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認爲，繼續跟正楠在一起是一種折磨，那他也只有成全了吧。
如果這樣能讓禾弋好受一點的話。
董正楠轉過頭，看着她的側臉。
睫毛長而捲翹，肌膚白皙，紅脣微抿，像個沒有自我的搪瓷娃娃。
她的淡定，卻成了他的不淡定。
禾弋似乎很想跟他離婚，斷開關係，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迫不及待。
以前她也說過同樣的話，本來以爲她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可現在看來，她好像從來沒想過要跟自己在一起走完這一生。
其實這段感情裡，放不下的人，從來都不是她。
這場建立在陰謀裡的婚姻，到底是對還是錯，已經沒有一個標準的答案了吧？
董老爺子站起來，長長的吁了口氣，“禾弋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沒什麼好堅持的了。”
她身體的輕顫，被董正楠盡收眼底。
“董正楠，”董老爺子突然也出聲，“你現在就跟我到書房一趟！”
禾弋掃了眼他，四目相對停留一秒又迅速移開。
董老爺子已經轉過身，走進了書房裡。
董正楠頓了頓，也從沙發上站起來，疾步跟上去，剩她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看着亮如白晝的燈光，晃得眼睛有些暈。
她使勁眨了眨眼，睏意席捲全身。
禾弋打了個哈欠，又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書房裡。
董正楠推門進去，董老爺子負手而立，背對着他，站在書房的正中間。
聽到門上傳來的動靜，董老爺子才慢慢把身體轉過來，眸子裡帶着探究的意味。
“爺爺，有事嗎？”
“有沒有事你不清楚？你瞧瞧你做的這些都是什麼荒唐事！”董老爺子沉聲喝道，“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禾弋的感受啊？”
董正楠不以爲意，“爺爺您現在說這話不覺得遲了嗎？事情既然已經做了，那還是趁早了結吧，我不想一拖再拖。”
“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啊？把我氣死了，你是是不是就開心了？”他重重的往地上敲着柺杖。
“爺爺言重了，從我決定跟禾弋去領結婚證的時候，就已經想到會有今天了，我精密佈了那麼久的局，終於走到這一天了。”
“好，真是好啊！我一手培養的孫兒實在是讓我這把老骨頭大開眼界，可是我不明白，你利用誰不好，爲什麼一定要利用禾弋呢？”
董正楠眉頭一皺，“她……剛好適合。”
他的這個局裡，禾弋是最好的人選，沒有之一。
選她來給曲柔鋪路，董正楠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要走這一步的。
如果他沒有產生娶禾弋的念頭，那麼她會安然無恙的在董家的庇護下生活着，未來……她也會嫁給一個她喜歡且配得上她的人。
可是董正楠的出現，改變了她原有的生活軌道，把她的世界搞的一團糟。
哪怕是現在，他一想到禾弋以後會嫁給別人，他的心就忍不住堵得慌。
董正楠還沒來得及細想，董老爺子的話已經把他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事情的發展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跟你想象中的一樣嗎？你心裡覺得好過嗎？你認爲你贏了嗎？”
“我會慢慢習慣的。”
“放屁，你最終的目的無非是想把曲柔娶進門，給她一個名分！”
“沒錯！”董正楠直言不諱的承認。
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承認與否結果都一樣，他是個男人，敢做就要敢當。
“我同意你跟禾弋離婚，是因爲她希望我這麼做的，我希望禾弋丫頭能過的開心一點，但是董正楠，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曲柔，我是絕對不會同意她嫁進董家的，除非我死！”
“沒問題，”他淡然回答，“那就讓董太太的位置空一輩子吧，我不介意。”
“你——”
董老爺子被氣的不輕，他來來回回的在書房裡兜步，緩了一會兒才重新開口道，“還有一件事你應該不知道吧，那天的事發生了，你帶着曲柔也離開了別墅，禾弋丫頭……也跟着住進了醫院，診治醫師給的回答是心情鬱郁，再加上諸多心結交織難解，一時經受不住打擊暈了過去，這一住就是整整三天。”
董正楠眸子略利，慵懶的把背靠在書架上，雙手抱臂，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不知道爺爺爲什麼要把這件事放在臺面上來說，但是他知道，跟他的這位爺爺說話，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帶進溝裡。
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爺爺，您都把我叫到書房裡來了，還想繼續跟我賣關子嗎？”
董老爺子一眼望進他深邃的瞳仁。
“有什麼條件，您儘快開吧，”董正楠緩緩開口，眼神犀利，“您要是不說出來您的條件，我們永遠也達不成共識。”
他雖然不知道董老爺子到底在打什麼算盤，但是曲柔嫁進董家這件事，必須要經過爺爺的同意。
所以哪怕是董老爺子提出再過分的要求，他都只有百依百順的份兒。
其實他也不是一定要得到董老爺子的同意才肯娶曲柔，只是他想給曲柔的幸福，不是讓她天天過來董家受氣看臉色的。
爺爺，算是這個世界上他最親最親的人了。
所以董正楠也希望，他喜歡的人，也能夠像他一樣，得到爺爺的認可和喜歡。
“爺爺，您說吧，到底想讓我怎麼做，您才能真正的接納小柔，讓她嫁進董家。”
董老爺子停下腳步，意味深長的瞄了眼董正楠。
他也站直了身體，同老人家對視。
“因爲禾弋的緣故，你想讓我現在就接納曲柔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容忍她，不會給她氣受，也不會給她臉色看。”
“條件。”
“曲柔有先天性心臟病，這件事你也知道，”董老爺子一針見血點中了讓他最不認可的地方，“她的病說明了什麼，你應該清楚。”
“所以……”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董家無後，而曲柔有這個病，就算是懷孕了，生產的時候也會有生命危險，搞不好可能一屍兩命，我相信這也不是你情願看到的，但是她如果不生孩子，董家的香火就沒辦法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