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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顆頭顱,亂糟糟的頭髮下,滿是爆炸後翻卷起來的肉片,鮮血淋漓,破爛成幾瓣的嘴脣裡面,牙齒一顆顆散落出來,鑲嵌在臉頰上,更有幾顆直接釘在眼睛中,那張臉彷彿完全沒有痛覺,就那麼神情呆滯空洞的看着他。
時間停止了幾秒一樣,一人一頭就那樣互相看着對方。
失去牙齒的口腔導致它的臉呈現出一個誇張的笑容,配合着紅的看不出原來膚色的臉,猙獰異常,即使如此他也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自己。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能笑得如此恐怖,這樣令人心寒,駭的他心臟差點停跳。
駝背老人的雙手依舊死死抓着他,他不敢過度掙扎,因爲剛纔的爆炸下,駝背老人從脖子以下都是血淋淋的,彷彿只有一絲的肉皮在連接着,只要一用力,就會……
他不敢繼續想下去,而此時那顆頭顱開始動了,一跳一跳的向他移動過來,沒有牙齒的口腔開闔着,彷彿在說着什麼,只是發不出聲音,空留一大截的舌頭在口內外轉動,刺激着人的神經。
終於他一咬牙,顧不上後果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那雙手,與此同時,那連接着的肉皮終於斷裂,‘嗤’的一聲,血液噴出老高,身體就此分爲兩段。
“啊……”瘸腿男發出瘋一般的驚呼,站了起來,那雙手連接着一顆腦袋依舊掛在他的腳腕處,而從肚子裡爆出來的那一顆頭顱,舌頭長長伸着就在他眼前。
他慢慢往後退,無論他怎樣退,那張臉始終和他保持着同樣的距離,良久後驚恐的發現,那張臉的下面根本沒有腿,甚至沒有身體,就像是一個氫氣球那樣子飄動着,詭異而恐怖!
嗤嗤……嗤嗤……地面上響起了一連串彷彿蛇爬動的聲響,他下意識望去,便看到那斷裂的身體蠕動着、爬着,有生命一樣前進着,似乎要找到它分離出的另一半。
“等它!”那抓着他腳腕的半截身子猛然說道。
“不!放開我,讓我走。”瘸腿男哭喊道。
“做夢!”那半截身子冷冷說道,猛地加了一把勁向後拽,瘸腿男應聲倒下,被拽動着向後爬。
漂浮着的那顆腦袋呵呵的怪笑着,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幕,終於兩截身體組到一塊,殭屍般的站了起來,一把抱住那顆飄在空中的頭顱,猛的向瘸腿男的後背砸去。
‘咔嚓’……一陣骨頭斷裂的響聲在夜幕中傳得老遠,瘸腿男撕心裂肺的叫喊起來,緊接着那顆腦袋被像籃球一樣拍打起來。
‘咚咚咚’……每一聲響聲過後,都同樣帶着瘸腿男無助的哀求和骨頭碎裂的響聲。
腦袋有多重,他第一次瞭解了。隨着拍打的繼續,他漸漸感到每一根脊柱都被砸碎了,頭下面一灘刺目的血液不住擴大,彷彿身體內所有的血都被吐出來了。
他發不出一點聲音,要死了麼?他的神智開始渙散,隱約中看到了母親和父親,還有自家掛滿燈籠的旅店……
突然,腳好像被什麼咬了一口,他一愣神,這點痛怎麼會掩蓋了骨頭碎裂的疼?他疑惑的看了下腳下,這讓他瞬間愣住了,他站在原地,急忙摸了摸後背,脊柱完好沒有被砸碎的感覺,再看看四周,沒有駝背老人,也沒有那顆被當做球的腦袋。
又是幻覺?他不禁啞然,眼前的小廟他無論如何也不敢進了,但他不敢扭頭,生怕轉過去就會再次進入裡面,他謹慎的一點點向後退,向後退……
砰!後腦勺撞在一個硬物上面,他疑惑的看去,一輛出事的大巴車停在他的身後,他大驚,此刻他就站在門口,而入目出,無數的死人或躺、或坐、或掛在車座上面,殷紅的血液小溪一般向着他站的位置流動。
“不……不……”他搖着頭,現在他終於懂了,小廟內的三個死人是想讓他經歷他們死時的痛苦,那麼這次……他會自己扎破自己的瞳孔。
他猛地將雙手交叉起來,此刻他完全沒有了退路,眼前是那輛鬼中巴,身後是那間小廟,除此再無其他出路,除非他從這山上跳下。
怎麼辦?他慌了。
正在他猶豫間,身後一根手臂將他拽入車廂內,同時合上了車門。
他大駭,本能的向前跑了幾步,驚恐地看着門口站着一個黑影,那身形他立刻就想到了是誰,那麼雄壯,那麼結實,虎背男。
雖然知道夢醒後他的死法,但他夢中經歷什麼他不得而知,只知道最後看到他的時候,他就像現在這樣被困在車廂內。
虎背男也向前走出一步,怪異的笑了笑,便倏地消失了,車廂內只剩下他和一衆死屍。
‘咕嚕’他猛嚥了一口口水,接下來會怎樣?
嘶嘶……一陣衣服和座椅摩擦的聲音在車廂內迴盪着,四面八方的包圍着他。
啪!一個死屍直直的站了起來,在他正前方……
啪!又一具,左邊……
右邊、身後、斜方向……
他在車廂內不住的轉動,不多時,所有的屍體都站了起來,它們齊齊轉動過來,無神的眼睛盯着他看。
一秒鐘、兩秒鐘……
半分鐘過去,那具最先站起來的屍體開始向他走來,接着所有的屍體都走來了,他被圍在中間,無法逃脫。
他不住乞求着,嗚咽着蹲下來護着腦袋。
幾分鐘後,沒有任何東西碰觸到他的身體,疑惑的擡起頭睜開眼睛,車廂內空空如也。
“都走了麼?”他自語道,猛然間感到有東西在盯着他看,那種感覺如同被一頭餓狼盯着,令他毛骨悚然,而且直覺告訴他那雙眼睛在下面,就在那座椅下方,他雙手手指撐着地面一點點低下頭,突然,從椅子下方伸出一根手臂,閃電般的將他的手腕翻轉過來,他身體失重,一下子栽倒下去,驚恐地看着被翻轉過來的手指在眼前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