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顧謹之很堅定的搖了搖頭,“我要爲了能夠看的更遠,就要放棄眼前的?”
禾弋眉頭一皺,“那你的意思是……”
她這麼想着,還沒得到他的認可便鄙棄道,“這麼貪心,小心一個都得不到!”
“換做別人可能會這樣,但是我不同……對於我想要的,勢在必得,只是看我得到的,是不是我想要的那一個。”
女人低着頭,看着杯中的酒,只覺得鼻尖縈繞的,是董正楠口中那股微澀的酒氣。
“那如果,你得到的,不是你想要的呢?”良久,禾弋的聲音才慢慢飄到他的耳裡。
顧謹之頓了又頓,弧了弧脣嗤笑道,“要真是這樣,那隻能說……命運不由人了。”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即便不能強求,他還是想要奮力搏一把。
董正楠一邊同人交談着,一邊用眼角餘光注意着禾弋的一舉一動,每一個表情。
看見她和顧謹之呆在一起,他脣角上揚,眼裡閃過一絲絲的得意。
顧謹之是董氏的副總,與他關係極好,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剛纔對衆人擺着冷淡臉的禾弋,現在卻能跟顧謹之站在一起微笑聊天,這一點讓在場衆人更加肯定了她的真實身份。
如果不是名正言順的董太太,一般人哪有那個機會跟董氏的顧副總侃侃而談?
董正楠不着痕跡的掃過全場,並沒有看見某個手下敗將的身影。
也不知是舉辦方知道他跟穆嶼水火不容所以沒有邀請他,還是穆嶼已經不敢出現在這裡了。
穆氏的股份,他已經在暗中大力收購了。
他不會讓穆嶼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他更加不會給穆嶼,一丁點能夠靠近,能夠傷害禾弋的機會。
穆嶼,沈思辰,董成暉,這些人他都會一個一個把他們挫骨揚灰。
顧謹之不由自主的將目光遺落在蔚夢瑤的身上,臉色頓時又難看了幾分。
禾弋見他出神,不滿的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你看哪裡呢?跟我聊天就這麼不情願?”
男人收回目光,戲謔道,“跟董太太聊天,在場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羨慕的。”
她轉了轉眼珠子,暗暗忖着,“你認爲,我現在頂着董太太的頭銜,很風光嗎?”
顧謹之跟董正楠十幾年的好兄弟,自然明白他把禾弋推向衆人跟前的用意是什麼。
轉移目標,聲東擊西。
只是這個答案,他暫時還不能跟禾弋說。
顧謹之又抿了一口酒,輕輕說道,“其實每個人,並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就像電視劇寄演的那樣,哪怕是位高權重的皇帝,也會有被在乎的人所誤解,和無能爲力的時候。”
禾弋眉頭微皺,雖然不知道顧謹之到底在說什麼,但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所以他說這番話一定是有他的用意的。
那到底是什麼呢?
“就算被誤解也沒關係,因爲真相有一天終會大白,行了,你也別在這裡拖着我了,現在是什麼場合我比你清楚,你放心,我不會去打擾她跟時宇你儂我儂卿卿我我的。”
女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顧謹之一口氣飲完杯子裡的酒,隨手把酒杯一擱,洋洋灑灑的轉身,把手揣入口袋,衝她揮了揮手。
禾弋看着他走遠,又被人叫住,然後若無其事的與那人攀談着,不亦樂乎。
她微微嘆了口氣。
禾弋把手裡的酒杯放回到桌上,一個人站在原地發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不過纔在這裡站了一會兒,就總有一種被人在暗處遠遠的盯着的錯覺。
禾弋心裡一慌,但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別的情緒,只是四下裡悄悄張望着。
可是會場裡的人都在專注做自己的事,並沒有誰是一動不動盯着她的。
她強迫自己忽略,不要刻意去想,可越是這樣做,她就越覺得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過分強烈。
不同於她剛纔跟董正楠站在一起,那些人打量她的目光,這一次她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要怎麼形容那樣的目光呢?
深沉,洶涌,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那黑濛濛的天空,似乎是在醞釀什麼。
禾弋再也無法淡定下來,她匆促走到一個角落裡,帶着被壓迫的微喘感,撫着心口。
可那道目光就好像是鎖定在她的身上一樣,無論她走到哪裡,都如影隨形。
禾弋終於擡頭四處張望,把視線以內的所有人都看了個遍,還是沒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
她越發心慌。
整個人陷入一場強烈的無助之中。
到底是誰?是誰會用這樣的目光在暗處盯着她?這裡的安保系統那麼嚴密,普通的盜竊賊是絕對混不進來的。
禾弋還在死死的按着心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頭頂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你的臉都快埋到地上去了,在想什麼?嗯?”
耳蝸傳入董正楠的聲音,禾弋的心裡這纔開始有所踏實下來。
有他在這裡,她還不至於那麼害怕。
“沒,沒想什麼……”她飛快掃了眼董正楠,“我只是想一個人在這裡清靜清靜。”
說完,她又忍不住往董正楠那邊挪了挪,那種被人緊盯着的的感覺,才慢慢消散一點。
男人一直注意着她,發覺她的異常之後開口問,“你的臉色怎麼那麼白?”
他說着,還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禾弋沒有躲,只是長長的吁了口氣。
這一幕,被遠在一旁的穆嶼,牢牢的看在眼裡。
他緩緩收回目光,掩去眼裡波瀾而出的情緒,背過身對着兩人,迅速離開了會場。
就跟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
“沒事,我就有些累了,想回家休息了。”
董正楠不動聲色的把手收回來,“急着離開?”
禾弋略略頜首,“嗯,今晚的派對我已經算是很配合你了,你還想我怎樣?”
董正楠鳳眉一挑,說話的口氣裡聽不出悲喜,“我在你眼裡,已經無恥到這種地步了?”
“沒有。”
聞言,他這纔有點點欣慰。