而我也一樣等不得的呢?
商榷的身子,也因爲阿芙剛纔的開口,有輕微地顫抖。我聽到一聲淺淡的嘆息,然後他用壓抑得無法再壓抑的聲音開口,他同我說。
“阿遲,過來吧。”
在阿芙的再三勸阻下,商榷總算是改變了自己最初的立場,只是仍舊背對着我,我也是突然覺得他蒼涼的背有些蕭索。
我和他之間,還有三五十米的距離。
擱在平常,也就是一分鐘不用的功夫,我就可以到他的身旁。但是剛纔陡生的變故,又讓我的心中多少覺得有些不安。
因爲不安,腳步就慢了。但是再慢,也沒有阻撓我近前的打算。
商榷也將身子慢慢地轉了過來,只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我也看不清楚,不甚真切。表情可以反應內心的變化體現心中的喜怒哀樂,眼睛可以讀懂表情,所以便能通過此判斷是否危險。
我雖然看得不甚明白,但還是衝着商榷點了點頭,然後緩步走了過去。
可我到底沒有能走到商榷的身旁。
因爲就在走到墓穴中央,且距離商榷還有三五步距離的時候,我的面前突然生出一道透明的屏障,宛如一面玻璃牆一般,雖然看不到,但是卻無法穿透。
我擡手微微觸摸,更能感受到這堵牆的存在,它橫亙在那裡,阻斷了我和商榷之間的聯繫。
商榷似乎也察覺出來了,連忙上前也用手敲打那道透明的屏障,但是他同我一樣,都沒有辦法突破那個阻隔。
倒是阿芙,由始至終十分淡然地看着這一切的變法。彷彿我們之間無論如何發展,都和她沒有一絲一毫的聯繫。
“不行,阿遲你快走,從這墓穴出去,永遠……永遠都不要回來!”商榷突然變得激動,話語帶着慌亂的同時,一雙眼睛也因爲過度激動而充滿了血絲。
他幾乎用怒號的聲音,衝着阿芙說。“不,別讓阿遲過來。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這事情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把她牽扯進來!”
“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去湘西!”商榷的聲音充滿懼怕,只那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我也是從未見過。
恍恍惚惚,幾乎是下意識地又想着往前走。
“衛遲!你沒有聽到嗎?你給我回去!沿着你來的路,給我出去。”商榷見我還停留在原地,又衝着我怒吼到。
他有多久,沒有連名帶姓地稱呼我了呢?
他看上去又是那麼的慌亂。
可是其實我心裡是不想逃走的,就算真出了什麼事情,也是他帶着我一起離開呀。這一個人走,是什麼意思?
可是,我也走不了了。
……
因爲不知道爲什麼,在我的腳下已經生出了長長的、巨大的藤蔓,將我的雙腳死死纏住,絲毫都不能動彈。
如同鐐銬。
隨着藤蔓將我束縛,眼前的場景也開始一幕幕發生變化,之前在衛蔚那裡看到的壁畫,又再一次地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而且那原本只是平面的壁畫,此刻卻變得鮮活了起來。
我詫異地看着那一幅幅的壁畫,尚未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便聽到商榷一聲無奈到了極致的嘆息聲。
“到底,還是太遲了。”他喃喃自語,說完這句話之後,將整個身子頹然地蹲在地上,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是光那副挫敗的模樣,我就知道他一定很痛苦。
阿芙長長而輕輕地嘆了口氣,倒是有些可憐商榷這副模樣,將手落在他的肩上,苦笑着開口。“這世上到底沒有不透風的牆,沒有包得住火的紙。”
“是呀。”商榷應了一聲,頹敗靡費之際,更添可憐。tq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