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弋的心裡,一下子亂了方寸。
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局面。
可這局面,也不是她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因爲,不管她再怎麼努力,也只能在董正楠的心裡,達到目前這樣的地位。
想要再往上走,可能性幾乎爲零。
曲柔在他心裡的地位,無可動搖,也不是她這個小小螞蟻就可以隨便撼動的了的。
多麼可悲,又多麼現實。
她明明很清楚,但心裡還是會止不住的慌亂。
董正楠看着她,冷靜自持,“沒聽過一句話?大白菜吃多了,也想嚐嚐麻辣燙的滋味。”
禾弋死死的扣着掌心,一言不發,直視董正楠的黑眸,哪怕她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既然他會把她叫到這裡,就一定有他自己的計劃。
她只能等,但還是時刻謹記着不要讓自己衝動的那些話,嘗試過冷戰是什麼滋味,即便董正楠真的不喜歡她,她也不想再……把他往曲柔那邊推。
辦公室裡一片死寂。
董正楠倏的勾了勾脣,笑容裡帶着幾許自嘲,“到最後還是我輸了,禾弋。”
她疑惑的瞪大了眼睛。
“我剛纔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他微微嘆氣,吐字清晰,“你可以做那杯,加了奶的咖啡。”
從他嘴裡聽到了這句話,禾弋的心裡既有苦澀,又有……一絲絲的雀躍。
雀躍的是,她再靠近他一點,她對他的愛,終於有了迴應,苦澀的是,她的身份依舊不變。
她別開臉,努力使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董正楠,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我知道。”
她抑制不住身體的輕顫,“你已經有曲柔了,而且你還在我面前承認,你愛的人是她。”
“她是她,你是你,不能混爲一談。”
禾弋掩飾不住眼底的詫異和不可置信,突兀的對上他的視線,“你既然愛曲柔,又爲什麼要來招惹我?董正楠,你這樣做,把她當什麼?”
她的聲音很輕,帶着明顯的質問。
“我說了,”他沉聲開口,帶着隱隱的怒意,“她是她,你是你,不能混爲一談!”
“那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有想過曲柔的感受嗎?”禾弋大聲咆哮,“你這樣做,就不覺得會對不起她嗎?董正楠,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自傲自大的男人,我最看不起的,也是你這種,吃着碗裡的,還要惦記着鍋裡的人。”
“夠了!”董正楠打斷她的話,“我讓明樓找你過來,不是聽你來指責我的!”
禾弋死死的攥緊了手,指尖掐進手心。
心疼,一圈一圈的往外蔓延。
她咬着下脣,“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董正楠沉默。
禾弋看着他,忽的笑出了聲,“又或許是你覺得,我答應與否,都不重要,你只需要通知我一聲,從今以後,我就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而且我還不能對你冷淡,時刻要保持着一個好臉色。”
“不,我需要你答應。”
她的眼眶有些溼潤,努力壓制着這種屈辱且卑微的感覺,“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意料之中。”
董正楠蹙眉,他明白她的性格,也知道禾弋不是那種容易屈服的人。
“所以,你還想了其他的辦法,即便我不答應也必須要答應,你不強迫我,只是爲自己求一個心安罷了……僅僅只是這樣而已。”
董正楠終於無法再淡定下去,他一把扯過禾弋,將她拉到自己的跟前,兩隻手用力握住她的肩頭,“禾弋,你到底想要什麼?在我身邊,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禾弋有些悲哀的看着他,“你認爲我想要什麼?錢?權?名?利?那些都是你的一廂情願,董正楠,我是想呆在你的身邊,是說過我愛你,但是我愛你,不是讓你用這樣的方式來打發我,你把我當什麼?玩具?牀/伴?還是雞?”
“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也愛我,像我愛你一樣,你也愛我,像你愛曲柔一樣的愛我,我想要我付出的愛情,能夠得到同等的迴應!”
董正楠越發用力的捏住她的肩膀,“除了這個,禾弋,其餘的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
“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愛我。”
“這不可能,我已經有小柔了。”他不假思索的否決,一點兒情面都沒給她留。
禾弋伸出手,用力推開他,“那你就去找曲柔啊,你來找我幹什麼?我只不過是你娶過來利用的一顆棋子,曲柔纔是你心底董太太的最佳人選。”
她歇斯底里的吼着,“我是董太太,可我一無所有,曲柔她沒名沒分,卻得到了你全部的愛,如果什麼都沒有也可以得到你的話,我情願什麼都不要……既然她能給你快樂,給你幸福,那你爲什麼還要我那麼絕望的愛着你?董正楠,你好殘忍……”
董正楠的情緒也有所失控。
他焦慮了那麼久,才決定跟禾弋坦白自己的想法。
他也不明白,明明曲柔回來了,他隨時都可以看到她,可心裡始終無法被滿足。
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禾弋疏遠着他,每次看着他的眼神裡,都是無助又帶着希冀,還有隱隱的控訴。
他受不了她這個樣子。
“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讓步了,再多,那也是不可能的。”董正楠負手而立,眼神直直的盯着她。
她從來不是個愛哭的女人,在孤兒院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裡,即便是再無助再累,她也沒有在外人面前掉過一滴眼淚。
可是董正楠,總能輕而易舉的將她堆砌起來的堅強瞬間土崩瓦解。
她明明是不想哭的,但奈何眼淚越擦越多。
她低聲抽噎了一句,索性蹲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裡,咬着牙掉眼淚,一聲不吭。
她能感覺那道炙熱的視線盤旋於頭頂。
但是,從她悶頭哭泣到她整理好情緒擦乾眼淚,紅着眼睛再重新站起來的這段時候,董正楠沒有出手扶她一把,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他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她,緊抿薄脣,側臉如刀削那般的剛毅,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