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鼻地獄不見天日,芙殤更是難得有機會可以出去,所以縱然活了數千歲,對人間所有的理解,卻只停留在書本上。書上說什麼,她就只能信什麼,偶爾再稍微考證下。
商榷懶得同芙殤辯解,便着實了自己薄情寡義這四字。
倒是芙殤來了興致,手指點在商榷的胸膛之上,“不過我倒是要問問你,把自己弄得這一身是傷,爲了她,值得嗎?”
商榷那身形,猛然顫抖了下。
卻是皺着眉,看了芙殤一眼,極爲緩慢地點了點頭。擡手反握住她的手,往上挪動了分毫。
“爲了它,值得。”
芙殤卻咯咯地笑得厲害,將自己的手從商榷那裡抽了出來,不緊不慢地開口。“若然真值得,我且問你,你這樣,可是騙她,騙得好苦。”
商榷的臉上,多了一抹不自然。
終歸是忍不住要替自己辯解一句。“她囚禁我兩千年,我只欺騙她這一世,如此看來,倒是她佔了天大的便宜。”
“可那事情,終歸不是她的錯,否則她早就在這阿鼻地獄贖罪,哪能有投胎爲人的機會。”芙殤可不滿意,商榷這樣的敷衍。
“可是當年,五馬分屍,滅盡九族,囚居靈魂,死不得葬,凡此種種,就算是清償?”商榷通紅着一雙眼睛,不容置辯地開口。
“你衝我發火做什麼?”芙殤白了他一眼,還有些不大高興了呢。“你說當年我就覺得這事情有趣,問了閻王做了一個一世的露水夫妻,結果你滿門抄斬的時候,還牽連了我。你都不知道,砍頭的時候,有多疼……”
芙殤衝着商榷,狠狠地抱怨了一筆。
不過也虧得她當年一時興起,還覺得商榷可憐,收了他這怨氣深重的孤魂野鬼,否則天下之大,還真沒有他容身的地方。
“你也別覺得委屈,那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你作爲我的妻子,怎麼也得首當其衝唄。又不冤枉。”
商榷回了一句,聽語氣竟也不打算謝謝。
…………
從地府回來,我到底不是鐵打的身體,小病了一場,在牀上躺了三五天,也直到昨日纔是勉勉強強可以下地。
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反正不過整日昏昏沉沉,爺爺也說我該病一場,長長記性,以後再任性妄爲的時候,能夠稍微有所顧慮。tqR1
我自知理虧,也就只能聽着。不過爺爺每日都要外出替人走宅看風水,或者處理堂口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什麼都顧不上。
照顧我的事情,當然落在了寧採臣的身上。我曾經問過他,鬼不都是沒有實體,不能曬太陽,怎麼他偏偏不是。
寧採臣就非常得意地看了我一眼。說他乃是唐代的鬼,修煉了差不多一千年,早就有了實體,也能在太陽下行走了。
他說那話的時候,簡直得意忘形了。然後我就回了他一句,“那你怎麼做了一千多年的鬼,還怕自己的同類呢?”
他就什麼話都不說了,只頗爲委屈地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